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你说的那些跟我有关系吗？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错。”
时月强压着怒气，冲他说道：
“那天晚上在莫长湖，我都假装没看见你们了，是你硬要拦住我，还要杀我，才会变成今天这——”
“你他妈闭嘴。”
钱羽辉把枪抵住时月的头，时月不得不闭上嘴。
一切仿佛又回到那天晚上。被钱羽辉丢进湖里，一枚枚石头落下、砸在身上，只要敢露头就会被打个遍体鳞伤。憋在水里，肺几乎要爆炸的痛苦。
痛苦。屈辱。痛苦。
“……”
铲哥、紫季、腿姐以及几个喽啰全都冷漠地盯着他们，他们大概只是在等钱羽辉什么时候开枪。
时月脑子里闪过夺枪的念头，但是放弃了，她的动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扣扳机的手指更快，更何况就算夺下枪，他那帮手下也可以一拥而上把她制服。
死路。
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此刻唯一的活路是亟待钱羽辉突发善心放过自己。
“呵……时月，我发现你真的很无耻。”
钱羽辉不禁轻蔑地冷笑，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路过？明明我算好了那个时间那条路不会有人，可偏偏你要经过。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把你丢下水那几天、我有多担惊受怕？知不知道你让我多心烦？”
“当时我脑子一热把你丢湖里了，但是那儿根本不是处理尸体的地方。我连着几天觉都睡不好你知道吗？后面你又闯进那个厕所，把我几个兄弟都打死，还差点杀了我……你对我犯下这么多罪，你还有脸提？啊？”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时月？”
……恨我？
时月想反驳，钱羽辉手里的枪却逼时月把一切反驳的话语都咽回去。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怎么打我的，你把我打成那个样子……因为你……我进医院躺了整整三天，身上没一处好肉，那几天我连穿衣服都痛你知道吗？”
“我好心好意给你条生路，允许你加入我，结果你还敢不同意？”
“而且就算那样我也没杀你，只是叫人绑了你的朋友给你提个醒，结果你他妈还不领情、还跟我作对！”
“你把我表弟打成那样，还把我几个兄弟都杀了……时月，我真的我对你够宽容了。换作别人我根本不会给他这么多机会，早叫铲哥把他虐死沉河里了！”
“我容忍你这么多……结果你一个道歉没有，然后还想杀我？！诶我说时月你到底有完没完？能不能认错了？你到底有没有反思过你——”
“我反思你妈！”
时月再也忍不了了，死就死吧，不忍了，她抢过话头怒道：
“你个谁也打不过的废物，也有脸威胁别人？！笑了！我，镰妹，腿姐，铲哥，有一个算一个，你打得过谁？！一个肌无力的废物，只会靠个富爹作威作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会真以为有谁看得起你吧？”
“……？”钱羽辉脸上难以置信。他会挨骂？这似乎不存在于他的认知当中。但时月并没有停下话头：
“你以为你这帮手下有谁看得起你吗？但凡你不是钱虚闻的儿子，谁听你的？铲哥、紫季、腿姐谁看得起你这个二世祖？钱羽辉，你自己问问他们，他们是真心把你当大哥？还是觉得你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富二代？”
“……”
钱羽辉震惊地看着时月。
从来都是他践踏别人。
……从来没有人敢羞辱他的人格！
他看了看铲哥镰妹腿姐他们，几人都面面相觑，他们都冷漠地看着这出戏，没人帮腔。剩下几个小弟也没人敢出声。
一股莫大的羞耻感直冲脑门，钱羽辉直接把枪抵紧了时月的脑袋：“有种你再说yi——”
“说又怎样？你的枪都是你爸给你的！没有他，你连杀我的工具都没有！你的地位，你的钱，全来自你的家庭！没有这一切，你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都看不起你！一个只会拿别人施舍给你的武器吓唬人的废物！要我给一个废物当手下，简直是对我的羞辱！”
有种你就开枪啊。
你他妈有种就杀了我啊！
“你……你想死是bu——”
“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废物的事实。”
“你……你他妈……”
钱羽辉狠狠地跺脚，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杀过多少人！告诉你老子至少亲手打死过三！个！人！敢惹老子的都他妈——”
“一个杀人犯也有脸吹嘘自己？可惜就算这样你还是废物。”
“那你又杀过几个人了？！说老子是杀人犯……你又强到哪里去？！你不也杀过人吗？一丘之貉还给你得意上了？！”
“谁跟你一丘之貉？击杀数只有三的废物。”
听这家伙说过这么多，时月慢慢也意识到了一点：对这家伙道德指责毫无意义；他真正的痛点不是道德层面的批判，而是指出他的无能。
“才杀三个人就得意了？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你那帮狐朋狗友、徐安区那伙人贩子、绿萝俱乐部十几个黑社会、还有些顺手杀了的……至少有五十人！你呢！？不会真的以为你能跟我相提并论吧？”
“你那些什么活埋、沉河就是笑话！你该不会就这点花样吧？还有脸沾沾自喜？我打心底里可怜你！”
震惊。
钱羽辉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旋即一股巨怒直冲脑门！可他正欲开口、却又被时月抢先一步：
“是不是要气死了废物？一头只会找家里人哭哭的废物二世祖！没有你家里人撑腰，你谁都杀不了！跟我比？给你一辈子时间，你那点杀人数追得上姐姐的零头吗？”
“你给老子闭嘴！！！！”钱羽辉紧扣着扳机，他满脸通红，暴怒地瞪着时月的脸庞，“你他妈真的想死是不是！？嗯？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信不信老子真的杀了——”
“杀了我你就永远不能证明你比我强了！”
“……你——说——什——么——？？？？！！！！”
钱羽辉彻底暴怒了，他想杀了时月，他无比想杀……但是不行。因为他他妈知道时月说的是对的……他不能杀。
他要证明自己比时月强他就不能杀！
“啊啊啊啊！！！！！！”
钱羽辉忍无可忍，他举起枪、对着墙壁一通乱射，子弹在墙壁之间跳跃，清脆炸裂的声音惊得屋内所有人一齐趴下！
一根灯管被弹飞的子弹击碎，爆裂的灯管飞溅尖叫着；连一旁的音乐播放器也被轰飞，欢快的音乐霎时间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