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之后，理论上是要各回各家了。
梅塔说想要一点时间再考虑一下，如果决定要搬过来也得打包行李，于是莉姆莉尔给她叫了个太空计程车（软卧）回大陵星了。
小恶魔也忙着回去打理无人营业好几天的小卖部，商场门口只剩下莉姆莉尔和法艾小姐。
……气氛稍微有点微妙。
刚刚经过了突如其来的当众直球表白，莉姆莉尔神色一切如常，反倒是法艾感到莫名的害羞，不敢正眼看身旁的葬仪师少女。
害羞个什么劲？这里就用两百五十年构筑的记忆和人格来解决！
但是随后法艾就悲哀地发现，目前为止她收集的周目情况是这样的：
No.23，充当花瓶的公爵夫人（经验人数0）；
No.35，养鲸防老的纳米国王（经验人数0）；
No.38，巨锻匠（已绝育）（经验人数0）；
No.40，偶像营业的营业偶像（经验人数0）；
No.41，把屎把尿的县城教师（经验人数0）。
…………
五辈子加起来那是连前女友都没一个啊！
法艾本想用老周目的恋爱经历来给自己撑腰，没想到细细一盘算，反而更加心虚了。
说什么巡礼、什么走过人间，结果连动物繁衍后代这么伟大的生命历程都没有亲身体验过，那不终究还是在旁观吗？但这种体验也不是她想要就能有的啊！
“……我会认真考虑的。”
法艾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考虑什么？”莉姆莉尔本来还在目送小恶魔走远，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法艾小姐，却见她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局促地低着头不敢对视，纤细的十指在胸前缠来缠去。
“哦嚯……”
“？”
“没什么，你慢慢考虑。不过啊，就是现在、就在这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莉姆莉尔弯下腰，把脸凑近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法艾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我也是……”法艾也用棉花糖般柔软的声音回应。
没错，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
两人一同回到临近清场的商场内部。
“那个摄影师，绝对有问题。”
“我也怀疑她很久了。”
——就是要揪出在网上炒作《花花公主》和法艾小姐黑红流量的真凶！
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总是能以近似第一视角得到法艾在那些星球上的经历，总不能床底下真藏着个史官把密谋内容都记下来，那就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放了类似针孔摄像头的东西。
光是这样倒也算了，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此，那些“报丧女妖”啊“讴歌终结之物”之类的外号，就属于典型的恶意炒作了——为了给法艾贴上便于记忆的人设标签，不惜将葬仪师们多年来的努力污名化、制造出晦气阴森的刻板印象！
俗话说，在有超能力的推理小说里，比起作案手法更应该考虑作案动机。而有动机偷窥法艾小姐生活的人，就只有指望《花花公主》大火的摄影师了。
“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莉姆莉尔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甩棍，威胁似的舞了两下，收起来别在后腰。
“这就叫朋友来了有火锅，敌人来了有甩棍。”
法艾回忆了一下莉姆莉尔以往的光辉战绩，毫不留情地指出：“敌人来了你不也是火锅？”
“啊，对哦。”
说好的【为了敌我都可以一起吃火锅】呢？当时还以为你怀抱着超越了个人仇恨的大爱，原来只是单纯的打不过啊？
“那就滚烫的麻辣汤底照着头浇下去……”
“禁止浪费食物！给我更加尊重火锅啊！”
两人在一如往常的装傻和吐槽中沿着电动扶梯下楼，不动声色地接近了那家店名像是美容店的照相馆。
今天它的门口也挂着一盏提灯。
摄影师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还有她的手工单反相机和一整面墙的照片。法艾忽然有些感伤，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在一些古老的学说中，每颗电子都是同一颗电子反复穿梭四维所留下的投影；每个人都是同一个灵魂反复路过人间所走出的足迹。】
【人与人就能互相理解，因为我们彼此并无什么不同。】
【我想要证明，证明这个理论……就从拍下每一朵盛开的野花开始。】
包括这些蕴藏着力量和信念的话语在内，全都是演技吗？只是为了欺骗法艾小姐、在她身上放下监视器而铺设的谎言吗？
在她身旁，莉姆莉尔也有些感伤。
因为摄影师是实打实把法艾的版税转账给了她。八位数的钱啊，葬仪师这种铁饭碗公职再奋斗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攒下这个数字……
两人都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但仍然都坚定地向那扇玻璃门走去。
喀哒——。
正好撞上摄影师推门出来取营业挂牌。
“咦？您两位……”她有点僵硬地问道。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应该清楚。”法艾收起感伤，用平静冷淡的语调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呢……”
“那些过于详细的旅行vlog，是你在送给我的那台摄像机上做了手脚吧？还有倾向明显的宣传炒作……你想说自己一点都不知情吗？”
莉姆莉尔没有说话，而是恰到好处地把别在腰上的玩意儿露出来了一点。
“……”摄影师低下头，身形仿佛缩小了一圈，给两人让出了门。
“请进吧。”
莉姆莉尔向前迈出一步，被法艾拦住：“可能有陷阱，我先进去。”
【颜·面】照相馆的内设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作品展架的正中央清出了一小块地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本《花花公主》复刊号。
法艾小姐的靓照就印在封面上，好奇地打量着书封外面的法艾小姐。
“把情况老实交代一下吧。我们也并非不近人情，如果你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莉姆莉尔立刻心照不宣地唱起白脸。
“在你第一次来之前，”
摄影师背对着两人摆弄她的野花照片，把它们摘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换个位置贴上去。
“有一个红色挑染的白发女生走进了我的店。她跟我说，我一直在寻找的青色巨塔并没有完全消亡，它的废墟仍然存在于宇宙某处。”
“红色挑染、白发——”
……咕嘟。
法艾重重吞下口水。她所知的人之中，就有一位符合条件。
“她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是绀塔的女主人。我想，既然是巨塔相关人士，说的话就有了可信度……而且她虽然态度儒雅随和，却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在半推半就之间，我接受了她的条件。”
“什么条件？”
摄影师终于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用那台单反相机，把监视法阵转移到下个进店的葬仪师身上。得到实况素材之后，我负责将其加工成杂志文章出版，而她会‘动用一些人脉和手段’让复刊的《花花公主》再次伟大——我也没想到会是那样不择手段的手段……”
原来是这样。
法艾和莉姆莉尔眼神交错，心下便对如何处置摄影师有了定论。
“那女人确实是个危险的疯子，你为了自保采取的行动没什么可指摘的。”
听到法艾这么说，摄影师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
“咦？！”
“她最近是不是说那个法阵出了问题，看不到画面了，叫你调查解决一下？”
摄影师连连点头称是。
“那就对了。我可以解除法阵的干扰，但相对的，你要给我当双面间谍，把那个白发女人和你的联络内容再原原本本地传达给我。”
“双面间谍？！我吗？！”
“不需要你帮我周旋什么，她让你干啥就照做，只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莉姆莉尔问道：“你倒是运筹帷幄的，那葬仪师的名誉问题怎么办？”
法艾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什么名誉问题？我又不是葬仪师。哪怕我真的成为了讴歌终结的什么东西，也跟葬仪师的职业名誉无关吧。”
“还能这样？！”
好，把莉姆莉尔不敢置信的表情无视掉，事情完美解决！
法艾高高兴兴地准备打道回府。
“请等一下！”
然而摄影师却叫住了她，“我现在就有一条情报可以给你……也不能说是情报，就是发现了些异常……但万一是真的就不太妙了。”
“嗯？”
“最近本地有不少新店铺陆续开张，这座商场里也有一家。我在这里开照相馆很多年了，比你们家那个机械屋还早，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外来人口同时入驻……就是这么个情况。”
“有点意思，跑到县城来建立商业帝国？这件事你该汇报给安娜的，”莉姆莉尔说，“但是好吧，我们也有义务保卫自己的家园。商场里的那家店，名字叫什么？待会去看看。”
“【景国人粥】。”
“啊？这什么鬼名字——”
“店名就叫【景国人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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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NyaPoka】总计……我也算不出来总计到底多少的打赏，这是加更。
真有点吓人了兄弟，我现在的表情就像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