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愧疚

作者:猫夜聆雪 更新时间:2023/12/14 9:58:33 字数:2110

“……对不起。荻露。”

在饱含精灵特色,仅有葡萄酒和水果的简朴庆贺会后,外出散步的雷斯终于有了和他的女仆——荻露独处的时间。

对不起。

这份深刻心底的歉意,持续了多久?两年?四年?还是八年?

想要保护荻露(当时还是女仆的小荻),却如脆纸般被人打烂;

濒死的身体,依靠荻露舍己输送的生命之力而侥幸活了下来。

三年的修炼,一年的寻觅,最终,却意外神经俱损,变为残废——又是在荻露的协助下保住了生命。

之后,明知荻露所在,却因内心愧疚而不敢前去,直到掉入西蒙的陷阱,在身心绝望之时,又是靠荻露的保护了才幸存了下来。

“真的,欠你好多……”感伤地抚摸着荻露那略显粗糙的脸颊,雷斯的双眼,湿润了,“对不起……小荻,是我害了你……”

“少爷……”荻露侧头,感受怀念许久的雷斯的柔和掌温,怀念幼年美好的时光,勉强笑道,“嘻!别摸了啦!再摸外皮就脱落了啦!”

雷斯的手不敢动了。

“骗你的哦,”荻露捉住他想要收回的手,让它继续贴在自己脸上,怀念地用脸摩挲着,“好温暖……”

“小荻……”看着荻露那木偶略显僵硬的动作,雷斯心中又是一阵酸痛。

木偶。

现在眼前的荻露,是只木偶。一只附身了荻露灵魂的木偶。

原先的身体,早在八年前就化为纯粹生命之力,注入了那个名为雷斯的濒死小孩体内——荻露舍弃了自己,救了雷斯。

之后,枯竭脆弱的荻露被找到她的哥哥那巴尔带到精灵界,依托世界树的力量勉强算是活了下来——附身在现在雷斯眼前的这具精灵模样的木偶身上。

“少爷,没事的啦!”对着面露哀伤愧疚神情的雷斯,荻露轻盈地跳了下,又碰碰碰地敲敲自己,“你看,这个身体很方便哦!——还比小荻我以前的身体结实!”

“……”

“不用觉得愧疚哦!”见雷斯还在流泪,荻露叹了口气,“呐,少爷,就像夏南先生告诉我们的那样——小荻本来就是作为融合用的实验品诞生的,能把生命之力送给少爷你,小荻我很幸运的。”

“可……”

“若不是夫人,小荻我也活不了那么久,若不是为了少爷你的融合实验,小荻说不定都不可能诞生,和少爷你一起长大的日子,真的很幸福,”说到这里,荻露开心地趴在雷斯胸前,“少爷你一直很疼我,照顾我,保护我的呢……”

“是你在照顾我啊……”雷斯用手轻轻揽住她坚硬的木偶身体,喃喃道,“若不是你,我哪能活着?嗯?这是?”

很意外的,荻露桃红的马尾里钻出只小小的水精,头正顶着雷斯想要抚摸荻露的右手,微皱着眉,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啊!安酱,”荻露惊叫一声,伸手将小水精捧到掌心,安慰道,“放心啦!小荻我和少爷没不开心啦!——只是在怀念往事哦!”说着她看向雷斯,“这是安酱,水精妹妹来的,治少爷时她也帮过忙的哦!——不过当时她不是这个形态。”

“就是你施法时环绕你手腕的蓝色水环吧?”雷斯回忆自己被治疗时看到的场景,“她当时在做什么?帮你施法吗?”

“嗯,”荻露挠挠小水精的下巴,小水精像人一样露出甜甜笑意,“安酱能帮小荻我专注施法,很可靠呢!”

“哦,”雷斯想了想,冲小水精伸出手指,“安……酱?谢谢你帮忙!”

“……”小水精看看雷斯,刚刚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用它那纯水做成的身体,开心地抱住雷斯的手指。

“安酱她很喜欢少爷你哦!”

“看出来了。”经小水精这么一现身,雷斯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边学着荻露逗弄她一边问,“那……艾露梅露呢?还有你哥哥那巴尔?”

“你是问他们会不会也给你输送生命之力吧?”荻露摇摇头,“放心哦!我们四个的实验目标不一样的——那巴尔哥哥吸收了古代剑士的灵魂,艾露姐姐吸收的是猫灵,梅露姐姐是和你对照的存在,只有小荻我是作为融合的实验用品哦!”

“融合的实验用品……”这个冷血漠然的词汇让雷斯心中又是一酸,“可恶!”他咒骂道,“可恶的实验,可恶的非神协会!”

声音稍微大了些,把开心中的小水精吓了一跳——慌忙钻回荻露体内。

继续在荻露脑后的发丝中,偷偷露出个小脑袋。

“没事哦,没事哦!”荻露拍拍她,也拍拍雷斯,“都过去了呢!——咦?!”忽而她身子一怔,惊讶道,“是今天么?哈?!这么巧?!”

“啊?什么这么巧?”

“嘻嘻,有好事哦!”荻露笑着戳了小水精一下,“安酱,去!帮姐姐我挡住少爷的眼!”

“!”小水精听命地猛扑而上,两只湛蓝的小手死命按住雷斯的双眼。

小手冰冰凉凉的,贴在眼上很舒服。

“什么好事?”雷斯好奇,随即听到“嘎啊——”一声,心顿时一沉。

听声音就知道,荻露应该是打开木偶身体上的空腔——难怪命小水精不让他看。

“锵锵!看!”不一会,荻露开心道。

小水精也会意地松开小手。

眼前荻露捧着的双手上,出现了一只纸鹤。

“纸鹤?樱的纸鹤?!”雷斯惊讶地看着荻露掌心的精巧纸鹤——泛着粉红的光芒,一副跃跃欲飞的模样。

“想不想和樱姐姐对话呀?”荻露边施法边解释,“上次小荻我和樱姐姐……啊!应该是上次樱姐姐联系上小荻我才对——当时她说,在‘七夕’那天能和雷斯你说上话,刚才纸鹤忽然有了动静,应该是樱姐姐在东方施法吧?看来今天就是东方的‘七夕’了——当时樱姐姐猜想,只要两边都辅以精灵力,那她和在精灵界的少爷你对话也不是难事。嘻!真巧!正好少爷你痊愈重生,樱姐姐就想联系你,要不然,小荻我真的不知怎么和樱姐姐说呢,”说到这里,荻露冲雷斯吐了下舌头,“之前明明答应樱姐姐,一定会让少爷你恢复的,要是现在少爷你还是之前的样子,你叫小荻我怎么向樱姐姐解释呀!”

——七夕啊……对,去年的七夕,樱就是通过纸鹤和我联系的。

回忆着樱,雷斯期待地看向粉红光芒越来越强的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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