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无数目光刷地落在开口的少年脸上，他一阵心慌，特别是迎着板牙男不善的眼神，不禁心虚地解释:「别、别误会，我不是反对帮小秀姐，但……这种交易未免太危险，或许有其他办法?」
「也用不着藏着掖着，确实，毒品交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触及底线的禁忌……」
百合朝少年展露一个没关系的笑容，艳丽的绯眸让他脸红耳赤地低下头。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伤害，也有人会因此家破人亡，但你可能误会了一点……正义与邪恶，道德与法律，这些词汇与我们毫无关系……」
她转身回到桌旁，仰望头顶的皓月银辉。
「那些话只对有价值的人才有意义……小秀姐不甘心浑噩一生，想借贷读社区大学时，有谁借给她吗?助学金货款不就是用于资助学生吗?可负责人用什么理由拒绝?贷款需要担保人……你要一个孤儿去那找担保人?那时候，只要有人稍微伸一下手……但所有人都如此吝惜……」
春嫩葱手拂着波浪黑发，她轻轻叹气。
「然后，没办法的小秀姐被黑帮蛊骗，借下高利货……那可是政府明言禁止的行为，可谁管了?治安局甚至连立案也懒得立。黑帮是看准了警方会敷衍了事，为什么?不就是看死了不会有人关心没有任何亲朋的孤儿死活……」
百合回头望向嘴唇颤抖的少年。
「或许，你应该去看看小秀姐身上那些伤痕……就连那些嫖客都能看出她背后没人撑腰，可以往死里欺侮，发泄心中阴暗的情绪。」
「抱歉，抱歉，我真不知道……」
百合努努嘴，示意采红过去安慰抽泣的少年。
「我不是责备你，只是南岛人不管一天过得如何，当他们回到那个称为家的地方，他们可以将白天的苦累抛诸脑海。第二天，当太阳高高挂起，沐浴温暖的晨曦，南岛人又将在希望中迎来新的一天。」
她歪歪头，耸耸肩。
「问题是，那个燃烧的大火球是他们的，不属于我们，我们也没有家……」
百合指向窗外漆黑无光的夜空。
「那才是我们的未来，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不会有拂晓为我们带来明天。我会变成小秀姐，你们也会变成那些堕落深渊的前辈，而且不会太久，对我们中年轻的可能还有几年，而年长的也就剩下几个月……」
她面无表情地从板牙男手中接过一个袋子，拉开拉链，凝视里面一包包的白色粉状物。
「我们想要明天，代价就是要毁掉别人的明天……而且，你们以为这些毒品是那来的?」
「诶?」
不约而同的惊疑声响起，百合长篇大论后似乎有些累了，她揉揉眉心，转向板牙男:「板牙，你来说……」
「好的，其实几个月前，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接触我们几个……」他回头望望同样强壮的几个同伴:「我们加入后，才知道这个组织叫葬花，是直属联邦的情报机构……」
「咦，不可能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对，网上也没有类似的消息……」
「不，其实……他们也接触过我，但因为鬼鬼祟祟的感觉不太好，所以我没有进一步联络他们。」
「这样，那这个葬花组织是干什么的?」
「嗯，这一点还不清楚，我们加入后，还只是边缘角色，对方安排我们进行各类训练，但对内部情报藏得很深……关键是，葬花接触我们后不久，另一群人也联络了我们……」
「诶?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
「对方的话语里，他们是为联邦里的一个大人物服务，对我们的要求是进入葬花后，做他们的内应。为此，他们也给了我们许了不少好处，那些毒品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们是联邦大人物的手下，为什么会涉及毒品……」
「呵呵……」旁边的百合冷笑一声:「就像离岛人不在乎我们这些迁入的孤儿，联邦也不会管离岛的死活……你们以为离岛市面流转的毒品是从那运来的，是如何避过联邦海军的巡逻?」
「难道，怎么可能……」
「哼，离岛九岛加起来，那可是每年以千亿为单位的规模，或许对联邦这庞然大物来说还只是个小数目，可对联邦中的某些人，甚至是某些派系来说，都是绝不容忽视的利益。」
「而且对那些人来说，毒品还不是最紧要的……」板牙男接上:「他们似乎控制一条往来于本土和离岛间的走私线路，毒品只是其中不起眼的货物，还有一些物品他们藏得极深，就算在那个组织内部，也只有本土来的人员才被允许接触，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还有比毒品更禁忌危险的东西吗?」
「谁知道，军火?」百合蹙着眉，自我否定地摇摇头:「总之，现在该明白了吧?这个世界不存在正义，至少对弱者来说必定如此，人类都是被利益驱使的生物。所以，我们也要为我们的明天努力，不管代价如何……」
「怎么会这样，难道联邦政府就容许这一切……」
冲击的事实令人无法置信，少年少女们流惘地低头，尽管被迁移到南岛，但他们的父母都是联邦军人，从小就耳濡目染，深信联邦政府的强大，很难相信暗地里隐藏着骯脏的一面。
「有什么奇怪，大家都知道本土是一切为战争让步的地方，那么问题……一切都为战争让步，那最后剩下来的是?」
「……战争?」
其中一名少女犹豫地回答百合的问题。
「聪明!那问题二，一个只剩下战争的世界又会被导往什么样的未来?」
「……毁灭……」
闷郁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后，复数的喃喃声音在孤儿们中流淌。
「呵呵，正确……」百合笑靥如花，正要说下去，忽然脸色微变地侧耳倾听。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惨叫声?」
「诶?」板牙男楞了楞，竖耳聆听，然后不太确定地摇摇头。周围的孤儿们也纷纷点头确认。
「没有啊……」
「听不到……会不会是风声?」
「唔……」百合姣美的黛眉蹙起，她疑惑地望着窗外，黑夜越发幽深了。
「算了，看来对方是不会来了，这次交易只能作废，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她回头朝采红示意:「你放心，就算找不到新买家，我也会想办法弄到钱，采红你照顾好小秀姐，其他交给我……」
「谢谢，百合……」
百合带着孤儿们朝出口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般扭头对板牙男说:「对了，你说的那个袭击黑帮的神秘人，想办法确定他的身份，找到联络他的方法，接下来说不定用得上……」
「是!」
她又走了几步，出了库房，眯着眼仰望天空的冷月。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重蹈小秀姐她们的覆辙。离岛的太阳不属于我们，那就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
月光下宛若水银流淌的大波浪黑发拂荡，百合回眸绽放纯美如画的笑容:「我就是你们的拂晓!」
她回头走在最前方，嘴角脆异地挑起，背后众人看不到的氤氲绯眸里薄雪飞逝，仿佛是在嘲讽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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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了四千字，嗯，不过这节还好，有不少重要的情报。一口气写到半夜，所以明天停更一天(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