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如瀑,夜空静谧,璀璨月华水银泻地,尘嚣城市银妆迷离。
缤纷的霓虹灯下,步履匆匆的南岛人一如往常地为生活奔波,仿佛已经将几天前的惨剧抛诸脑后。不管世间如何艰难,只要还沐浴光明,生活就得继续。
而在远离灯火的昏黯山坡前,一只乌皮长靴踏落草地,青草茎叶纷纷倒折。
秾纤合度的曼妙身躯被漆黑皮裙包裹,林清莲眯眼眺望半山腰上翠林半掩的豪宅。
「终于到了最后的猎物……」
肘长直刃刀的墨鞘上黑皮手套用力紧握,银发少女缓步于巨大樱花树下,摇曳的漫天花瓣晃动无声。
蓦然意识不对,她停步仰首。月华下幽丽的无数花瓣并非樱花的粉色,而是绚艳七彩之色,梦幻流淌,似锦繁花欲与天上群星争辉。
像是被目光惊动,迷幻的七色花瓣骤然脱离技头,宛若纷飞薄雪般在空中盘旋,最后在树顶汇聚。
翘圆的细臀压在变得光秃秃的枝桠上,绛色绣凤白襦裙,五色细穗长流苏,宫装少女托腮俯瞰,和树冠下的林清莲四目交接。
「你是……雾堇?初次,也不算初次见面了吧?」
「哦,知道的不少嘛,看来一开始便看破我们身份的说法也不是没有缘由。」
纤手撩发扎好侧马尾,雾堇微一甩头,投落的眼神探究审视,而底下的林清莲则回以清冷的目光。
「不,其实我也很意外。虽然仔细调查过你们的往事……一年前,你们在归途中发生的悲剧算不上秘密,花点小钱就能从治安局买到详尽的报告,但也没想到你还以这种形式活着。」
银发少女低头想了想,喃喃:「怪不得他的性格会在短时间内剧烈变化……」
「我也稍微调查了你的事……前任执政官是你父亲?」
听到熟悉的软弱嗓音,林清莲眸中的冷淡消退,微抿的樱唇带上盈盈笑意。她循声望去,却只看到一朵空无纯洁的小白花。
「没错,你……原来如此,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呢。」
「林清莲和林青廉,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
「那不怪你,只能说是世界(作者)的恶意。」
「哼,感情很好嘛……」树冠上的雾堇满脸不爽:「丑女人你那天又算什么?带着我们参观父亲的身死之地,是想报仇,还是想谴责凶手……先说了,我们可半点也不会良心不安哦!」
「对不起……」
「喂!笨狗,你找死啊!」
「但那位执政官本来就是我单独杀的,和大婶无关……」
「这不是谁杀的问题,而是屁股朝那的问题!」
「噗……」林清莲双眸在委屈的小白花和暴走的宫装少女间来回,掩嘴轻笑。
「你用不着道歉,我说过你的行为是正义的。那天一来是感到你有点迷惘,希望帮你坚定信心,另外……」
银发少女轻拨长长的浏海,感伤溢出紫眸。
「无论那个人秉性如何,总是我父亲,所以想和见证他生命最后一幕的你谈谈……」
「对不起……」
「都说不用道歉。」
「撇开夺取他的生命,我的行为也牵连你,害你遭遇了那种不幸……听说你母亲那不久后就离世了,抱歉!」
「看来我的过去真的被你看光了……」粉晕爬上脸颊,林清莲略有些不自在地侧头:「不过那种小事更不用挂在心上……」
「小事?但……」
「因为我算不上无辜。虽然过的并不富裕,但我和母亲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患病后昂贵的医疗费,都来自于父亲,而父亲的钱沾满鲜血……自己幸福的生活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泪水之上,这道理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银发少女向无聊地托腮的雾堇淡笑,又转向打转的小白花。
「既然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自然有遭到反噬的一天……而且,我不愿意听到你的道歉,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感激你!」
「诶?」
「一年前,我力量觉醒的那天,同时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安葬了母亲后,抱着怎么也好的心情不知如何就走到了父亲的官邸……」
「啊!」
「原来如此!」
「嗯,虽然离死亡隔了一个多月,还是有少量印象感情最深刻的花瓣遗留。那个人的性情如此,留下来的不是连任的野心,就是隐藏帐户的秘钥密码,到头来,我们母女在他心中连一点涟漪也留不下。然后,不知该不该失望的我就看到了色彩最鲜艳的那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