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寂静的街道上，三个身影扶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快步走向社区医院。不到十分钟后，她们抵达了那家规模不大却格外洁净的社区医院。
夜间的急诊区灯火通明，与外面昏暗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已是深夜，候诊区只有零星几位患者，显得格外安静。
可歆环顾四周，正要去挂号处，祈思却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拽住了她的袖口。祈思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眸此刻因惊讶而微微睁大，她压低声音说："可歆，你看那边..."
祈思手指悄悄指向护士站的方向，可歆顺着她所指望去，也不由得怔住了。
站在护士站后的是她们无比熟悉的身影——姬柊月兔。但此刻的她，与平日那个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气质文静的少女判若两人。
姬柊穿着一身熨帖的粉色护士服，剪裁合体的制服衬托出她纤细的身材，领口系着的淡蓝色领结为她增添了几分专业气质。
那一头标志性的粉白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进护士帽中，仅有几缕柔和的发丝垂落耳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勾勒出她恬静的侧脸轮廓。
她正低头专注地整理着什么文件，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灯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晕，那身专业的装扮让她褪去了几分学生的青涩，多了一种干练而沉稳的气质。
就算是翻阅文件的动作的细节都在显示她对这份工作的熟悉。
似乎是感应到注视，姬柊抬起头。
她的目光与可歆三人相遇，尤其是落在她们搀扶着的受伤女孩身上时，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朦胧雾气的红色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讶异。
但她迅速收敛情绪，快步从护士站后走出，护士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可歆、祈思还有洛学姐？"她轻声询问，声线比平时稍清晰些，带着她一贯的温柔礼貌，"发生什么事了？这位是......？"
她的视线转向那个始终深埋着头的受伤女孩，眼神里流露出自然而真诚的关切。
祈思还是没按捺住惊讶，脱口问道："月兔？你在这里......打工？"
她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姬柊几眼，显然还没从这位平时文静的室友突然以专业护士形象出现的反差中回过神来。
姬柊微微颔首，粉白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轻声解释："嗯...没有巡逻安排的晚上会来这边当志愿者。"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语气中多了一份专业的稳重，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迅速将话题转回伤者身上："先不说我的事了，先给她处理伤口吧。"
说着，她示意众人跟随她前往治疗室。
她冷静专业的姿态让可歆暗自松了口气，而且幸好遇到了认识的人，不然还得跟医生解释半天这个情况。
三人跟随姬柊穿过安静的走廊，走进一间整洁明亮的房间，虽然只是小型社区医院，但是这里的各种设施配置也是非常齐全的。
可歆和祈思小心地将女孩扶到诊疗床上坐下，洛安滢则安静地站在窗边，紫罗兰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倒不是担心会有人来袭击医院，更多是她的个人习惯。
姬柊轻轻合上门，隔断了外界的杂音。
她走到医疗推车前，利落地取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她靠近女孩，放轻声音说："让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势，可能会有点凉，请放轻松。"
她开始仔细检查女孩的伤势，手指的动作异常轻柔。
"手腕有束缚造成的擦伤和淤痕，手臂多处软组织挫伤，表皮破损伴有渗血......"她一边检查，一边低声记录，语气冷静专业，"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激烈的挣扎，而且......还有这些旧伤..."
可歆简要解释道："我们吃完饭准备回去的路上遇到一群混混在袭击她。"
接着她拨开了少女额前的刘海，随即她就看到了瘆人的一幕，女孩的右眼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顿了顿，红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很难想象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柊让开了半个身位，让可歆她们也能看到。
“这也是那群人干的吗？”祈思顿时涌起一阵怒火。
不过姬柊马上进行了解释：“应该不是，这个伤口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处理。”
凭借普通的医疗手段，她对少女的右眼完全没有办法。
姬柊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去准备消毒用品。
打开医药柜、取出纱布和药水的动作一气呵成，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娴熟与细致。
在整个处理过程中，黑发女孩始终维持着令人忧心的沉默。
她深深地低着头，浓密黑发如同帷幕般遮挡住脸庞，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当碘伏棉签触碰到伤口时，她也始终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这个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疼。
"可能会有一点痛，请忍耐一下。"姬柊低声安抚，声音温柔得如同月光，与她平时文静的性格十分契合。她清理伤口的动作更加轻柔，时不时会轻轻吹气缓解女孩的不适。
可歆站在稍远的位置观察着，在姬柊专业而温柔的照料下，黑发女孩原本紧绷的肩膀似乎略微放松了少许——尽管她仍然拒绝抬头，也拒绝开口。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可歆稍稍安心，至少女孩对姬柊的照顾是接受的。
然而当姬柊准备给黑发少女的右手进行清理时，她突然缩回了手，紧紧贴在身前，这大概是她最大幅度的动作了。
对此，众人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放任她的右手不管，先把其他地方的伤口处理完毕，直到姬柊细致地贴好最后一块敷料，她才脱下手套。
然后将用过的医疗垃圾仔细分类丢弃，动作一丝不苟。
"外伤都处理好了，但是她的眼睛。"她轻声说道，眼中含着担忧，"不用那个的话，这方面我就无能为力了。"
虽说是旧伤，但是可歆觉得，会不会是那群家伙长期都在欺负这个女孩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已经有点后悔刚刚把他们给放了。
可歆再次尝试轻声询问女孩："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或者家在哪里？我们想帮你联系家人。"
但就像之前在图书馆的经历一样，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受孩子们的欢迎。
黑发少女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仿佛想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她甚至微微侧身，避开了可歆的视线。
“......”可歆还是放弃了询问到底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受欢迎，默默站到了一边去。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祈思凝视着女孩低垂的轮廓，她歪着头努力回想着，"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她抬头看向还站在窗边的洛安滢问道："洛学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洛安滢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她仔细打量着女孩的侧影，但最终也只是微微摇头。
姬柊也轻轻偏头，粉白色的长发随之晃动，脸上带着困惑的神情。
"我也没什么印象..."她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发丝。
“那是我的错觉吗？”
眼见问不出结果，可歆望着女孩苍白的面容，做出了决定。
"先让她在医院休息一晚吧，"她对姬柊说道，绯红色的眼瞳中带着考量，"我们明天再来看她，而且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医院里处理起来也更方便。"
姬柊温柔地点头，粉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可以，这样安排很妥当，我也会请夜班同事特别留意她的情况。"
她顿了顿，补充道："对了，需要有人来办一下住院手续，你们谁跟我来一下？"
可歆本来想着让祈思去的，结果祈思已经先一步用着指着她，而洛学姐也在用求助的目光注视着可歆，这实在难以拒绝。
于是可歆只好举起手："我来吧。"
在离开病房前，姬柊又走到床前，轻声对女孩说："你在这里很安全，好好休息，明天会有特搜局的探员来向你了解情况的，有什么困难记得跟他们说就行了。"
女孩依旧毫无回应，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阴影里，手指紧紧攥着被单。
一切安排妥当后，三人向姬柊道别，走出了社区医院。
夜风微凉，轻轻拂过她们的脸颊，稍稍驱散了先前的紧张。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祈思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医院的窗户，轻声说："我真的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啊。"
“你见过的人不是多了去了。”可歆吐槽道。
不过，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月光下，她绯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那个女孩异于常人的反应，让可歆感觉相当奇怪，少女的身上似乎有着一团浓密的雾气，遮住了她的内心，也为这个夜晚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