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像根木头楞在玄关,等窈窕丽人离开了好一会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心结……原来如此……」
虽然搬进这个家只有短短三个月,但观察力敏锐的清莲也早就隐隐察觉,优昙和她们相处时,亲昵表现下似有似无的微妙距离感。哥哥偶尔会流露出迷茫的表情,抗拒更进一步的亲近,仿佛要是和妹妹们靠得太近,就会伤害到她们一样。
清莲原本以为,哥哥是担心他身上缠绕的风暴会波及妹妹们,可如今看来,还有过往伤痕的原因。
「说要我帮哥哥解开心结……」
心里稍微想象一下,清莲脸颊顿时腾地火烧起来,纤手下意识地捂着热乎乎的脸庞,长长浏海下的幽泉紫眸荡波,那还有平时的冷静自若。
不、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用力摇头,勉强压下心底纷乱微妙的乱潮,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的护照,眉头紧锁。
「千夏院长她是那一边的人?目的为何……不,归根究底,她三年前和哥哥的相遇真是偶然吗?但那时候哥哥的能力还没有觉醒才对……」
清莲抿唇苦思了一会,忽然转身上了楼梯,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看着枕头旁围成一圈的玩偶,黑手党、狸猫、喷火龙、老巫婆,喃喃自语。
「为什么葬花的背景调查没有发现千夏院长的隐藏身份……她原来就是葬花的人?不对,那她没有理由在如今紧要的时机让哥哥离开南岛。蒋丽华或者拂晓的人?也不对,以她和哥哥的关系,可以轻易设下陷阱,抓捕哥哥……」
坐在床角,清莲纤手扫过一个个玩偶,清艳的脸庞被苦恼不解之色占据。
「我好像遗漏了关键的拚图……倘若如今南岛的局面不是各方势力牵制而成,而是有一个幕后黑手暗中操纵……」
葱手无意识地攥紧床单,清莲咬着下唇,看向旁边卡比兽呆呆的脸庞,心底隐隐浮起不安的预兆。
「哥哥……」
也就在银发少女苦苦思索时,她超凡的听力辨出楼下忽地传来的轻微开关门声。
「是哥哥回来了……」
深深呼气,清莲下了楼,刚走进客厅,便见到优昙双眸圆睁,无比惊讶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茶几上歪七扭八的空啤酒罐跃入眼内。
「清莲,呃,你……」
迎着哥哥无法置信、瞠目结舌的模样,又被他「妹妹学坏了,居然偷偷喝酒」的惶然小眼神一射,清莲啼笑皆非,薄薄的樱唇挑起,莞尔一笑。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傻乎乎的哥哥,银发少女绷紧的心情、不解的苦恼都瞬间融化。她也不解释,走到茶几旁收拾空罐。
「曦菊怎么样?」
「诶……啊!」优昙看着若无其事的妹妹,也冷静下来。也对,清莲原本就远超年龄地成熟,喝点酒也没什么。
「说起来就头痛,医生都说她可以出院了,但曦菊不知为何,死活赖在医院不走,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办理了留院观察的手续,她还要往院一、两天……」
「嗯,就让她休息一下也好,之前她太勉强自己了……」
闲话几句后,清莲看着茶几上的厚信封,犹豫一下:「对了,哥哥,福利院的千夏院长刚才来过……」
「诶?千夏姊她……」
「她留下了这个给你……」
「这些是……」优昙愕然地看着手中的一本本护照,茫然地望向帅气妹妹。清莲轻拨长长的浏海,紫眸探究地回答:「千夏院长让我转告你───这是最后的机会……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哥哥?」
娇小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优昙秀气的双眸睁到极点。三年前那一晚的情景闪电般在他的瞳孔里划过,媚眼若丝的千夏,以及───如果有一天,千夏姊对你说这是最后的机会时,离开南岛,有多远走多远,尽可能地远离我和百合。
「千夏姊,百合,为什么……」
优昙嘴唇颤抖,多年前深藏心底的迷团无可遏抑地翻腾。直到今天,男孩依然想不明白当初的一切,百合离开的原因,千夏姊‘温柔拥抱’的理由。
越是去想,他的胸口便越噎郁,窒息般浑身无力。优昙大口喘着气,小拳头用力握紧,也就在这时,忽然香风袭来,一具温热柔软的胴体从背后紧紧抱着他娇小的身躯。
「清莲?」
因为身高的差距悬殊,纵使清莲弯腰屈膝,优昙的小脑袋也只能枕在她丰满软弹的胸脯旁。
明媚清艳的脸庞微红,清莲极光变幻的紫眸俯瞰优昙,忽然像是下定决心般:「哥哥,我们逃走吧!」
「诶?」
「别再管南岛的乱局,让那些大人烦恼……我们一起私奔吧!」
「咦诶诶诶!」
「呵呵……」清莲薄薄的樱唇捉狭地抿起,笑看着哥哥慌懵的表情。
「当然不只我们两人,还有雨筠她们,我们远远离开南岛,让葬花、拂晓、蒋丽华、恶魔什么的见鬼去吧!也别再管泪魔,离魂的能力,我们兄妹几人像个普通人平淡地生活在一起……」
「但、但……」优昙思维混乱,不明白帅酷妹妹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清莲你怎么了……你前两天才帮我分析局势,还说南岛人心浮动,需要泪魔斩却源头,要是我逃跑了,南岛市民怎么办?」
「嗯,泪魔的正义之剑确实重要,但那是林清莲的信念……而我是你的妹妹,所以,逃跑又有什么可耻呢?」
「当然可耻!」声音忽地提高,优昙咬着下唇:「三年前,要是我没有逃跑,或许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哥哥,要是你那时候没有逃跑,我和雨筠她们就无法和你相遇了……」
「啊……」优昙呆呆看着清莲认真的双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哥哥,你先别急着决定,我有东西给你看……」
清莲转身走上楼梯,很快便回来,将一个厚厚的纸袋递给优昙。优昙不解地眨眨眼,他看看淡笑的妹妹,折开纸袋,接着男孩的双眸瞬间瞪圆:「诶……又是护照,怎么回事……」
优昙错愕地看着手中一本本印着他和妹妹们相片的护照,又望向茶几厚信封里的另几本护照,彻底给搞懵了。
「呵,哥哥,还记得我刚搬来时对你说过,守护这个家的人不再是你一人,还有我……所以,我让你帮我进入葬花。不要忘记,无论现状多好,你都是他们控制下的实验品,雨筠她们也是用来控制你的人质。」
清莲拨着长长浏海,幽泉紫眸严肃地看着优昙。
「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话,这三个月为了帮你脱离葬花的控制,我也做了各种准备。当然这几本护照都是用钱买来,远远比不上你的千夏姊留下来足以以假换真的那几本……不,或许就是真的?」
她不确定地皱皱眉:「总之,我买来的这几本假护照,只是惑人耳目的诱饵,我真正的……」
她停下口,清冷的双眸扫向房间的门窗,纤手中忽然翻出一把短刃,在优昙来不及反应的双眸注视下,斜斜地从漆黑皮裙胸前的开口处刺入。反映光芒的利刃从高高鼓起的浑圆嫩肉根部刺入心赃,白嫩的肌肤渗出艳红的鲜血,紫红交间的虚无睡莲跃然而出。
她闭上眼,超凡脱俗的五感催动到极点,方圆数里内就连最轻微的变化的也逃不出她的感知:「嗯,很好,附近应该没有人窥伺……」
清莲睁开眼,看到哥哥心痛地望着她胸前快速收口的伤口,心中微暖,也有点羞涩。她侧侧身,遮掩胸前深不见底的白嫩沟壑。
「我从葬花的纪录里发现,南岛附近海域有很多不在地图里的小岛。我暗中并购了一间来往暮雨群岛和南岛的小型贸易公司,安排一艘小船到其中一座远离航道、且有淡水的小岛上建筑往房,另外储备大量生活物质。实际参与的只有几个人,而且都控制在岛上,和外界断绝联络,到时候,趁葬花被假护照引开注意,我们到了小岛后,哥哥再斩却参与人员的相关记亿,那就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那里……」
清莲娓娓说着,优昙听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高挑清冷的妹妹短短三个月间便做好了这么严密的计划,反观他被葬花控制一年多也无计可施……这智商上的差距简直令人绝望。
轻轻一甩斜长浏海,清莲薄薄的樱唇挑起,微微一笑,再次提议:「哥哥,我们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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