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张嘴就有大口海水灌进来，聂言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海里没有一点亮光，什么也看不到，泛着白光的海面还在远离自己而去。
聂言低头看去，在下面似乎藏着什么，隐约能看见两抹红光。
他尝试挣脱缠在脚踝上的触手，才刚有动作脖颈也被另外一条触手紧紧绞住，两条、三条……触手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身体的活动能力越来越弱。
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海面的白光宛如风雪之中花朵，随时都会溃散。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聂言的第一感受就是不甘，明明自己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就这样葬身海底根本就是一件亏本买卖。
父母、叶夏、姐姐……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在他脑中闪过，无法想象他们脸上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聂言发觉自己到死都是一条光棍。
在这方面他确实不着急，但也不想一辈子当单身狗，更何况，还是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正在靠近自己，伸出了手。
聂言想起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她的俏皮，她的欢快，还有她的温柔……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紧紧握住你的手。
聂言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刚好与来者握在一起。
粉色魔法少女用力一拽，发现拽不动，于是顺着往下游，召唤出双枪中的一把，对准触手扣动扳机。
海底的沉重盖过了枪声，如果不是看见触手断裂流出黑色的血液，她甚至以为这东西泡水失效了。
救下聂言之后，她在海底的恶兽再动发起攻击前向海面游去，速度快如游鱼。
跳出水面之后路尧落在快艇之上，在聂言脸上用力拍了两下。
“你醒醒，别告诉我你就这么完了！”
焦急的少女轻轻按压他的胸口，让他吐出一大口海水，胸膛这才有了起伏。
“轻、轻点……肋骨快被你压烂了。”
“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贫嘴！”
“嘶，痛。”
路尧在笑，可是眼角的眼泪却早已控制不住，她在这家伙的胸口捶了一拳。
少女的眼泪滴在聂言脸上，暖的，是因为它承载了她激动的情绪吗？
吐出那一大口海水后，聂言的脸迅速恢复血色，甚至还能坐起来。
“我可能再也不想再来海边了……”聂言忍不住吐槽，“明明只想兜个风，为什么还会碰上恶兽啊？！”
话音刚落，巨大的触手破海而出，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半圆形物体。
路尧仔细看后，才发现那是恶兽身体的一部分，准确来讲是它的头部，两颗猩红的眼珠子在夜晚的海面格外诡异。
“你先离开，我解决完后自然会跟上。”
路尧把钥匙丢到聂言手中，后者并没有马上去启动发动机。
“那你怎么办？”
“我很快就能找到你，别忘了魔法少女是会飞的，我甚至可以扛着这艘船离开。”
路尧并不是在说笑，如果今晚的情况是快艇罢工，她或许会选择变身连人带船带回海滩。
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走，她回头露出可爱的笑容：
“放心，我可是专业的魔法少女。”
说完，她就飞到空中，开始与恶兽的战斗。
而聂言，深知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会碍事，还是走到船头启动快艇。
眼角余光见到快艇开始行驶，路尧心中一块巨石也被放下，但就在这一瞬间的出神当中，恶兽的触手擦着她的脸颊挥舞。
幸好路尧躲避及时，只有几缕发丝被恶兽打掉。
“你这造型，不就是变大的章鱼嘛！”
路尧今晚海鲜吃得够多了，见到这种东西就反胃。
她向恶兽发起冲刺，在躲开触手之后，一拳砸在恶兽的头顶，双方一起潜入海中。
靠着魔法少女的体质，路尧在海里也能活动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法在海里看清楚。
她还在寻找目标，后背就挨了一记攻击，整个人像弹簧球似地飞出去。
这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差点分不清哪里是海底哪里是海面，再看到袭来的触手之后，她立马举枪射击。
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命中触手，路尧却皱起眉头。
速度变慢了，这子弹明明是魔法生成，居然还会受海水影响的吗？！
再度与恶兽周旋了几次之后，路尧直接把双枪融合变成火箭筒，开始寻找恶兽的本体。
继续与触手缠斗只会浪费时间，她没法一直待在水中。
海面之下虽然光线昏暗，不过找到恶兽所在的位置却不是很难，对方那两颗瞪得圆滚滚的红色眼睛，在这地方比灯泡还明亮。
路尧一口气靠近恶兽，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她的意图，伸出更多触手阻拦她。
躲开触手攻击之后，路尧认为距离已经足够，她甚至能看见恶兽那张长满尖牙的大嘴。
火箭筒瞄准，然后，发射！
即便是在海底，火箭筒的后坐力还是差点让路尧翻滚起来，她亲眼看着炮弹击中恶兽，产生爆炸。
水中的冲击波又一次把她震得后退，再看向恶兽所在的位置后，发现那里已经被一片黑色血污覆盖。
等血液被海水稀释之后，恶兽的头顶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伤口。
效果绝佳，不过还是不够。
海里炮弹的速度太慢，不然刚刚这一炮还能打穿恶兽的身体。
并且刚刚恶兽使用了触手保护自己，那些烦人的玩意都已经被炸烂，只有碎肉块漂浮在周围。
第一次在海里作战的人头，我就拿下了！
路尧向着恶兽冲去，到一半距离时突然停下，低头一看，居然还有一条触手缠住了自己的双脚。
等等，不是都没了吗？
她重新把目光放在恶兽身上，后者似乎也看穿了她的疑惑，更多的触手从身后伸出。
“这家伙，居然懂得后发制人！”
路尧发现这个事实已经太晚了，一条触手缠住她的脚，一条缠住她的手臂和身体，还有一条勒住她修长的脖颈。
全身使不上劲，就连她手里的火箭筒也脱手掉入海底。
恶兽发出宛如沉闷钟声的笑声，巨大的身体上浮，将自己和路尧都带出水面。
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路尧感觉好了点，可是身上的触手随之加大力道，比刚才更加难受了。
不行，使不上力。
我不会要在这翻车……不对，应该叫翻船？
眼看剩余的触手也在靠近，路尧只能无助地看向天空，皎洁的月亮挂在黑幕上。
或许这个月亮，就会成为她生命中最后看到的景色。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发出战吼传入她的耳中：
“吃我一记泥头船！”
在恶兽反应过来之前，聂言把快艇速度提到最大，同时转动方向舵，一个漂移让船身撞在恶兽的伤口之上。
所有的触手无力垂下，路尧差点摔进海里，捂着自己发红的脖子大口喘息。
“路尧！”
聂言的呼喊提醒了她，魔法少女伸手一抓，一道粉光从海里飞出。
只要她们愿意，魔法武装就会自己回到手中，很方便的自动导航功能。
“我这辈子，再也不吃触须了！”
路尧大喊一声，扣动扳机。
炮弹咆哮着飞出，砸中恶兽伤口之中的血肉，随机产生剧烈爆炸。
血肉横飞，但恶兽核心的闪光却比任何东西都亮眼。
路尧俯身飞冲，抓住它之后落在船上，然后当着聂言的面，用力捏碎。
恶兽彻底停止挣扎，复苏的身体逐渐消解。
路尧舒了口气，旋即面露怨色，“你怎么回来了，很危险的知道吗？”
万一她和恶兽战斗余波影响到他，快艇随时会被掀翻。
“你别激动，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苦战，每次都是这样不是吗？”聂言讪笑着。
路尧想反驳，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聂言确实在战斗的时候帮了自己很多次。
“下不为例。”
“明白。”
聂言说完，头顶就碰到什么，伸手拿下来，发现竟然是一条断气的鱼。
恶兽的身体突然发生爆炸，数之不尽的鱼飞到空中。
“哇，下鱼啦！”路尧瞪大了眼睛。
两人都呆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快艇就被鱼的大雨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