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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衍晟同学失踪了。
当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时月也没多太在意，但好歹是自己的同桌，卢衍晟没来学校的第二天，班长、班主任和卜阳全都跑过来问自己卢同学为什么没来上学，就好像她天然就该知道似的。
“我不知道。卢同学平时做些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没问他家长吗？”
开玩笑，卢衍晟没来上学的第二天时月和卜阳就已经打爆了他的电话，压根没人接。
也不知道他是被绑架了还是怎的，也可能是走路上掉臭水沟里淹死了，尸体到现在还没人发现 ，时月心想。
之后她一直没再见过卢衍晟，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大伙升上高中的第一个寒假，时月也没再听说过来自那胖子的一点音信。
“阿阳，你说卢同学哪里去了啊？他奶奶说他上星期过后一直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警察也找不到他人。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李老师都不好意思跟他爸妈说他失踪的事。”
快散学这几天卜阳还在念叨卢衍晟失踪的事，坐她旁边的王雪来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不耐烦地道:
“可能掉粪坑里淹死了，尸体和大粪融入得太好没人看得出来。”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怎么可以诅咒同学？”
卜阳打了下她的手，没好气地瞟了她眼，随即看向时月，“阿月，你觉得呢”，卜阳眼里放出一丝淡淡的期待。
此时时月口里正嚼着颗口香糖，被卜阳这么盯着，她一时有点坐立不安，她挠了挠头，差点没把口香糖咽下去。她口齿不清地说:
“可能卢同学偷偷跑去哪里玩了吧……呃，叛逆期，之类的？”
时月不安地搓了搓手，把手夹在两腿之间。入冬了，时月手僵硬得握笔都不利索，这大冷天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其实对于卢衍晟的失踪，时月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他是在目睹了自己杀人的场面后失踪的。尤其是图未掀起暴动的那一晚过后，时月就再也没见过卢衍晟了。警察也找不到卢衍晟，也不会全力去找，比起一个普通学生的失踪案，图未死后凰州各个地区群龙无首黑社会组织引发的暴乱已经够警察焦头烂额了。
时月掏出一盒牛奶喝了口，有时她也忍不住想，这是不是自己的责任呢？
是因为自己毫无顾忌地在卢衍晟面前展示了暴力刺激到了他、令他不敢回学校面对自己？
有可能。有可能他真的就是被当初那件事刺激到了。她还记得卢衍晟看到自己以屠杀公主的身份杀敌时的那个眼神，那绝不是恐惧或者惊讶的眼神……起码不全是。
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在内心深处向往着无所顾忌的自己、所以才会叛逆离家出走吧……？
是这样的吧？
时月不知道。她又不可能知道卢衍晟的想法。她唯一担心的是卢衍晟会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去，虽然时月估计以那个胖子的社交水平他恐怕很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陌生人讲得清楚明白就是了。何况也得有人愿意听他讲。
倒也不是说时月看不起他，但她真的不担心那个社交恐惧症的胖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看也是叛逆期。通常都是这样的吧？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想追寻自由，就一个人跑外面去挨饿受冻之类的。可能过两天就可以看到他哭唧唧地回来找我们了。”
王雪来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别这么说同班同学啦。”卜阳又嗔怪了她眼，她一手托着腮，跳脱的短发垂在耳畔，嘴唇微微抿着，猫儿般的脸蛋透着难得闷闷不乐。
“他连期末考试都没来……”
“他留级了最好。省得你整天要我带他。”
“阿雪!!”
卜阳终于是没好气地狠狠揪了一把王雪来的手背，后者“哎哟”吃痛地缩回手、连忙嬉皮笑脸地作揖道:“诶嘿嘿，对不起啦~”
“哼~”卜阳故作嗔怒地抱着胸，气鼓鼓地盯着王雪来，“对同学要有尊重，知道吗？不许这么没礼貌!”
“知道了妈妈~”
“你叫谁妈妈呢？”卜阳又是上手狠狠搓了一通王雪来的头发，“别啦”，王雪来笑嘻嘻地挣扎起来。
时月喝着牛奶、盯着她俩打闹，她心想，比起明确死在暴乱中的秦勇同学，卢衍晟同学的家长还能有个盼头，或许还没有那么不幸。
那一晚图未同时在凰州多地煽动手下的黑帮分子制造暴乱，目的好像是想在当晚颠覆整个凰州的秩序，方便燕国特工趁乱夺取凰州……但不知为何，拾玖他们并没有如约配合图未行动，导致图未的势力几乎是单方面的被警察镇压下去，连治安军都没有出动。图未基本没掀起太大风浪就被干掉了，他自己也成了时月的刀下亡魂。
事后回过头看，时月发觉站到图未的视角看，自己简直是死得不明不白，完全是被燕国盟友背刺然后被各方势力联手绞杀了，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是被燕国特工拾玖丢出来的一枚烟幕弹，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火力。
……那之后呢？眼下图未已死，他的势力基本土崩瓦解:不是被警察剿灭，就是被其他帮派势力吸收，事情基本尘埃落定，但透过这些事件，时月依然看不透拾玖背刺图未背后的缘由。
还是说，她只是跟当时的自己一样，也“发病”了？
“……”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时月起码在图未死前拿到了曾帮燕国走私人口的租车公司老板、于命的藏身处的消息，时月不至于一点头绪没有。
“阿月，这周末动物园去不去？”
“啊？”
时月一愣，只见卜阳正乐呵呵地邀请她这周末去动物园玩，累了一学期好好放松下。
时月看了眼王雪来，王雪来敏锐地注意到，她打了个哈欠道:“看我干嘛？等我意见啊？我去。有玩的我为什么不去？”
“那……那我也去。阿阳，我也去!”
“哈哈哈~不用看阿雪的意见啦，想去就去嘛。”
卜阳两手拖着下巴，温暖地看着时月说道。
“……”
看着卜阳的眼睛，时月对这份温柔感到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