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时月收拾书包。明天元旦节放假，之后还有连休，同学们都在讨论新年假期要去哪儿玩。父亲打电话说他暂时不能回家，倒不是工作的事，而是他准备跳槽了，新老板在带他熟悉工作。
……时月倒不在意这些。所有这些她都不在意。今天晚上她得赶去王溪云那里过夜。
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谈论去哪儿玩对她太奢侈了。何况对时月来说，平静的日常本身就是最好的休息。她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了。
“嗯。有想去玩的吗？”
“我没有。我可能要在家里呆一天吧。你呢？”
“我大概也是。”王雪来朝时月投来狐疑的目光，不过她也没多问，只说，“照顾好自己。”
她拍了拍时月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阿月，我爸明天要回来了！他总算把工作做完了，他说都甩还给警察局了。说明天陪我去动物园玩~”
卜阳戳了戳时月的肩膀：
“你也来吗？我邀请你和我一家人去哦！”
“我不去。”时月果断地道，“没意思……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
“噢~对哟，阿月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啊！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你也要多陪陪自己的爸爸~那再见啦，阿月！下星期见！”
“……嗯。”
卜阳乐呵呵地招手告别，时月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卜阳。害怕太冷漠了令她讨厌，又害怕强颜欢笑让她觉得不像自己。相比之下时月还是觉得和王雪来在一块自然得多，她总感觉哪怕当着王雪来的面上厕所她也不会感到尴尬。
告别了卜阳，时月正要出校门，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喊声：
“时月！时同学！等等我！”
时月回头，只见是秦勇那家伙，他背着个书包，居然屁颠屁颠地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抢着和时月通话：
“那个……你假期有什么计划吗？你肯定……有大事干……”
“是啊。我有啊。”时月平静地说道，接着她竟毫不隐瞒，把她打算和王溪云、付亢他们明天计划做的大事和秦勇简单说了，省却了很多细节，但也让秦勇大致明白了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拯救城市？真的？”
“对啊，有问题吗？”时月嫌弃地瞥了他眼，“所以你别再跟来了。不要打扰我们。”
说罢时月压根不再理他，快步出了校门，刚好前面绿灯快转红灯了，时月赶忙过了马路。轰鸣的车流一拥而上，顿时把跟在后面的秦勇和她分隔开。
时月确定秦勇没再跟来，才放缓了脚步。深呼吸，一撮冷气直窜入鼻腔，冷气在肺中涤荡，犹如身处荡漾的浪潮。
一个多月的时光，平凡的上下学，普通的学生生活，昏昏欲睡的课堂，北风呼啸的街道，一丛丛卷起的枯黄落叶，一片片的拼图拼起充盈着白噪音的大街小巷。
接下来就要战斗了……不，应该说又要战斗了。
一个多月的普通平凡时光，浸淫在其中的时候是那么枯燥无味，但是当它结束的刹那，时月却忽然感觉这一个月好短。短得就像一场寒冬中的安眠。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这么多年，时月从未质疑过平凡；自从针对钱羽辉的那一场场杀戮之后，不知不觉中时月已经学会习以为常了。残酷冰冷的杀戮偶尔会令时月回想起平时的安宁，而当她真正结束任务、回到波澜不惊的生活中时，那一刻巨大的空虚又吞噬了她。
当她在杀戮中时，她追忆平静；当她身处平静中时，她又渴望着杀戮。
枯燥与惊悚，宁静与刺激，黑白割裂的生活反反复复撕扯着时月灵魂中的两个部分，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过着一种生活的时候，就总会忍不住向往另一种生活……或许人类就是这么贱的生物吧。
今天晚上没什么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浓浓的乌云遮天蔽日，似乎快要下雨了。沉重的黑云高高压下，高楼顶部弥漫着雾气，寒风呼啸，时月裹紧了衣服，她坐车前往了兀安区，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明明是新年了，不知为何今年的元旦前夕大街小巷都很冷清。
不过兀安区的商业街仍是有许多人在过夜生活的。那地方还是老样子。时月下了车，快步来到王溪云的酒店，还是绕路从后门的地下车库进去，给王溪云打了个电话，王溪云立刻派店员下来接她上去了。
还是顶楼，还是熟悉的露天泳池，好像王溪云永远在这个地方，哪里也不会去。时月一踏进天台，就看见王溪云早候在了那里。一起的还有董明和付亢。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在？你住这儿吗？”
时月直接问。
“嗯。差不多。”王溪云说，“我爸把酒店丢给我打理，我也懒得两头跑，就专门拿了间房当我的私人办公室。怎么了？”
“没什么。”
时月摆摆手。
真有钱啊，有钱就是好。时月想。
“再复盘一遍吧。”王溪云叫过时月，把明天的预定行动计划重新讲述了一边，确认无误后，她先是问付亢准备得如何了。付亢的表情显得有些郁闷，他很惭愧地表示，自己用“赚大钱”的理由勉勉强强召集到五个人，而且看起来他那群狐朋狗友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都不敢行动，只有五个胆子很大的表示愿意跟付亢哥干。付亢知道王溪云出手阔绰，在道上也有些名望，但是要和图未作对，他心里总感觉畏惧。
“真的能行吗？图未这人我只听过名字，听说是个狠角色。真的要面对他吗？”
王溪云简单地安慰道：“不需要你去面对他。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波及到你。你可以相信我们王家的信誉。”
付亢连连点头，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溪云身上。
接着王溪云又问了董明，董明表示他状态良好，人员已调动完毕。为了不引起图未警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都在一点、一点地向金桥港口转移人员，到今晚为止，他已经暗中将近百人安置到了金桥区各个地方的酒店、宾馆里，各自分散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