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真的糟了。”
时月如坠冰窖。钱羽辉见过自己的脸，也见过自己身上的校服，虽说他应该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的学校，但是等他醒来后，把自己的特征告诉警察的话，自己就完蛋了。
时月想了想，她决定先上网搜一搜莫长湖区距离最近的医院。一般来说，发生事故时伤者肯定是被送到离事故发生地最近的医院，时月只要查查离当时那家舞厅最近的医院……钱羽辉应该就在那里。
不多时，时月还真查到附近有一家医院。但是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现在赶去莫长湖区来不及了。而且明天星期一，要上学呢，可不能再旷课了。
“新闻上说钱羽辉还在昏迷当中，依我看等他醒来至少得等到明天去，我不如明晚放学后专门坐趟车去那边的医院找他。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想到这儿，时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补救的机会总是有的，何况他在明处，自己在暗处，总之先不要自乱阵脚。
关掉手机，盖上被子，时月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
——
今夜天边暗红色的层层浓云早早地遮蔽了月光，仿佛一个巨大的穹盖笼罩着，这穹盖笼罩着大地上的一切，楼房，灯光，车流声，抑或是来来往往的人，一切似乎都像是玻璃罩里的观赏品，被置于一个隔绝的世界里。
“大小姐，那俩人非说今早凌晨见过你，还说送了你一把刀。我按你的意思把他们轰走了。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昨晚大小姐你明明一天都没出门，怎么可能一个人深更半夜到他们店里买什么刀……但是大小姐，你不觉得蹊跷吗？”
一栋联排别墅，这一带的联排别墅光从外面看还是有点拥挤的。大概几十栋这样的小独栋鳞次栉比地排成一列列仿佛多米诺骨牌，灰褐色的砖墙以及一条条垂落的藤萝使这里颇有些年代感，但实际上这片别墅群的年纪可能是整个凰州市最年轻的，它是近几年才修建起来的，入住的多是些暴发户新贵，可就算是新贵们，也大多只是浮光掠影，几年一换。以至于这片楼盘虽然年轻，房子却总是比它的主人要老。
这儿的房屋大都是随大流的西式风格，但也有例外，比如在这片别墅区边缘的一栋房，它虽然外观也是如出一辙的西式风格，但打开大门，一入玄关首先就是一面大大的落地屏风横亘在玄关与客厅之间，屏风之上绘墨着一副黑白色的鱼鹰出水图，绕过屏风，可以看到全是木制的桌椅、地板、墙柜、顶格，烟云般的青瓷出没在屋内的每个角落，靠近旁边的书房，可以看到满墙的书卷，木材的香气与书香、藤萝气味混合着，汇织起一幅古色古香的绫罗画卷，令人仿佛回到20世纪的某个书香世家。
而在别墅的后院，一位身着古老汉服、腰佩长刀的女子默默伫立着，她的身影淹没在漆黑的树影下，只有些许灯光穿透树叶间的缝隙打亮她袍服上的几道图画，在她身旁，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礼貌地站定在身侧，他看着像仆人，也可能是管家……抑或是来造访的下属，无论他是谁，他对眼前女子的态度无疑是恭顺的。
“大小姐，如果他们不是骗子，那就是有人冒充你骗他们。他们说他们是确认了你的刀法才认定那就是你的。开玩笑，王老板难不成还教过你以外的人吗？真是什么土鸡瓦狗都敢来冒充高手了。”
似乎是意识到言语有点失礼，男子微微鞠了个躬，以示歉意，旋即继续道：“大小姐，你为什么不干脆让那两个开黑店的亲眼见见你？明明让他们看一眼你的长相，他们就能知道你跟那个骗子不是一个人。”
“……”
许久，女子拨开一片草丛，手伸入其中轻轻一捻，掌心里便多出一朵金盏菊。她呼了口气，掌中的花瓣旋即飞舞，如金色的雪。
“没那个必要。就让他们以为那个骗子是我吧。”
夜色下，她慢慢转过脸庞，看向身旁候了良久的男人，道：“董明，你跟我说的是，那个骗子给那两人表演了自己的刀术，那两人看过以后马上认为那就是我……董明，你说是什么样的本领可以一瞬间让两个陌生人心悦诚服？”
“董明，你去跟那两个开黑店的说，就说我的确从他们那里淘了把好刀，我很喜欢他们。下次见面，我希望他们能请我去兀安区最豪华的黄金酒店顶楼VIP眺望台聚一次，到时候让他们先给你打电话，再领我去……董明，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的吧？”
男子点点头，脸上绽开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容：“明白。呵，我也想见识见识连您都能冒充的究竟是哪路高手了。”
……
凤凰区，凰州市的主城区，一辆造型狂野的豪华座驾灵活地穿过车流车往，刷地停靠在一座酒店的地下车库里。
一个男子从驾驶座下来，这男人身材极为奇特：明明体格并不健壮，甚至在男人里属于偏瘦的水平，但唯独一双手臂格外粗壮，还纹了花臂，更让两臂格外显眼，与相对瘦弱的身体拼在一起，显得极不协调。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压低帽檐，低调地踏入电梯。
他把楼层按到顶楼，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一个隐秘的豪华会所呈现在他面前。他三两步绕过所有无关事物，直接进入走廊最尽头一个包厢。一个男人稳坐在那里。
“坐。”他做了个手势。
花臂男拉开椅子坐下，沉甸甸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老板，”他顿了下，道，“杨生死了。”
“杨生？”
对面的男人显然对这名字印象不深。
“就是徐安区那个人贩子，今天上午他被人杀了。”
桌对面的男人抬了抬眼睛，似乎想起来是有这么号人物，嘴角的法令纹微微偏了个弧度：“哦？”
“今天我例行去找他要货，走外面看到都是尸体。我马上躲起来，就看到一女的、穿得像是……动漫展上面搞cos的，那个cos女一个人把杨生的手下杀光了，我看到她跟杨生在说什么，我赶紧把杨生干掉了。”
“你没干掉她？”
“没。”
男人收起表情，颇有好奇之色：“一个cos女，你没干掉？她什么来头，有没有可能上次那个燕人被杀也是她搞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