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
公寓天台之上，路尧站在护栏面前，哭丧着脸大喊。勾着洞洞鞋的小脚悬空在马路上方，不停晃悠。
聂言要抢走她一年多以来的存货，那好歹也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宝贝。她知道对方也是一个特摄迷，稍微商量一下自己还是愿意分享的，可是这家伙表现得就像是个强盗。
不对，强盗都比他温柔。
短短两天，路尧的事业迅速从顶峰跌落谷底，偏偏是在榜一面前暴露。她本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网红，靠着聂言的大方度日，如今身份暴露，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还愿意继续砸钱？
没了榜一，路尧欠的三个月房租拿什么还？房东老头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过了这个星期再不补齐铁定得被赶出去。
进厂？进厂是不可能的，路尧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道路。
“早知道高中毕业即失学，就该在那段时间学个一招半式，不然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活着咋就那么难。”
路尧看着逐渐落入山头的橘黄色太阳，手指捻着银白色发丝玩。如今也只有看看自己这副白毛美少女的模样才能得到一点心理安慰。
一支烟突然出现在她视野中，路尧扭头看去，聂言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要吗？”
“哼。”
路尧扭头不鸟他，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那支烟。
聂言看她熟练地点火抽烟，嘴角扯了扯。
虽说现在的路尧是长在全国人的xp上，但她无论是抽烟动作还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表情，都很像一个宅男。哦，她原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
“别以为一根烟就能收买我。”
“一包？”
“太少。”
“一整条？”
“两条。”
“你还真不客气。”
“我俩谁跟谁呀，聂大少。倒是你，居然都学会自己买烟了？”路尧看他的眼神宛如见到了全新物种。
当初那个三好学生聂言去哪了？高中时期的他意气风发，集大人所说的各种美德于一身，跟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家伙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以为是谁带坏我的？”
想起当初被这货拉进小巷中初尝烟草禁忌的场景，聂言就往她脑瓜弹了一下，被对方回踢一脚时闪过。
路尧人没踢着，鞋子倒是飞了出去，瞪他一眼后还得自己过去捡。
“打包好了就快走。”白毛少女不想跟他多说。
“……我改变主意了，那些东西就留给你吧。”聂言呼出一口青烟。
路尧愣住，脸上笑容绽放：“真的？”
“骗你干嘛。”
“这不会是你的阴谋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聂言又要弹她脑瓜，但这次被躲开，“不拿你的东西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还是要给我偿债。”
“真的不回收？”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真的？”
“大姐，珍珠都没我真啊！”
“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的好兄弟！”
聂言话音刚落，就被路尧用力抱住，对方死命拿头往自己身上蹭。
薄纱轻盈的衬衫将她的肌肤勾勒得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在她的拥抱中，聂言感到自己仿佛融入了一片温暖宽广的棉海，如同一种滋润的力量将他紧紧包裹。
聂言感到自己脸颊迅速升温，连忙开口：“喂，你放开我，是不是没洗澡？一身味。”
路尧放开他闻了闻，“确实有，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被车撞，都是血腥味。你怎么了？”
“没什么。”
见到少女歪头，聂言还没降温的脸再度变得燥热，嘴里无声嘀咕：偏偏是这家伙……
路尧对他的状况很好奇，但聂言不想被她看见自己快熟透的脸，心说得赶紧转移话题。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给你擦屁股，别人都当我是你的爹。”
“谁让你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
提到这事路尧似乎就想起什么，身板挺直。
“什么你是我爹，我是你娘还差不多。”
“得了吧，你现在比我矮那么多，当我女儿也不奇怪。”
“哦？”
路尧脸上闪过奇妙的笑容，三两步绕到他身后。
“难道你不知道‘母性’和‘萝莉’结合起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吗？”
少女蹦起来，张开双臂揽在他肩膀上，两条腿也缠住腰部。
“你干嘛，下去！”
“哎呀，你害羞啦？”路尧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才没有！”
“可是你耳朵红了欸。居然对妈妈我有感觉，你可真是一个坏儿子。”
少女每一句话都在聂言耳边说出口，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传遍他全身，无论自己怎么甩都不能把她弄下来。
反倒是路尧玩得很开心，一直咯咯笑个不停，脚上鞋子被甩飞也懒得搭理。
“你给我下去啊！”
聂言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他干脆抓住这家伙的手臂，使出许久不用的投掷技将她从身上弄下来。又因为这里是天台而没有把她投出去，只是丢在自己面前。
“哎呦疼，你变了，你以前不会打我的。”路尧摸着自己受伤的屁股起身。
“因为你太贱了，想不到高中毕业后病情比以前更加严重。”
“……哪有，只是当初你太单纯，不知道而已。”
“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疑惑，路尧在心里酝酿了一会，然后才开口：
“记得初中我们野营那次吗，那天晚上你来晚了没吃到饭，饿得晚上梦里吃蟑螂。”
“当然记得。”
被尘封的历史被提起，聂言脸色变青，就是那次过后发誓再也不和路尧睡一张床，那晚路尧不仅踢被子，还喜欢把臭脚往自己脸上放。
至于吃蟑螂的事情，就更是黑历史中的黑历史，直到初中毕业前，同班同学都叫他“蟑螂哥”。
路尧走远，捡起自己掉落的鞋子：“其实那是我放的。”
“……啥？！”
“我当时只想做个恶作剧吓醒你，谁知道你实在太饿，居然一下子吞了进去，我都来不及扒拉出来。”
“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干的好事！别跑！”
早就知道聂言会追过来，路尧把鞋套在脚上就跑，别看她瘦瘦小小的，真跑起来聂言还追不上她。在聂言视线里她就像一阵白色的风。
“你赔我初三的幸福时光，赔我清白。”
“哇，过去那么久了，你不能拿前朝剑斩今朝的人。”
“我呸！你算哪根葱？”
路尧闻言急刹车，吓得聂言也赶紧停下来，免得她又整幺蛾子。
“我，可是你最爱的小魔女璐璐口牙，榜一哥哥。”少女看似满脸羞涩，实则眼神充满狡黠。
“你还好意思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两人就这么在天台你追我赶，直到大半个太阳没入山中，才累得停下来，在护栏前默契地抽烟，欣赏夕阳。
兴致过了，他们又开始思考现实里的问题。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当网红？”
“我还有别的路可走？”路尧呵呵一笑，“你说我网骗，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继续当我的榜一不亏哦。”
“滚犊子。”一想到给这玩意继续打钱，聂言心里的抵触感就会掀起巨大的浪潮，换作是别人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没了榜一，路尧基本等于重新开始。
不过……以她现在的样子，照片往网上一放，感觉还是能吸引不少新粉丝的。
聂言偷偷瞄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忍不住开口：
“你那是什么？”
“啊？”
路尧抬起手，咦了一声，自己左手食指上居然戴着一枚精致的红色戒指。
精细雕琢的宝石隐约发出光辉，令人的视线难以转移。
“我什么时候有这种值钱的东西？”
路尧用另外一只手触碰戒指上的宝石，一阵刺眼的光辉迸射而出，将她的身体覆盖。
“路尧！”聂言被光芒刺得快睁不开眼。
光芒过后，路尧再次现身，但她已经变得与先前完全不一样。如果先前那副邋遢大叔的着装称之为原始人，那她现在就是精装打扮的天使。
“我擦，什么情况？”路尧提着从来没见过的裙子，“这，不会是魔法少女变身吧？”
她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由惊讶转为惊喜，激动得看向聂言。
“我，我好像变成魔法少女了！是魔法少女啊！”
聂言没有反应，因为他还沉浸在刚刚那阵光中，即便光很刺眼，他还是确定自己没看错。
原来……
美少女变身的时候，真的是不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