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点,秋日的夕阳斜挂在天际,将天空染成了红色。
代表着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可歆几乎在同时收到了特搜局的紧急通知,内容也就是中午的时候管探员提到的事情。
收拾书包的动作也比平时正常放学快乐几分,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急促的感觉。
毕竟没有时间磨蹭了,她和祈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随即一同离开教室,校园里种的落叶树木此时在地上洒下了一层枯黄色的垫子,踩在上面有种莫名的解压感。
来到校门口时,洛安滢已经在此等待,她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右手刷着手机,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靠近,她抬起头,蓝色的发丝在晚风中轻轻拂动。
三人并无多言,立马打了一辆车用最快的速度前往指定地点集合。
集合地点是一栋与“星光创业中心”仅一街之隔的商业大厦。
当可歆三人抵达时,三原色小队、动物园小队的成员,以及其他几位面生的新人魔法少女已经陆续到场。楼内充斥着各种兴趣班的喧闹声和课外辅导机构的讲课声,孩童的嬉笑、老师的训导、钢琴的练习曲调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层完美的听觉掩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打印墨水和装修涂料的味道。
选择这里,正是因为放学后学生来此补习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能最大程度避免打草惊蛇。所有魔法少女都保持着日常的校服装扮,可歆注意到,几位来自新月学园的女生正小声讨论着刚才的数学测验,而丹竹中学的几位则聚在一起查看手机上的内容——至少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群普通女生的课后时光。
在一位身着便装的特搜局探员示意下,少女们开始有序列队。可歆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第一排,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人群。视野所及,大部分是新月学园和丹竹中学的熟悉面孔,这两所学校确实是魔法少女的“高发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身着不同样式校服的“协助者”魔法少女。她们不像可歆这样的“正编”需要频繁执行高难度任务,更多的是负责清除各自生活区域的低级怪异,分布广泛,校服自然也五花八门,宛如一道流动的、来自不同学校的风景线。
人员基本到齐后,管探员走到队列前方。此时的她与午间闲聊时判若两人,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被一种冷峻的严肃所取代。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走廊隐约传来的嘈杂声。
“诸位,通知已简要说明情况。今晚,我们将对毗邻的星光创业中心发起突袭。”管探员转身,操作身后的显示屏,亮起目标建筑的立体结构图,“根据可靠情报,我们将遭遇精英级怪人的顽强抵抗,战斗烈度会很高。因此,特搜局会提前秘密疏散周边群众。你们的任务是准时突入建筑,搜寻并清除核心目标——‘尸母’。”
她的指尖点向结构图的地下部分,那里被标注出醒目的红色区域。
“地面以上部分目前未见活动迹象,但地下停车场……遥感探测显示其实际空间远超出原始设计。对方在我们眼皮底下进行了大规模改造。”
说到此,管探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愚弄的不快。
“此次行动,将由魔法少女星野绘里香展开结界,将战场拖入特异空间,以避免对现实世界造成破坏。但这也意味着,外界的大规模支援将难以即时介入。诸位需依靠自身力量,做好苦战的心理准备。”管探员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个字都重重敲在在场少女的心上。
“在结界中战斗么……”可歆心中默念。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结界内作战了。
最近几次任务都在现实空间,每次出手都要小心翼翼控制力量波及范围,有种绑手绑脚的感觉。
如果能在那片隔绝的空间里,或许真的可以稍微放开一些手脚,不过,以她现在使用的变身器,还是差点意思,一不小心又要过载了说不定。
此时,被点名的星野绘里香从队列中微微颔首示意。
她身材高挑,及腰的茶色长发在从窗户缝隙透入的微风中轻轻飘动。
她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几乎可以说是充满母性光辉的微笑,眼睛习惯性地眯成两条弯弯的缝,让人联想到晒太阳的猫咪。
但可歆直觉感到,这种看似无害的表象之下,往往隐藏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设定。
星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管探员点点头,用行动表示收到指令。
就在可歆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星野身上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连续震动。
她悄悄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那个熟悉的、使用虚拟偶像神乐真冬形象作为头像的联系人——“调酒师”发来的消息。
可歆的第一反应是忽略。
在这个关键节点,去看一些不相关的内容怎么说都显得不合时宜。
然而,手机仿佛被远程操控,自动解锁并跳转到了聊天界面。
可歆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这种技术上的无能为力感到一丝懊恼。
她快速浏览信息,没有冗长的说明,只有一个简洁的地址——一家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广告的生物制药公司。
可歆下意识地想追问,但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状态瞬间消失,调酒师的头像也黯淡下去,变成了离线状态。
一如既往的来去匆匆,留下谜题。可歆抿了抿唇,指尖快速在地图软件中输入那个地址。定位清晰无误,正是那家知名的公司。
“这家伙……到底想暗示什么?”可歆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调酒师之前提供的线索的确多次引导她发现了怪人的据点,可信度不低。
但另一方面,特搜局的大规模行动箭在弦上,目标明确指向近在咫尺的星光创业中心。
此刻如果提出质疑,甚至要求分兵前往另一个地点,成功率微乎其微。
尤其是副局长那张刻板而固执的脸在她脑海中浮现,他绝不会允许计划出现任何“无稽之谈”般的变数。
擅自行动更是大忌,不仅会打乱部署,还可能将同伴置于险境。
内心挣扎片刻后,可歆抬起眼,向正在做最后部署的管探员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管探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短暂停顿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以交代细节为由,自然地与可歆走到一旁无人注意的角落。
“怎么了,可歆?”管探员压低声音问道。
可歆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转向管探员,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调酒师发来的内容。
“……情况就是这样,管探员你觉得,这个情报可信度有多高?”
管探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表情变得凝重。
“这家生物公司……情报部门前期分析时确实将其列为过可疑目标之一,但副局长最终拍板,集中力量主攻这里。”她沉吟着,目光锐利地看向可歆,“你怎么想?”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问你的啊。”可歆有些无奈地双手一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如果我有明确的判断,就直接带着方案来了。”
“副局长对今晚的行动势在必得,任何计划外的变数,尤其是依据这种……来路不明的消息产生的变数,他大概率都会视为干扰。”管探员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与隔壁房间相隔的墙壁。
那边,参与行动的武装探员和快速反应部队也已完成集结,副局长训话的声音隐约可辨,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可歆和管探员躲到角落交谈的举动,并未逃过祈思和洛安滢的眼睛。两人几乎是同时走了过来。祈思双手叉腰,故作不满地撇撇嘴:“喂喂,偷偷躲在这里商量什么秘密计划呢?难道想撇下我单独行动吗?”
洛安滢没有开口,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到可歆身侧。
“怎么会,”可歆无奈地笑了笑,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转发到她们的小群,“是那个调酒师,又发来了一个地址。”
祈思快速浏览完毕,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嘶——她的意思是说,那个生物制药公司才是真正的目标吗,而我们却扑向一个空壳?”
“倒也没这么说,或者说,那家伙根本就是什么都没说,还需要我们来猜测。”可歆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烦,要是知道那个皮套背后究竟是谁,真想揍一顿。
“这个嘛……”祈思挠了挠脸颊,眼神忽然变得果断,“我也不知道副局长会不会信,但我觉得我们不能完全无视。要不……我们几个偷偷溜去那边看一眼?反正这边人手充足,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
洛安滢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响起:“此事上,我同意祈思同学的意见。若事后追究,责任共担。”
她的目光坚定,表明这不是一时冲动。
可歆内心何尝不想去探个究竟,但理智告诉她这其中的风险。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能找到一种方法,既参与这边的初始行动,又能在合适的时机‘合理’地脱离队伍,去调查那个地址?”她试探着问,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天真。
管探员看着眼前三位目光坚定的少女,尤其是可歆提出的“两全”思路,她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点了点头:“理论上……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空间。但这需要借助一点‘意外’。”
“意外?”可歆和祈思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疑惑,连洛安滢的眼神也波动了一下。
“就像——”管探员刚开口,话音便戛然而止。
“哗啦——砰!”
巨大的玻璃碎裂声毫无征兆地炸响,紧接着,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从大楼多层传来,中间夹杂着爆炸的轰鸣和人类凄厉的惨叫,瞬间打破了之前看似平静的假象。
战斗,以最突然、最激烈的方式,猛然爆发了。
大部分魔法少女还在惊愕中没能反应过来,洛安滢已然做出了最快反应。
她手腕上不起眼的手环蓝光爆闪,复杂而精密的作战服瞬间覆盖全身,一柄造型流畅、泛着寒光的狙击枪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敌袭,我们的位置暴露了。”洛安滢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冰泉,她迅速侧身,狙击枪口对准厚重的承重墙。
眼中湛蓝色的魔力光辉流转,仿佛能穿透墙壁,瞬间锁定目标,扳机扣下,特制的子弹无视物理阻隔,消失在墙体内。
下一秒,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如同按下了启动键,房间内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变身光芒照亮,各式各样的战斗服、武器显现,强大的魔力波动交织在一起。
可歆在变身完成的瞬间,强化探测术式已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反馈回来的结果让她心头一沉——这层楼,乃至上下多层,几乎在短时间内被数不清的怪人信号填满,并且它们正像瘟疫一样快速蔓延。
“特别探员小队优先清剿本楼怪人,支援遇袭同事,协助者魔法少女立刻下楼,协助疏散普通民众,确保平民安全第一。”管探员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进入指挥角色,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迅速从挎包中掏出手枪,利落地装上附魔弹匣,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命令下达,少女们各自行动起来。
管探员望着瞬间陷入混乱的战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叹息,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这确实是个‘意外’……但可不是我期望的那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