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结束后的整个下午，蒂芙妮和辅佐她的莫伊拉教官几乎包揽了整个指挥部署工作——先知少女坐在浦东的一座摩天大楼屋顶，通过一组十几人的技术人员和散布上海城各处的无人机驾驶员的帮助，进行对陆面单位的调配。406小组的三位站在大楼天台上，对这个少女不可思议的力量目瞪口呆。
“C11组，下午五点二十分，在张杨路和东方路的交界处设置一个伪装成车祸现场的拦截点——这是公安现在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五十，太阳开始西垂，将数千公里之外那座巨大的轨道电梯照成一根发光的通天长线——这是文明共同体最伟大的工程，从位于南太平洋的那座奇迹之城扶摇直上将近四万公里，直通同步轨道附近神秘的太古遗迹；在大半个欧亚大陆，这座天梯都是肉眼可见的奇观。
艾莉亚斯晃了一眼站在天台边缘抽烟的路有为，发现他从刚才就一直瞪着一号天梯发呆，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
“组长——天梯那里有什么吗？”
“哦……”路有为轻轻摇了摇头，因为黑发青年正背对着自己，艾莉亚斯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有些很怀念的东西丢在天梯底下的那座城市了，之后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怀念的东西？
自己的组长用手指衔出嘴里的香烟，接着呼出一大团白雾，兀自望着远处道：
“话说回来——艾莉娅，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欸？”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一贯作风良好的高等血族，只是——高等血族这个群体里真正能一辈子洁身自好的本来就太少了……恕我直言，你的演技已经快要把自己给骗进去了，斯普林菲尔德大小姐。”
——
艾莉亚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巨大的难堪和不安从心底涌起。
“可是，我……”
——可是什么？她觉得自己根本拿不出理由来辩护。
“嗨呀，”此时，捧着一罐红牛能量饮料的冷心仪也走了上来，趴在天台的栏杆上一起望向上海无边的天际线和远处的一号天梯：“想来我应该叫你前辈不是吗，艾莉娅小姐？
“异族大多长寿，活久了总要学会一套给自己更新身份的方法，如果像人类一样一生都本色出演，那简直太没道理了——
冷心仪回眸爽朗地笑道：
“不过嘛艾莉娅，你大概跟我们路组长一样，都不太善于隐藏自己不是么？”
此时半妖少女那双金色的眼睛似乎真的蕴藏着什么异族间的共鸣——艾莉亚斯此时在心里默默地细数了自己一生的种种事件，从西欧权力通天的显赫到布鲁克林阁楼的一无所有，如果说自己真的还在追寻什么生活的意义，未免也太扯了。
但是那个意义似乎总是存在——艾莉亚斯无法确定那位对自己很重要的弟弟是否真的死去了；因为没有记录证明的东西，也许就是焦虑和希望最根本的起源。
也许……
“你少来，小姨子——本来都是自己人，何必要隐藏些什么？艾莉娅大小姐——从我听到你的名字，看见你和华西尔老大那种奇妙的关系之后才渐渐发现——你根本就不是新人，不是么？哪怕你现在活得如此小心翼翼，我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傻白甜人类一样能看出来：在当上调停员之前，你已经经历过不少流血和屠杀了，我说的不错吧？
“不要害怕——调停协会的人不是健忘的家伙，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我们要找到并没有多难。”
此句足矣，艾莉亚斯在最近几年里，难得地找到了放下那层伪装的机会。
“——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任何人罢了。”
此时天台栏杆的玻璃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一位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少女，穿着深蓝色兜帽大衣、整齐的西装，打着带了米字花纹的红领带，下身穿着一件在某些人眼里非常可爱，但仅仅是为了方便活动的短裙——然而，那张脸却不是自己为了求助于人而硬撑出来的尴尬笑脸，那是一张属于吸血鬼贵族的脸，眉头淡然，嘴角绷紧，红色的双眼显得阴沉而富有血液和杀戮的气息。
路有为将抽完的香烟用魔法化为灰烬，回头淡然地对自己说道：
“斯普林菲尔德家族原本是从英国发家的显赫血族分支，当年因为在对抗拿破仑．波拿巴的战争中立下大功而晋升世袭贵族，后来这个家族甚至掌控了欧洲相当一部分经济和政治力量，在德国也获得了巨大的影响——不过，在你弟弟即将成为新任当家之时，整个家族都被欧洲某个更加庞大的力量有组织地消灭了，剩下的仅有五六人而已……
“你舅舅来到美国以后继续经营他在十八世纪就入伙了的兵工厂，可惜二战以后，春田兵工厂得不到良好的资金支援，最终也告倒闭。至此，你们的家族甚至连历史课本都不怎么提及了——因为你的仇人们出于自己的需要，逐渐抹杀了这段历史。所有这些惨剧早已不再被铭记，变成健忘的共同体抛弃的无数历史片段中的一个，甚至连你自己也不想去传承这些记忆了，不是么？”
在路有为将自己家族的历史娓娓道来时，艾莉亚斯已经咬紧她进食用的尖牙，将那只能够轻易敲断普通人肋骨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了——她低头看着玻璃栏杆上映出的自己，那张脸有多久没有挂起这幅表情了？五年？十五年？甚至半个世纪？
她甚至连执行调停任务，用武力对付穷凶极恶的国际犯罪者时，都没有露出过这幅表情。
身旁的半妖少女一脸不爽地撑起了身子：
“唉，组长你这人……
“——不过也好，大家同为调停专家，多多了解对方放飞一下自我不也挺好嘛？”
路有为望着另一边陆家嘴最高的三座“三剑客“大楼，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接着，血族少女便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片温暖的重量——
——路有为把左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艾莉亚斯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她的眼角和鼻子开始无法控制地抽动起来。
“我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我也失去过很重要的人，只是时间比不上你和旁边那个半妖罢了。不过无所谓——你要是实在难受，哭出来就好了；如果回来当调停员的你愿意做一个所谓的正义之士，那在哭完以后，最好能对我们温柔一点——大家都喜欢温柔的小姐姐，不是吗？”
——结果，当艾莉亚斯已经差一丁点儿就能把牙齿咬碎的时候，她还是很不争气地抽泣了起来。
自己现在有很多事要问这帮同伴，甚至包括身后那个一直装作没看见情况的先知少女，但那些都不重要——现在的艾莉亚斯只想用眼泪发泄一下，仅此而已。
很快，她便咬着牙哭得像个受了好多年委屈的孩子一样，顾不上优雅，只能不停地用手背擦去眼泪和鼻涕。
到后来，冷心仪走过来抱住了自己时，她也只是把擦眼泪的东西换成了半妖同事的背心、围巾和黑色外套而已。
“乖乖乖，明明我们仨里面你是最老的，何必呢……”
“……我、我只是……找到了难得的机会而已——再说本小姐有多少岁有关你什么事啊？！”
这次长达五分钟的哭泣惊动了屋顶上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有些人还试着拿起手机拍照上传，只是被一旁识趣的同事和莫伊拉教官以保密为由阻止了而已。
而看似最后一个反应的，其实正是早就一直悄悄留意这里的蒂芙妮．卡特。
“喂，你们几个，交流感情还要弄得哭哭啼啼，肉麻不肉麻？”
金发碧眼的先知少女双手一撑，从摆在地上的临时工作站上站起身来，一边扶正帽子一边笑道：
“工作时间到了——斯普林菲尔德小姐，只有拿到了这份工作，你才能找到未来的希望，所以，请好好加油吧。”
——
下午五点五十，上海最繁华的街道上。
现在，406小组的三人已经被调配到了三个距离并不接近的位置——艾莉亚斯守在由那两对俄罗斯兄妹看着的出租车内，和两人一样装作普通乘客，当然，那位司机也是假扮的上海刑警；冷心仪早已移动到了平安大厦附近的某座大楼顶端，命令一到就可以从高楼上冲下去，而她自己的动态视力也足以胜任战场情报的执行者——
——至于路有为和蒂芙妮，他们俩坐在一辆安装了军用结界投射器、塞满**的越野车内：这辆车停在陆家嘴繁华大道的正中央，作为之后追击任务直接的实施者，处于危险的最前线。
路有为在车外抽完了一支烟之后，才打开门坐回座位上；后座的蒂芙妮双手端着一台军用PDA，自己却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巨大的灯火海洋，像是闲聊一般懒洋洋地问：
“路先生，你害怕吗？”
——尽管话语声中无甚波澜，但路有为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你……如果是先知，不应该老早就看到我的想法了么？”
金发少女摇了摇头，沉下声音道：
“先知并非万能之人——何况，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啊，路先生？”
“选择我的理由？”
蒂芙妮接着望向浦东这片世所罕见的巨型建筑群，微笑着窗外道：
“你大概是除了我的同行之外，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在先知之眼下能够完全守住秘密的人——总而言之，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位都做不到。”
路有为一凛，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先生——大概不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我自己来说，你都是一份莫大的礼物；天然独立于命运之外的人，不是奇迹又是什么呢？”
路有为看了眼自己放在腿上的步枪——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产生过自己是天选之人的想法，哪怕入选国家级的术士培养项目，拥有万里挑一的天赋，但总还能找到战术意义上足以对等的替代品。自己不过是经历得比一般人多很多罢了，说到底还是一样的；失去挚友，失去妹妹，日子还是一样要过，所谓的正义仍然需要他这样的人来主持。
——毕竟犬儒主义根本没有建设性，对这个世界和自己都没意义。况且，现在世上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从小相伴的富家千金需要照顾，如果自己就这么自甘堕落，那么那女孩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可是，先知此番告白，对他的震撼实在过于强烈，以致于完全没有实感。
仿佛从现在起，路有为这个人的意义已经跟整个世界的命运联系了起来。
他最后取出弹夹，接着又检查了一遍西装里的弹药带和各种装备，接着回头道：
“这么说来，我跟你这种家伙还挺配的，是不是？”
金发帽子少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哼哼～咱俩都是注定要过那种完蛋人生的家伙，既然不去搞大新闻就没有意义，不如就大干一票如何？未来的我们，有的是这种玩命的机会呢。”
就在这时，少女突然将视线移回了PDA的屏幕之上，那双蓝眼睛再次闪烁起来——
“好戏来了耶——路先生，准备好了吗？”
当蒂芙妮的话语传到每一个参与行动者的以太通讯器里时，所有人都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装备，或者干脆就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如此而已。
一号残卷——那本被所谓的“黑色十月”教团窃走的古老卷宗乃是留存于地球上最最危险的事物之一，对于任何人而言，其上的知识都应该是禁忌，不论是站在浦东摩天大楼高处黑暗房间里的罗斯玛丽．华西尔，还是她身后那两位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古老神明，抑或是身处上海乃至这颗蓝色行星各处的知情者，都对那卷古书的秘密畏惧无比。
那是足以毁灭无数文明，让地球化作硫磺和火山灰遍布之焦土的邪恶之物，除了将其封存，没有别的任何处置方法。千年以来，罗斯玛丽和身后的两位神明以及许多同等的存在付出一切，就是为了将这些黑暗从光明之处驱逐，最终让它们消失于聚光灯下的世界。
只是——
“老魔女，说好了的——这回的任务要是出了差错，立刻就把蒂芙妮那孩子还给我，知道吗？”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身材纤细矮小，在长长的黑发后绑着红色蝴蝶结，整个人裹在一件比自己的尺寸大了好几倍的卡其色男士大衣里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呈现发光的绿色，跟罗斯玛丽一样，那是只有众神、龙族、恶魔和天使会有的以太光芒。此人盘起短裙下的双腿坐在一堆瓦楞纸箱上，从头到尾都在吃甜腻的零食。
“不——应该是交给‘我们’才对，不是吗？”
另一个颇为沧桑的声音插了进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亚裔西装男性，外表看起来年过六十，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而挺拔，他的面庞沟壑纵横且充满了一种奇妙的威严；此人黑色的头发两边，有两缕异常显眼的银色鬓发，而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也一样散发着以太存在特有的光泽。
——在场三人，都是此世最古老而强大的“理性生物”之一。
“哎哟你少来嘞！”小女孩一样的神明一口咬下大半截棒棒糖，道：“你这个有家室的人怎么能搞懂我这种孤苦老人家的寂寞嘛。”
“嚯——你们希腊人不知道怎么处理家庭关系，这种锅不要随便甩好吗？人家蒂芙妮受够了你这种天天派美国特勤局的人在她身边转悠的家伙，才会离家出走的，好好总结自己的责任不行？”
“你这家伙——！”
眼看女孩子模样的神明起手准备施法，罗斯玛丽赶紧出手拦住了他们。
“喂喂，这是别人的国家，你要是在这里砸了一栋楼，我就再也不能带调停协会过来了——况且你旁边那个老男人大概也不会允许你随便伤害他的文明，不如大家都消停点得了。”
待三人强烈的以太气息全部消散之后，罗斯玛丽才撑着自己的额头道：
“各位，不如先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发展吧。”
两位神明同时不解道：
“啥？”
——
罗斯玛丽接着强迫自己耐心做出解释：
“我想你们俩大概也知道406小组刚到上海时遇上的袭击了——那件事能说明的是，在我们自以为布下了天罗地网，十拿九稳能抓到对方时，‘黑色十月’的家伙们恐怕也对我们的行动有所掌握了。”
亚裔神明抽出一支未点燃的中华烟，翻手用烟指着罗斯玛丽问：
“那么——老魔女你现在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恶魔将戴满符文戒指的双手重新塞回大衣口袋里，一边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一边说：
“隐藏行踪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家伙现在最优先的选择——因此我不觉得我们之中有谁能帮上忙。蒂芙妮那孩子，包括我手下的路老弟、艾莉娅姑娘和老男人认识的半妖小姐，现在恐怕要面对比他们自己想的还要危险得多的东西。”
换了凤梨酥来嚼的小女孩神明摇晃着她脑后的巨大蝴蝶结和那身轻飘飘的大衣从高高堆起的瓦楞纸箱上跳下来，优雅地脚尖点地后便缓步来到罗斯玛丽站立的窗前，用小手撑着玻璃窗，微闭绿色的双眼感知起整个陆家嘴的环境来——
作为大地之母，和自然万物最为亲近的她理应能感受到此地每一寸空气、花草和泥土的流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
“嘿～要开始了啊，老魔女。”
——
“是啊——
罗斯玛丽晃了眼两位面色看不出悲喜的神明，眺望着这座巨大如灯火海洋般的城市，喃喃地说：
“好戏即将上场了。”
同一时间，通往陆家嘴金融中心的世纪大道上，一架搭载以太雷达的侦查无人机识别了了一个奇妙的信号——那是未经认证的术士级魔力信号，而且从对方的以太模式之复杂来看，那个信号源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无人机由附近的技术小组操作，徐徐加速，向信号源所在的一辆卡车驶去——那辆车已经被路上伪装成日常执法的交通管制逼到了一条死路上，逐渐进入调停协会和公安人员布下的包围圈之中。
而就在那时，逐渐逼近的无人机突然被一束穿透卡车车箱的无形魔法攻击击中，整个散成了碎片——其上本来会用于辅助作战的小型卡宾枪也被打得稀烂，殉爆的弹药跟着无人机的碎片一同炸得震天响。
同一时间，所有参与的人员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动——之后，甚至连路边未来得及疏散的路人们也会注意到这本该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一切。
在城市的顶端——大楼高处的避雷针针尖踽踽独立的半妖少女看着远处那个意外的爆炸，带着一阵咔吧声活动了一下脖子，接着双掌交叠，做了个大大的拉伸动作：
“我说，艾莉娅，你收到消息了吧？”
站在出租车边上，和啜着廉价烈酒的俄罗斯兄妹待在一起的艾莉亚斯，也通过加密频道获取了不到一公里外的变故。
“是呢——我收到了。”
“公然宣战，这帮家伙可真有意思。”
艾莉亚斯放下手中的袋装血液饮料，将它交给一脸奇怪微笑的伊丽莎维塔：
“我去去就来——”
没等眨着异色瞳的俄罗斯女孩回话，血族少女便甩着两根麻花辫和蓝色的大衣衣摆急速奔跑起来，几个跳跃翻上陆家嘴上下班高峰期拥堵的车流，一路听着司机们不堪入耳的骂声向目标的方向奔去。
“说起来，艾莉娅，你知道干这行的好处是什么吗？”
冷心仪在狂风呼啸的避雷针上问道：
“我可不知道这能有什么好处呢。”
艾莉亚斯话语声落下时，冷心仪突然抬高声音道：
“哈！当上调停员最大的好处，当然就是能打不用负责任的群架了呀！”
说完，冷心仪便踏出一步，从避雷针上落了下去——她在半道开启了与生俱来的引力魔法，消除惯性，一切不可思议的机动都成为了可能。
半妖少女如同一道疾行的黑色闪电一样在上海巨大的高楼之间飞翔起来，划破夜风，向作战部署中的下一个位置冲去。
当冷心仪的声音被夜空的风声盖住之后，路有为那边的话音也响了起来。
“快别信那家伙的话，艾莉娅小姐，万事以和为贵，这才是最通行四方的道理。”
在艾莉亚斯可爱的笑声传来之后，路有为也将那把加上了种种魔改配件的95式突击步枪挂在了后背上，随后轻轻踩住油门，换档准备执行接下来的追逐任务。
“我说的没错吧？蒂芙妮小妹妹——”
“啥？你只是需要一个动手的机会罢了，路先生——没有暴力，焉得和平？”
自己大概不应该叫这个也许有三千多岁的人精“小妹妹”，不过路有为觉得他大概根本也改不了口。
说到底，那个女孩身上仍旧留存着一个孩子应有的纯真，无数的苦难也无法将其抹消。
终于，三人手腕上的全息通讯器全都闪烁了起来，进而发出叮叮的警报——目标已经进入了他们设置的侦查范围，工作的时间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