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身份目的后，白雷和紫枫悠闲地在汇学坊等郝仁的消息。虽然郝仁说“假不假扮学子随你”，但这几天白雷比真学子还像个“学子”。
在紫枫的指导下，努力学习东方文字和语言。
时不时地，还去汇学坊的“论学厅”听其他外来学子的高谈阔论。
工学是小学——对天朝来说。
因此学工学的学子并不怎么受重视，而且由于白雷的国家是“中等”（还是被郝仁照顾的中等），因此，白雷和紫枫在汇学坊的地位不怎么高。大多数学子对他俩的到来也没什么特别关心。
“听他们谈的好无聊哦！”趁着白雷练字的工夫，紫枫抱怨道，“真不懂那些有什么用。”
白雷也不懂。
与受天朝重视的“修身养性”学科比起来，他和紫枫一样，都觉得还是工学有用。
工学很实在，不像天朝的显学（主流学科）那么虚，全是空谈。
不过显学（主流学科）受重视，所以前来天朝学显学的学子待遇都比其他学子好些——听说，显学学的好的，还能在天朝任官，获得天朝统治者，皇帝的接见。
工学学子就没这个待遇了——最多在天朝任个工司专职，和显学官员的地位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工司专职是地）。
工匠王一——曾坐白随云的去西方的造船师王一，现任多兰纳克首席工匠，也是教紫枫东方语言和文字的人。
现在，白雷和紫枫算是了解王一背井离乡远赴西方的苦衷了——身负工学造船绝艺，却仅能任个小小的工司，也许，由于王一出身低微（天朝还很看重人的出身），甚至连工司都任不上。
而那些只知高谈阔论显学之人，却能高官任职，地位远在工司专职之上。
“修身养性”的显学，真的很好，很重要么？
紫枫觉得无聊，还在学习东方语言文化，初通文墨的白雷就更不懂了。
不懂的不仅仅是这个——紫枫曾是公主，白雷也曾是城堡领主，他俩对王国（领地）的运营都有所了解。因为有所了解，所以他们对整个汇学坊的运营更加不懂。
中等国家学子每日饮食五十文，月例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而一个胡饼两文，胡羊汤十文，炸野菜十文……
月例二两银子，就算用来付汇学坊的食宿，也够一个月，算是巨款了。
这还是中等国家工学学子。
那些上等国家，显学学子的月例银子又是多少？饮食标准又是多少？
在汇学坊，外来学子不仅食宿免费，还有月例银子的巨款赠送——东方人，就不心疼钱吗？
太不把钱当钱了——距离汇学坊附近就有供外来学子娱乐的赌坊和妓院，好多学子刚拿月例银子就去那里挥霍，汇学坊的管理者根本不管。
更令白雷紫枫不解的是：有些外来学子明显就是来汇学坊混吃等死的，汇学坊照样每月发钱，照样提供免费食宿——只要每月论学厅考试通过就行。
说是“考试”，也仅仅是当众问几个问题，甚至允许学子现场翻书，允许他人代答——这样的考试筛选，有意义吗？
不懂，完全不懂。
起初白雷和紫枫还以为是天朝繁华盛景，可以随意挥霍金钱，可上了城墙，看到玉关城左城那破败的民居后，他俩困惑了——那么多任由外来学子挥霍的钱，用来修缮左城民居不好么？
左城天朝居民各个衣衫褴褛，右城外来学子各个衣着光鲜。
不懂，完全不懂。
还有：整个玉关城，见不到乞丐。
是的，见不到乞丐——汇商坊所在的右城，一个乞丐都看不到。
至于左城，乞丐倒是有，但一见白雷紫枫便躲得远远地——哪怕白雷紫枫向他们示好，冲他们丢钱都不行。
完全无法理解。
最了解城市的人是乞丐，每到新的城市，想要了解它的话，问乞丐总没错——这是白雷在多兰纳克王国的经验。
而且，乞丐也很乐意往外来人身边聚集——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不论是不想惹事还是想要获得情报，都是很慷慨的。
可惜，在东方的玉关城完全用不上——连乞丐都遇不见，遇见了又躲得远远地，还怎么通过乞丐去了解玉关城？
“这些问题老郝我还真不便回答，”通知白雷和紫枫可以去玉泉城时，面对他们的疑问，郝仁这么说，“老郝我只能说……这是我们天朝特色吧？”
“天朝特色？”白雷紫枫一起皱眉。
更不懂了。
“嗯——把你们这些外来学子伺候好了，大家才有饭吃，”郝仁笑着挤挤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将来你们就懂了——喏，这是你们的新身引。”
这次郝仁递上的是两枚铜牌，上面不仅分别刻着白雷和紫枫的名字，还多了一行描述他俩特征的句子，“面净、无须、眼珠泛红，”和”姣好、短发、发根泛紫”。
“郝仁你真好！今天就可以走？”紫枫开心——在汇学坊一周，呆烦了。
“当然，”郝仁回以微笑，“要是紫枫小姐你不怕路急的话——现在走要傍晚才能到。”说着他又拿出一张盖着红印的纸，交给白雷，“你们的那两枚金币，值白银十七两，老郝我已经帮你们兑好了，就存在玉泉城的钱庄，去那取就行。”
“去玉泉城还要住汇学坊么？”白雷问。
这段时间在汇学坊一直享受免费食宿，白雷和紫枫越住越觉得罪恶的说——特别是看到左城那些衣衫褴褛的孩童时。
“那倒不用，”郝仁笑道，“铜牌在手，你们想住哪都行！”顿了顿，郝仁又补充了句，“可住其他地方就不免费了哦——还没有月例银子拿！”
“没事，”白雷轻松道，“老郝你不是帮我们兑了十七两么？够用一阵子。”
“小心坐吃山空了哦！”郝仁说了句东方的谚语，“不过以白雷你的能力，赚钱应该不难——你们可以去找镖局。”
“镖局？”
白雷之前听白随云提过，知道是个和佣兵介绍所类似，接受委托完成任务的组织。
“你不是要去桐州找你姐姐么？找镖局最合适了，”郝仁解释，“找个往中原运货的镖队，跟着走就行，路上安全——顺便当个镖师，”他指指白雷的风雷刃，“你武艺不错吧？当个镖师，沿途赚些小钱。”
他的建议，和来东方之前，白随云提的建议一样。
“谢谢你，”白雷诚挚地向他表示感谢，“处处为我们着想，你真是个‘好人’。”
“希望你们别辜负我老郝的好意，”不想郝仁脸色忽然一沉，认真道，“老郝我看出来你找姐姐是真，也看出来你还隐瞒了些什么不能说的事，你不说，老郝我也不问——因为老郝我觉得你们表兄妹不是恶人。城门领半辈子，老郝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过！”说到这里他强调般地提高语调，“不是恶人不代表不会做恶事，你们说是么？”
“是的，”白雷点点头，“我和紫枫去玉泉城，甚至进中原后，做事一定会小心的。”
“呵呵，知道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