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图案……”
“怎么？”时月忙问，“你认识？”
“不……不认识。”
胖子连忙摇头。电话刚好拨通，时月倚坐在桌旁，安静地听着手机里一段暗潮风格的音乐，接着音乐戛然而止、一阵嘈杂的夜店舞曲取代它充塞耳膜。
“喂，胖哥，是不是时月来了？我早跟你说了，叫你兄弟在外面巡逻，发现时月了就一起上把她拿下……欸嘿，我和朋友打电话呢，先等一等啊……我正把妹呢胖哥，马上要约——”
“你好哇。”
“——……”
“抱歉哈，又打断你说话了。”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紧接着电话里嘈杂的舞厅音乐逐渐拉远，似乎钱羽辉转移到了一个更安静的空间内方便和时月交谈。这段冰冷死寂的沉默又持续了数秒，只有电话那头仿佛来自天边的舞厅节奏、以及一旁吊灯上不时“嗡”、“嗡”的几只蚊虫安静地响着。
“……你想怎样。”
钱羽辉率先发话了。
“我们约个时间地点吧。那天推我进水里的那三个，只剩下你了。别再把我同学牵扯进来……也对你自己兄弟好点——虽然我估计你其实不在乎他们。”
电话那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抛出了一个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两点，莫长湖区秀水山庄，旁边有栋倒闭了的酒楼，我在那里等你。”
“谢谢。”
“谢……我去你妈的！你敢来吗？！你知道老子一个电话能叫多少——”
钱羽辉怼着手机愤怒地叫嚣着，不过实际上他刚说到第二个字的时候，时月就已经挂了。
她顺手把手机丢出窗外，揪住胖子的脑袋，拿起匕首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别……你他妈……呃咳……咳……”
时月揪着他头发，像杀鸡时拧住鸡脖子那样，平静地放干他的血。大量鲜血顺着胖子的整个上身直流而下，绘成了一道慵缓的血色瀑布，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儿俄顷充斥了整间房，身下胖子也从骂娘挣扎迅速变得只剩下些微的抽搐。
第十二个。
时月左右看了看，这屋子里却是有盥洗间的，于是便把钉住胖子右手的那支匕首也拔出来，两把刀一并在洗手池里洗净了，又往里看了几眼，里面洗浴设施都很齐全，刚好可以冲个热水澡。
“这时候冲个澡一定很爽吧”时月心想，但又一想钱羽辉可能带上他手下过来围堵自己，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她便赶忙背起仍酣睡的卜阳迅速撤离了。
唉，应该先冲个澡再打电话跟钱羽辉摊牌的，浑身汗津津的真是难受。
黑夜里背着卜阳飞奔下山，就算是时月也疲劳了。而且她怎么送卜阳回去呢？她都不知道卜阳家住哪儿啊！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稍微麻烦下她了。
……
“……大小姐，您已经输了九局了，还来吗？”
董明放下手柄。今天不知怎的王溪云大小姐突发奇想地嚷着想放松一下，董明只好哀叹着放下手头工作，蹲电视机前面陪大小姐摇手柄摇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她突然又说想玩格斗游戏，于是自己又陪她对练，不出意外的大小姐九连跪，这下大小姐又不高兴了。
“……这些败人意气的东西，古人云玩物丧志，有闲时玩儿这东西，还不如多去读两本书！唉，游戏害人啊。本小姐去顶楼游会儿泳，帮我把水放上。”
“好。”
董明点点头，即刻就上去做。就在这时一楼前台却突然摇了上面铃铛，说是有个认识王大小姐的客人求她帮忙。
金黄色的室内，王溪云手捧着本《文心雕龙》，一副文学少女模样，她正倚靠着窗台，享受着清凉的晚风与迷离的夜光，浩渺无垠的城市海洋铺满的是金色的街灯、紫色的霓虹灯与白色的聚光灯，高低错落，交裂纵横，不知从哪个年代天上的星星看不到了，只见得地上的星火。
“大小姐。”董明把楼下来访那人的情况报知给她，“她还背着个女孩，说只有你能帮帮她。”
“……时月！？”
王溪云眼前豁然一亮，“赶紧请她上来”，她赶紧让董明招待着她，还有她的朋友，请她俩都到楼上自己房间来，难得她主动来找自己。
……楼下时月跟着董明走进电梯，呼，幸好阴差阳错的有王溪云这个朋友，要不然今晚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把卜阳就这么背回家吧？要是让父亲看见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王溪云也着实好客，她一上来问都不问，一声令下直接给时月单独安排了间贵宾房，当然是不收钱的。时月把卜阳安置到房内，王溪云检查了下，没什么大碍，的确如那个胖子所说，只是要多睡会儿的事。
“你这朋友是怎么了？怎么会被下药了？是遇到什么坏人了吗？”
“呃……啊，是啊，是遇到坏人了。”时月东看西看，很拙劣地扯着谎，“你这儿……真豪奢呀。”
“难道是被流氓强灌了什么药？”
“啊……对，就是这样。幸好我救下她了……呃，她是我同桌，我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等她醒了你可别说是我救的她，你就说是你见义勇为把她救下就行了。”
时月磨磨唧唧地说着，又要了一大杯白水灌了口，王溪云一脸怀疑地望着她，心里琢磨着什么，她道：“难道她是在我们这儿被出事的吗？你们不住这儿吧？”
“呃……啊，反正说来话长。您就帮我这一次吧……”
时月来找王溪云主要就是考虑到她这里安全，有她保护钱羽辉暂时伤害不到卜阳，至少明天下午两点之前让卜阳一直待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等她醒了，暂时先留她一会儿，就留到……呃……明天下午！明天下午我还回来找你的，到时候我把她接走。”
“怎么了？难道她留在外面会有危险？”王溪云敏锐地察觉到时月的意图。
“呃，啊，是啊。是有危险。总之您这次帮我，下次我会还你人情的！呃……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呃呃……”
“诶！你别……”
请到王溪云来保护卜阳，时月一通千恩万谢便急着要离开了，任凭王溪云怎么问她也只含糊其辞，哪怕王溪云威胁道你不说出实情就把那姑娘赶出去，时月也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求你了。”
时月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别人，但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屈辱的感觉，她只怕王溪云不答应她。好在王溪云是个好人……至少对她友好，有些事就算不解释太清楚，对方也能懂的。
“那好吧……你就自己去解决吧，可别把我也牵扯进去了……总之你同学我会保护好的。不过说好了，只到明天为止。”
“嗯，谢谢。”
……望着时月走出大门的背影，王溪云心里仍放心不下，她招招手，把董明叫来……董明自然还是毕恭毕敬地听着，“董明，你跟过去，别被她发现……”
“嗯，好。”
董明仔细听完王溪云的指令，心里默默盘算着，随即点点头，即刻推门而出，朝着时月走的车站方向、也快步跟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