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沙漠。
清晨阳光出来的很早，橘红橘红地，附着冰凉的晨风，给人一种悲凉萧瑟之感。
玉关城还没怎么苏醒，城内民居的炊烟仅有寥寥几处。
冷风吹过，站在宽厚的城墙上的白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本能地紧紧衣领。
“怕冷还这么早爬上来？”迎着晨风，紫枫开心地舒展着双臂，“好舒服。”
有火龙石护身的她根本不知冷为何物，看白雷糗样她更是开心。
“早上安静，”白雷揉揉冰冷的鼻尖——在沙漠生活过的他早知道沙漠昼夜温差很大，但没想到玉关城大成这样，白日还热得让人呼呼流汗，夜晚冷得让人结冰。一边在城墙上踱步，白雷一边看向远处——玉关城的左城，之前城门领郝仁禁止他们去的地方。
那里灰蒙蒙的，看起来大多是民居——破破烂烂的民居，大多还是茅草做的，和右城“汇学坊”附近的坚固木制房屋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早？”身后有人说话——是昨天的城门领郝仁，“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白雷没回头，很随意地答道，“就是想看看这玉关城——昨天没看仔细。”
“看仔细做什么？”郝仁又问。
“新奇呀！紫枫和我第一次来你们东方，不得好好看看么？”
“城墙一般是禁止胡人上来的。”郝仁语气严肃了些。
“知道，”白雷无谓地耸耸肩，“所以我才特意躲过城墙卫兵啊——我和紫枫是来学工学的，重点要学城墙技术，第一次见这种城墙，很好奇的。”
“这种城墙？”郝仁用脚蹭蹭金色的城墙，“你们那没有？”
“没有，”由于有了郝仁的跟随，白雷悠闲地踱步道城墙的墙塔边，指指角楼上警戒着的卫兵，又扭头看看郝仁——见郝仁冲卫兵挥挥手，便放心地和紫枫一起登上角楼，“我们那城墙都是石砌的——先堆好石头，用木板围起来，再浇入灰泥，等灰泥凝固后再建上一层，最后将墙体用灰泥抹平，像你们这种直接用土造——”他用手扶着角楼上的垛口，又看看郝仁，“可以掰一块么？”
“随便，”郝仁依旧不介意。
“谢谢，”白雷用力掰了一块墙土，在手里细搓着，“像你们这种直接用土造城，我们还是第一次见——你们是怎么把土城墙造的这么结实的？”
“听说是种叫‘夯土’的技术，”紫枫站上塔楼，迎着初升的朝阳，开心道，“这里风景好好！”
“嗯，”白雷接过话，“我们光从书里听说过‘夯土’技术，但从没看过……”
“其实就是将土反复冲压，压实压硬，”郝仁笑道，“没什么神秘的——你们要是好奇，那就在这里多呆两个月——玉关城冬季之前会修缮下城墙的，到时你们就看到了。”
“两个月啊……”白雷皱皱眉，“好长——我和紫枫还想去中原看看呢。”
“想去中原？”郝仁目光一闪。
“嗯，想去看看。”白雷搓搓手，让手中的墙土随风飘散，“听说中原地区很繁华的。”
“还有丝绸衣服！”紫枫补充道，“到时想穿穿看！”
玉关城地处满是风沙的沙漠，因此大多数人穿的还是粗布麻衣，昨晚紫枫想买丝绸衣服都买不到。
“这个恐怕难了，”郝仁遗憾地摇摇头，“就冲你们今天的举动，老郝我就不敢放你们进去。”
“哦？”白雷故作惊讶地扭头看向他。
“没按规定呆在汇学坊，躲开守卫擅上城墙——光凭这两条就足以禁止你们去中原。”郝仁正色道，“在加上你刚刚调查城墙硬度，怀疑你们是间谍都不过份！”
“可是，你也没反对啊？”白雷指指郝仁，“要真是那样，你还会陪我们么？再说——”白雷又指向城墙的阶梯，“要真不能上，刚刚我们在下面躲开守卫注意的时候，郝仁你就该提醒我们了。”
“知道老郝我一直在观察你？”郝仁身子紧了紧，瞟了下角楼上不远处站岗中的卫兵，想要摸腰间剑的手又放了下去，“知道你还这么胆大？”
“不是胆大，”白雷转过头去，背对郝仁地用双手撑住墙上的垛口，往墙外望去，“只是我们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伸头看看城墙下——昨晚进城的城门附近，那座凉亭今天换了个城门领，和昨天被取代的郝仁一样，便休息边观察想要进城的路人，“昨天我们进城前不巧看到郝仁你离开岗位了——看来你们这里和我们那差不多，足够可疑的人才会享受城门领‘特别关照’的优待。”
“确实，”见白雷展示没有敌意，郝仁也放松了下来，“你们兄妹确实很可疑。”
“因为外貌？”
“外貌只是一部分，”郝仁站在白雷边上，也一样用手撑住垛口，转脸看向白雷，“还有很多疑点。”
“请问。”
“问了你会答？”
“看情况。”白雷给他个不确定的答复。
“你们兄妹真的想进中原？”郝仁皱眉。
“是啊。”
“……真的？”
“骗你干嘛？”
“……”
“怎么了，连‘想去中原’都是疑点么？”
“不是，”郝仁摇摇头，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看起来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的白雷，又看看自顾自在城墙垛口上来回欢跳着的紫枫，皱眉道，“你若真想去中原，哪会第二天就来破坏规矩？——你看起来很精明，又不像是傻瓜……坦白说吧，你今天的举动，要么绝顶聪明，要么就是个超级白痴！”
“他本来就是白痴！”听了这话，紫枫嬉笑着插了句嘴，同时像白雷挤挤眼，“嘻！超级大白痴！”
“我会赌他绝顶聪明哦！”郝仁笑着摇头——紫枫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和白雷调情，自然郝仁也不往心里去，“你是想坦诚对坦诚？”他问白雷，“好换取老郝我的协助？”
果然没看错——郝仁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白雷心里放松了些——和聪明人对话总是方便些。
“差不多，”白雷微笑道，“若能打消郝仁你的疑虑，我和紫枫进中原自然方便许多——毕竟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事瞒不住，装也装不像。”
“可老郝我觉得你们装的很好啊？”郝仁笑着回应，“连城墙知识都那么专业——学工学的学子因对城墙感到好奇躲过守卫偷跑上来也很合理。”
“你真这么觉得？”白雷反问。
“太合理就有问题了，刚刚说的，”郝仁大笑，“像你这么做的，要么绝顶聪明要么是十足白痴——一般间谍进城后会老实几天，新来的学子也是，初来乍到总会很安稳的，白雷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第一天就来搞事——理由还那么充分，这么明显地想要别人怀疑你，老郝我要还觉得你没问题，那就怪了。”
“呵呵，确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