“你二姨一会儿回来，给你买了车厘子跟草莓…”
“昨天你小舅打电话啦，说是赶在2月份之前能回家一趟，他最近刚考完试，通过的话就等上级发通知可能会调走…眼看着不忙，说想回家看看。”
外婆在前头领着楚韵和陈澈往客厅走，一直说个不停。
“我早上刚说完你大舅，他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我这当妈的打个电话还不行了…什么什么会议说是谁都不允许跟外界联系……”
金禧雁坐到沙发上，摆了摆手示意楚韵和陈澈也坐下：“你俩别愣着，坐下说。”
“外婆，”楚韵松开陈澈的手扑向外婆，后者笑着张开双臂把楚韵揽进怀里，宠溺的拍了拍后背道：“哟哟哟…我家乖乖唷！”
楚韵在外婆肩头蹭了蹭，头也不抬，就埋在外婆身上嘟囔道：“我想死你啦！”
“好好好，外婆也想你了…”金禧雁轻轻拍着楚韵的后背，抬头看向陈澈笑道：“小澈啊，之前你在医院住着我也没啥机会跟你说…真是幸亏有你啊，不然……”
金禧雁的脸上犹有些许后怕的神色，“总之，真是多谢你了。”
陈澈笑了笑，“没啥谢不谢的外婆，事儿我碰见了肯定不能不管，命有此劫躲不过，说不定过了这个坎之后都是阳光大道呢……”
可不是吗？
陈澈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挨这一刀挺惊险，也挺受罪的，但仔细想下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不是脱单了吗？
正所谓福祸相依，老祖宗留下来的话真是有道理。
“好，好…”金禧雁笑道，“小澈也是个会说的。”
她浑浊的眼里透露着一丝审视和狡黠，突然问道：“那你俩谁跟我先说说，啥时候谈朋友了？”
外婆的语气并无太多情绪，好似只是好奇，听在楚韵耳中，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坐正，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那，那个……”
脸上染了红霞。
楚韵跟陈澈本就没打算瞒着外婆的，刚才敲门时也始终牵着手，只是外婆从一开始就没问过，楚韵还以为她是心里默认了这件事。
谁知道忽然就这么一提。
心里紧张死了，就好像谈恋爱是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陈澈倒是落落大方，笑着跟外婆对视，语气坚定：“刚确定关系没几天，就出院之前的事儿。”
“……啊，”楚韵不太敢抬头，“就是那天才确定的。”
金禧雁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楚韵的手掌，眼睛看着陈澈期待下文。
外婆对陈澈满意吗？
老实说…她不知道陈澈的家庭情况，无论好与不好也不会在意，陈澈虽然是高中毕业后没再念，但从事的工作却是需要很高文化素养的作家。
为人谦逊，诚实，一直以来也很照顾楚韵，并且对楚韵的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却从来也没在意过。
她如果不满意，也就不会和想促成好事的赵雪私下聊那么多。
孩子是好孩子，金禧雁自认活了老几十年半截身子入土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只是，有些事情，陈澈做了，她看在眼里…而有些话，她虽然大概知道陈澈会怎么说，但还是想亲耳听他讲出来。
图个安心。
果不其然，陈澈在大大方方承认了跟楚韵的关系后，稍稍坐近了些，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我跟楚韵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也有个半年多了。”
“……楚韵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清楚，我们两个人虽然关系确定的仓促，但其实已经有足够的感情基础，并且我很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陈澈的眼神温柔，看向楚韵时嘴角带笑：“之前也没跟您说过，外婆……我爸走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最后在我高三那年走了……”
他眼神有些恍惚，楚韵看着心疼，不由得用另一只手抚在陈澈的手背上。
陈澈的视线落回外婆的眼睛上，“我以前很迷茫，觉得大多数事情只要没必要就无所谓做与不做，换句话说…我的十七岁到二十一岁是没有意义的，直到我遇见楚韵。”
“本来我以为这种没意义的人生也许会在几十年后的某一天，戛然而止…然后楚韵出现了，她就像有魔力一样，外婆。”
他语气诚恳，眼中闪着耀人的光彩：“我越来越觉得楚韵于我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以前没人教过我，但我能想明白……”
“当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孩儿而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
“当我愿意为了她做出改变，小到作息，生活习惯，大到思想三观……”
“当我在楚韵难过时同样难过，看她开心时会一起开心，得知她处境危险后脑子一片空白，想的只有不愿失去时……”
陈澈咧开嘴笑了。
他说，
“我肯定很喜欢她。”
也正是如此。
“我很喜欢你，”陈澈看向楚韵，“认真的很。”
楚韵的世界转起了圈圈。
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暗着的灯，播放着节目的电视，轻轻拍打着门窗的风……
只剩下陈澈，这个眼里藏着满天星河的男孩儿。
“我也是。”
她大胆回应，全然不顾外婆还在，而这也是她本能的反应——在听到陈澈如此一番肺腑之言后。
金禧雁笑的很开心。
陈澈是个有赤诚之心的孩子，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都不会躲闪，语气也丝毫没犹豫。
所说，即所想。
老太太噗呲一下笑了：“乖乖长大咯，女大不中留……”
她拢了拢楚韵有些散乱的发丝，又轻轻抚了抚少女的肩膀，“韵韵啊，你能勇敢迈出这一步，外婆真的为你高兴。”
楚韵当然知道外婆不会反对，身边这位老人这些年来为她做了太多太多的事，“外婆，你真好…”
“行啦行啦，别腻歪着我个老婆子了，”外婆伸手刮了刮楚韵的鼻尖，“我去看看锅，一会儿你二姨该到家了，对了……”
她起身，看向陈澈说道：“小澈，给外婆调到那个…都市频道？就那个劝两口子别离婚的节目，我找半天也找不到。”
“好，”陈澈赶紧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操作，“我找找……”
楚韵也陪着外婆一起起身，挽住老人的胳膊，“外婆我给你帮忙去！”
金禧雁笑着开口，语气揶揄：“不陪着你刚谈的男朋友啊？我家乖乖这还是初恋呢吧！”
“外婆！”
楚韵闹了个红脸儿。
几句话的功夫，陈澈也找到了所谓的都市频道，里面也确实正在重播着大型家庭伦理节目，他放下遥控器，抬高语调：“找到了，外婆！”
电视里。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掐着腰，哭的眼泪鼻涕混一起，指着另一侧老实巴交的黝黑汉子破口大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