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路尧在约定时间前两个小时到场，走进D市最大的漫展馆。
因为是以魔法少女为主题的漫展，人流量极其庞大，光是排队检票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当他一脚踏进展馆后，一眼就看见了数量极多的魔法少女coser，还有漫展官方搭建的舞台，已经有提前准备好的人在表演。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光是待在这路尧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在与大缘哥见面前，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走着走着，路尧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跑过去拍他的肩膀。
“聂言？”
“路尧，你怎么在这？”
聂言看见熟人也很惊讶，想着小魔女璐璐没那么快到，自己先在这玩着，以免待会找不到共同话题。
“高中毕业后就没见到你了。是不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
路尧这话刚说出口就被聂言堵住嘴，他顿时注意到周围人看这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其中某些家伙更是蠢蠢欲动。
他就这么被聂言带到另一个角落，这才能放心。
“什么亿万家产，我家哪来那么多钱？”
“胡说什么呢，高中一直是你请我吃零食，我以为你富到不用读大学，直接入职长辈的公司当老板。”
“小说看太多了吧你，我现在可是正规大学生。”
那可是全D市最好的大学，可惜没带学生证，不然拿出来馋死这小子。聂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机就没别的东西了。
“你呢，毕业后在干嘛？”
“当苦逼打工人，每天都得接待客户。”
“哟，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那可不是，有个富哥看出了我的优点，对我关照有加。”路尧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都快翘到耳根了，“很快我就会到达人生巅峰，迎娶赢娶白富美。”
聂言闻言一愣，紧接着捂着肚子笑起来：“就你小子，从小就被女同学嫌弃，还迎娶白富美？没钱又没颜，谁看得上你？”
妈的，小看我？
路尧下定决心，回去就联系大缘哥，让他给自己爆更多金币，再介绍个漂亮的妹子，作作戏也好。
两人都陷入沉默，明明展馆非常热闹，他们这个小角落却安静得出奇。老朋友许久未见，看似有很多话说，实际上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来一根？”
“好。”
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上抽着，聂言看着流动的人群，白丝、黑丝又或者裸露大腿在他们面前走过。
“高中毕业就去打工的生活怎么样？”
“嗯……还行。”
一开始还会记得迷茫、害怕，会因为余额减少而感到焦虑，为了省钱吃两个月泡面。整整一年下来，路尧觉得自己已经是合格的社会人，学会了钩心斗角，为了钱不择手段。
“你呢？家境这么好，肯定在大学吃香的喝辣的吧？”
“少来这趟。”聂言猛吸一口，白烟从鼻子里窜出来，“跟小时候相比，更加糟糕了。姐姐光是缴学费就竭尽全力，她不想依靠父母。”
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拿着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去打赏网红，要是被姐姐知道，还不得把他的皮扒了。
最喜欢大白腿的聂言都无心欣赏面前美景，气氛沉重得路尧喘不过气，心说想个办法转移话题。
“你一个人来的？”
“我约了人。”
“女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
“你这种人居然没妹子傍上你？”
有倒是有，但至今没见过面。聂言心里嘀咕。
“别光说我的事，你该不会是一个人吧，那也太可怜了，背这么大的包，里面装的不会是麻袋吧？”
“放屁，老子也是约了人的。”路尧把烟掐灭，丢尽垃圾桶，“工作上的朋友，虽然不是很想见面。”
背包里并不是用来搞犯罪行为的麻袋，而是一整套女装，等约定时间差不多了再去厕所换上。
“你约的人没来？”
“这么巧，你那位也迟到了？”
“来都来了，先去玩玩怎么样？”
“行。”
虽说一年没见两人都改变不少，但原先的爱好却没有太大改变，在这展馆里他们依旧循着自己的爱好到处找乐子。
小时候他们能在同一个洗澡盆里揪对方头发打架，现在也能抓住弱点使劲诋毁，结束之后还会心大笑，互相警告之后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句话：
下次还敢。
两个小时说过就过，到了午餐时间漫展的人也变得少了。
可是聂言依旧没等到小魔女璐璐，拿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
大缘哥：你在哪？到了没？
我擦，开始催了。
路尧差点把正在喝的奶茶吐出来，看看时间才知道自己玩得太嗨，忘了约定的事情。
手指啪啪点屏幕，回去一条消息：
小魔女璐璐：快到了，还在检票，你先在里面等等。
大缘哥：OK。
稳定情况后，路尧看到旁边聂言也在玩手机，想着赶紧支开他。
“你约的人还不来，不去找他吗？”
“不用，她这就在门口检票，叫我在里面等。”
“哦，这么……”
等等，哪里不对劲。
路尧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试探性地询问：“你约的人，是男是女。”
“女生。”
“什么人啊，不会是准女朋友之类的……”
“瞎说什么，我跟她只是朋友，我们在网上打游戏和吹水，我还是她的榜一大哥！”
“……她叫什么？”
“小魔女璐璐。咋了？”
“没，我、我奶茶喝多了，肚子有点疼，去趟厕所。”
路尧捂着肚子跑向厕所，转过走廊后以跑一百米冲刺速度飙进厕所，拧开水龙头，接到水就往自己脸上泼。
不会这么巧吧？聂言就是大缘哥？！我一直在吸他的血？
这下情况真的糟糕了，如果榜一大哥是那家伙，那么昨晚制定好的计划根本就不管用啊！不可能同时存在路尧和小魔女璐璐。
命运弄人也不带这么玩的，他该怎么面对聂言？总不能直接跟他坦白，我就是你推的网红，我是男的！
那样的话说不定这家伙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不宰了自己不收手。
路尧思索良久，果然还是不见面为妙，就算会引起他的怀疑，也不能让小魔女璐璐出现在他视野中。
聂言太了解自己了，光看背影都能联想到。
“马上就发消息推掉约定，管不了那么多。”
路尧打字到一半停下来，觉得还是通话比较有诚意，于是改成语音拨打过去。
“喂，你到了吗？”
路尧捏捏自己的嗓子，再度发出夹子音：“那个缘哥啊，我突然接到电话，我的奶奶病重进了医院，必须去一趟，下次再见。”
“……”
“缘哥？”
“……”
“Hello，有人吗？”
什么情况？难道是通话出了问题，路尧正疑惑，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有，我就在你身后。”
铺天盖地的杀气令路尧浑身一震，慢慢地转身看见厕所门口，拿着手机的聂言，对方的面色沉得要杀人。
“那个……你听我……”路尧说到一半发现夹子音忘关了，连忙捏嗓子恢复本音，“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误会，我想你不会介意听我解释对吧？”
“解释？”聂言双眼蹭地燃起火焰，“你该去和阎王爷解释！”
“卧槽，你别过来啊！”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所谓的工作，就是网络诈骗？！”
“什么诈骗，我那是正经工作！”
“RNM，退钱！”
路尧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就连高中体测一千米都不曾像今天这般拼命，带起的一阵风甚至能吹起小姐姐们的裙子。
聂言就在他身后追着，只要慢一步就会被抓住。
他们一直跑出展馆，来到街上。
“你听我解释！”
“赔我打赏和精神损失费！”
不行，没法沟通。
路尧想也不想，直接冲到马路中央。然后不出意外，他就出意外了。
伴随一阵刺耳的车笛声传入耳，路尧扭头见到一辆异世界传送门迎面向自己撞来。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撞飞出去，在地面滚了好几圈，被鲜血染红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路尧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聂言惊慌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