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银。”朱莹掩着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哥哥呢？没有和你一起吗？”
“他……他……啊对，他生病了嘛！”安静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开始自圆其说，“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在那里待得有些无聊，就到超市来逛逛……”
“这样呀，不介意的话，一起逛逛吗？”朱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需要推一辆购物车吗？”
“就……随便逛逛的话，应该……不需要吧？”安静想抬起手挠头，但又担心这些习惯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用力清了清嗓子，重新冷静下来。
那么，作为一个妹妹，她此时的性格应该如何表现？
最少得收敛一点，不要太男孩子气吧，那么，走路步子要不要迈得小一点？
但是刚才都那样了，忽然收敛会不会太刻意了？
“怎么啦？”
“啊！咳嗯！说起来……来呢，竟然这么早就挂上圣诞装饰了，明明才十一月……月份呀。”安静努力想象着网络上那些疑似女孩子的网友说话的方式，因为样本太少，又得去看过的动漫里找些参照。
“不过从现在到今年结束，好像也没什么节日了，最有名的，也就是圣诞节了吧？”朱莹转过身，走在了她的身旁，“H市的圣诞节，热闹吗？”
“很热闹啊……呀，到处都圣诞树什么的……啦，商家也借着由头卖些打折商品，或者圣诞节的礼品之类……呢！”
“到处都很热闹吗？”
“是、是呀！”
“真好，小城市热闹的地方不多呢。”
“但我觉得有热闹的地方，也有冷清地方才好嘛，而且大家都集中在这一两条街里，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方便，对吧？”
朱莹微微侧过脸，轻轻地笑了起来，温润的吐息挠得她的脖子都有些痒痒的：“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呢。”
“当然了啊。”
“要买些圣诞礼物回去吗？”
“现在买是不是太早了……”
安静见朱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说起话来也不那么结巴，似乎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除了学女孩子说话会让她大脑偶尔卡壳一下之外，
“也是哦？”捏着下巴似乎真在考虑买个圣诞帽的朱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是太早了些呢。”
“是啊，而且提前买的话，会让人有一种已经过了圣诞的感觉，等到真正的圣诞来了的时候，反而就没什么感觉了。”安静清了清嗓子，“嗯……虽然每次来的时候也只是感受下氛围而已……”
朱莹没回答，而是被一旁货架上的雪景玩具给吸引了：
它被装在一个圆形的玻璃瓶里，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塑料雪山，一座有烟囱的雪中小屋，当摁下开关的时候，小屋里红彤彤的灯就会亮起来，仿佛壁炉被点着了一样，而那些模仿雪花的塑料颗粒，也会跟着飞扬起来，就像是真的下雪了一样。
当然，还会有那首特别经典的圣诞歌跟着响起。
音质不算好，但却反倒让人有一种穿过风雪传出来的感觉。
“说到圣诞节，就总是会想到下雪呢。”朱莹捧着脸颊小声咕哝道。
“对……呀，可惜小城市下雪的时候不多——明明冬天也挺冷的。”
“今年说不定会下雪呢。”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说今年特别冷？”
“噗……”
朱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安静，忽然问道：“安银，你和你哥哥一年会见几次？”
“我和他吗？可能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见一见吧。”说到兄妹，安静的脑海里就忍不住跳出了那三个字。
缘之空。
一个GALGAME游戏。
也就是所谓的恋爱游戏。
在她看来，如果有哪个宅男没玩过，那就根本不配称为‘宅’。
她也曾为这游戏里的故事在夜里一个人独自感伤，对于里面的那些设定与情节，即使过去一年也依旧记忆深刻。
“会想你哥哥吗？”
“会……吧。”安静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刚才难以模仿女孩子说话的她，现在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她现在正把自己当做穹妹来扮演，“其实，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在小学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你哥哥呢？”
“他在小城市读书，所以只有放暑假了才能来陪我，但是……他总是跑出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了，偶尔会在一个夕阳笼罩的傍晚，出现在病房里，给我带来一些‘战利品’，比如弹珠、或者……虫子什么的。”
朱莹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似乎在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每次哥哥来看我，我都很开心，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没什么朋友，但哥哥经常会把自己的朋友带来，让病房也变得热闹起来……”
“你哥哥挺好的呢。”
“嗯……最喜欢哥哥了……”安静小声地低下头，脸颊上浮现出两片红云。
不是害羞，是被自己尬到了。
刚才好像一下子代入得深，忍不住就从嘴里冒出了穹妹才会说的话。
其实她现在的感情还挺真实，毕竟是自己沉浸去体验过的故事。
“什么样的喜欢？”朱莹的表情也很认真，就像是发现了同学妹妹心中的小小情愫一样。
“只觉得很喜欢待在他身边，希望一直在他身边，不希望……有人把他夺走。”安静抬起头，用那发红的眼眶看着朱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该说这些。”
“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走在前面比她稍高些的少女忽然停下身，捧住了安静的手掌，“但……这可是禁忌的爱哦。”
“所以，所以只是放在心里，希望哥哥能有一个愿意让我一直在身边陪着他的妻子。”
“三个人的世界吗？嗯……或许会有的哦。”
“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呢！”朱莹朝她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牵着她的小手忽然加快了脚步，“好香呀，闻到面包的味道了，去看看都有什么吧？”
“啊？啊……！”
安静慌张地跟上，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感觉朱莹是真的相信了。
自己……或者说陨石这修改认知的超能力，是不是太厉害了点？
还有——
安静感受着朱莹那有些微烫的鼻息，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那微微挠着自己鼻尖的头发，简直就像是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一样……
她们是不是挨得太近了点！？
明明才刚认识……
虽然是同学的妹妹，但总觉得这友情发展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但安静却压根不想去深思，也不想去抗拒。
因为……
被美少女接近，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幸福，就像是冬天的被窝一样，让人想要一直沉溺在温柔乡里，永远也不起来。
当然了，没有小安静，想起来也起不来了。
“哇——那个面包上面裹了好多好多的肉松，全是肉……”
朱莹一下子拽得太过用力，安静也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于是就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二人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砰！”
二人都忍着痛捂住了额头，看着对方那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疼痛似乎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二人对视着，莫名其妙的一同笑出了声。
“你的额头，红了啊……”安静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稍稍拉开了点距离，离开了那幸福的温柔乡。
“你也是，疼吗？”
“我是……我不痛。”
朱莹有些脸红地松开手又赶忙捂上：“不捂着的话会不会很难看？最近刚修过刘海，好像不够长……”
“没啊，就是有点红……”安静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其实……其实也挺……挺……挺……”
“挺什么呀？”朱莹又站近了些，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啊……那个……那个……”哆嗦了半天，安静就是没法把‘可爱’两个字给送出嘴，憋了半天，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个肉松看起来很好吃啊……”
朱莹并没有因为她没把话说完而好奇，只是用缩在袖子里的手捂着小嘴偷笑了起来：“嗯，五块钱两个呢，肉松看起来特别多哦。”
“干脆……买五块钱的，然后我们一人一个？”
“可以呀！”朱莹脸上的笑容飞扬了起来，“或者买那个超大号的，十块钱，但是感觉能抵得上三个了呢。”
“那个得撕啊……”
“一人一口，不可以吗？”
“啊、啊！？诶？”
“咦，大城市的女生不这样吗？我们这的女生都是这样分着吃的哦。”
“真、真的？”安静不太相信，但又觉得朱莹应该没必要骗自己……
“是呀，要体验一下小城市的风土人情吗？”
“还、还是不要了吧！”安静死命地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冲动，她不想用女孩子这种身份上的方便来占别人便宜。
不过，说起来，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关系真那么容易就变得亲近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女孩子好像也不……
正要滑落深渊的安静猛然清醒过来，虽然容易亲近，可是——
也没法吃到肉啊！
对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安静在心中咆哮着。
此时的她多希望，自己是以男孩子的身份和朱莹如此亲近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