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先生……抱歉——”不知为何安下心来的薇薇安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憔悴。
“为什么道歉？是我连累了你。”
维尔维斯缓缓转过身来，先把扎进少女左腿上的钢钉拔了出来。
伴随着薇薇安吃痛的娇吟，那根钢钉被维尔维斯顺势扔出，扎进了一名白衣侍从的胸腔——
见状，屋子里的其他几人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只得做出防御姿态死死地盯着两人……
“对不起……李维先生……”少女低下了脑袋，再一次重复道歉……
“不要道歉……是我连累了你……”
维尔维斯再一次拔出了一根钢钉，钢钉带出淡淡的白骨……在少女细嫩的皮肤上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
“谢谢你……李维先生……”维尔维斯虚报出来的假名，仿佛成为了少女忍耐疼痛的依托……
拔出第三根钢钉时，她已不再疼出声……
只是默默忍受着……
失去了三个支点的身体瘫了下来，被维尔维斯抱在怀里……
“我恨你……李维先生……”
泪如泉涌……随着最后一根钢钉被拔了下来，忍耐了许久的少女终于难以按捺内心的情绪……
娇柔的身体靠在了维尔维斯的怀里——
半小时前，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忍受那一根根钢钉没入身体的疼痛……
半小时内，她又是怎么忍受被钉在墙面上时双脚离地时四肢传来的阵痛……
如果自己没有回头的话……
她会被怎么折磨至死……
而在被虐待时，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忍受着？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过来……为什么……”瘫软在他怀里的少女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泪水混杂着鲜血浸湿了他的衣物……
维尔维斯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深深的自责……
“以后叫我维尔维斯吧……”
“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走……之后我会教你用剑——”
怀中的少女微微颤抖，她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得越深了……
像是抚摸小猫一般，他轻轻摸了摸女孩的白发……
她和自己一样，也在默默忍受着什么……维尔维斯的心里如此想到——
他可以选择放任她不管……但是那也就意味着把她牵连进来的自己逃避了必要的责任……
从今时今刻开始——
维尔维斯算是收下了第一个的学生……
“好好好——真是感动的重逢！”声音从被砸飞的木堆中传了出来——
“看来她真是你的姘头……看样子我没有白等——不过这小丫头的嘴可真硬……不愧是圣爱丽丝教院里出来的人……”
黑衣主教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好久不见啊——维尔维斯大人！”
他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在了胸前，微微致意。
“我们见过？”维尔维斯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渐渐放开了她……
“您没有见过我——但是我见过您……当日在审判席上，我只是个旁听——不过今天之后，我就……”
付德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维尔维斯却在他眼前消失——
而下一秒，一个斗大的拳头迎着其面门而来——
维尔维斯压根不打算给他多废话的机会。可即便他出手再快，高阶魔法师还是有反应的空间——
红色的魔力圆盾在拳头抵达其面门的时候堪堪张开——
“嘭——”
由生命力牵引的拳头与魔力具象化的圆盾剧烈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而在付德尔还想着该怎么反击的时候，不远处，一道鲜红的血线飙射而出……
一名白衣侍从的面门上赫然多了一根钢钉……
付德尔微微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
从维尔维斯起手之时，他的目标就已经不在自己这个魔法师身上……
而那些实力只在中阶的白衣侍从可能帮不上他们之间的战斗，却可能威胁到那个身受重伤的女孩——
维尔维斯打算先处理自己的手下！付德尔迅速下了这个论断。可他并没有注意到，维尔维斯那把随身携带的短刀已经不见了踪影——
借着和圆盾碰撞的冲击，付德尔眼前的通缉要犯一个侧跃，转身又送来了一记旋踢。
火蛇从他的手上蔓延而出，盘绕着这位高阶魔法师的手臂——
付德尔打算硬生生接下这一记踢击——
可在火蛇与维尔维斯的小腿触碰的刹那，一把短刀却从其鞋底穿出——
刺啦——
银灰色的十字架项链被生生割断，落在了地上——
而红色的血线在付德尔的手臂应声而生——他避开了要害，可却未能避开四肢……
“好狠——”
维尔维斯的生命力水准不是已经衰落到了高阶以下了吗？可为什么打起来还如此吃力——
付德尔的心中满是震惊。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迅速拉开了距离，可就是这一瞬脱战，他的所有手下皆命丧维尔维斯之手——
而答案其实很简单……
只是看透了付德尔的动作而已……
维尔维斯确确实实只有接近于高阶的实力——纯粹地用魔力或是生命力的量来评判的花确实如此——
可战斗的经验却有差距……
主教大多不会投入到魔物潮或是地下城的讨伐作战，所以他们不知道……
魔物的攻击具有随机性和**，但大多都有潜意识的动作——
而人的特征更为明显……
在你思考什么的时候，身体可能已经传递出了潜意识的信号——
而单刷数次地下城的维尔维斯有着阅读这种潜意识的能力——
必要时，他甚至可以用刻意的潜意识动作来和对方的瞬时判断对话……
通过眼神的转向、脚尖的朝向、腿部肌肉的虚假发力趋势等等来引导对方做出对应的反应……
而且他的脚步也并非王国骑士的步伐，而是更偏向于冒险者的盗贼系闪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下一个动作所作下的铺垫……
付德尔在犹豫，而维尔维斯在等——
等下一个决定生死的动作……
怀疑在这个先前还狂悖不堪的主教大人心底缓缓生出……
此刻的他正在质疑教会传递下来的情报的真实性……
不是说评估者观察到了其体内剑骨碎裂，魔力回路萎缩枯竭吗……
可为什么维尔维斯从刚才到现在全程压着他打……
难不成他有骗过评估者的手段？这样的疑问仿佛浮起的泡沫在付德尔的脑海里破裂……
而他的双手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自古以来都有一个道理……
一力降十会……
在他产生怀疑的时候，双手早已不自觉地向前举起，淡淡的咏唱顺着呼吸缓缓吐出……
他的双手之间，开始生起一道炽烈的白光——
所有恐惧都源自于火力不足，付德尔料定维尔维斯不可能闪躲，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四肢皆带着骨伤、不能随意挪动身子的少女……
这个距离也足够他吟唱魔法！
而在他吃惊的目光中，维尔维斯缓缓举起了手臂——
魔法对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