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见…你变了许多呢，顾璃。”注视这屏幕另一边的黑袍人影，林露露面若桃花。
“露露长官你倒是一成未变。”顾璃用食指轻抚着脸颊，腼腆着打着招呼。
“因为我是精灵呀~嘻嘻，精灵怎么会变老呢。”林露露捂嘴嬉笑，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庄重。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这模样……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十年前你昭现神谕后不是这副模样吧？怎么感觉瘦削了很多……”林露露闭眼缓和，将话题引入正轨。
“这个……说来话长。”顾璃轻叹一声，缓缓掀开了自己的黑色兜帽，露出了其下的真容。
“嗯……嗯？！”瞪大双眸直视着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林露露那修长的精灵双耳在顷刻间竖了起来，表示着她内心的惊讶与震撼。
“等等等等……小妹妹你谁？黎领养的那个便宜女儿吗？怎么突然间冒充起你父亲来了……”
“别闹了，露露，这就是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林露露一阵沉默。“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我能够说，我遇到了神明吗？”顾璃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以玩笑般的口吻道出了实情。
闻言，林露露面色一怔，微闭双眸，樱唇轻启：“十年前，你找到我，告诉我你的灵魂石已然因为过度昭现神谕的力量而破碎，无法再次昭现神谕，向我申请退休。”
“当时我并没有骗你……”
“我知道，因为医疗部的检验成果的确如此……黎，你应该也是知道的，灵魂石一旦破碎，那么便意味着丧失了昭现神谕的资格。”
“像你这样……破碎的灵魂石在十年后自动愈合的例子，至今还未曾出现过，堪称神迹。所以就算你说你是遇到了神明，我或许真的会去相信。”林露露振振有词。
“毕竟，当了这么久的神谕使，你也应该是清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着所谓的‘神明’。”
“”这件事情……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不过我来找你，除了我重获了昭现神谕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在那虚无空间之内的遭遇，顾璃的思维瞬间变得杂乱，她不敢继续回想，生怕再度体会到那股头痛欲裂的滋味。
“什么事？你这新的外貌吗？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可能有些头绪。说不定是灵魂石没有修复完全什么的……”林露露打量着屏幕之外少女模样的顾璃，一抛刚刚那股严肃劲儿，语气瞬间挑逗起来。
“呃呃呃…这虽然也很重要，但…但是，还有一件更急需解决的事情！”顾璃清秀的小脸上露出认真的姿态。
“哦？”这不禁也让林露露来了兴致，想要知道除了昭现神谕过后的样貌突变外，到底还有什么急事值得她这位科研部部长出马。
“我……似乎解除不了。”顾璃面色有些抽搐，一字一语道。
“解除…不了？”
“解除不了我自己的神谕……”顾璃一边再度尝试着沟通灵魂石解除神谕，一边满脸愁色，苦苦道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解除不了自己的神谕，这怎么可……”林露露话至一半，突然噎住了。
“黎……”林露露用手揪住了一撮她那金色的齐耳短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你的神谕，趋于本源化了？”
“什么叫……趋于本源化？”顾璃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
“你不知道倒也正常…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现象，以往通常只存在于推论之中，所以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露露的脸趴在屏幕上，左扭右扭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贴到顾璃的身上来。
“长…长官，注意形象。”能够让这位无所不知的科研部部长露出这般痴态，顾璃似乎也逐渐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嘛，简单解释一下，众所周知，神谕使与灵魂石的链接是一直存在的，无论是否昭现神谕。与灵魂石的联系是神谕使能够维持‘本我’的重要因为。”林露露收敛了一番，开始慢慢解释。
“而，你曾经却因灵魂石的破损，与其断开了链接，按理来说本来是永远无法再度昭现神谕的……可如今，十年后的现在，你能够昭现神谕，那便说明你的灵魂石应该也已经奇迹般地复原了。”
“但，你恢复的似乎也仅仅只有灵魂石而已，意识链接并没有接上。”林露露埋头思索着，“这也就说明了，你的身上存在着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你……丧失了‘本我’，灵魂石无法与你的意识链接，自然就无法感应你的身体状态，从而在你的意识本身之上昭现神谕。”
“一旦你贸然启用了那颗没有链接成功的灵魂石，那么，你的身体将会经历一场不可逆的改变。没错，你的身躯将会向着神谕本身最为原始的形态靠拢，与神谕向你的意识靠拢相反。这，便是所谓的神谕本源化。”
林露露碧绿的眼眸熠熠生辉，神情似乎略显激动：“这原本只是我曾经一时的推算，没想到在你的身上却得到了证实！看来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等等，虽然有些没听懂……但是，你说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顾璃面色煞白，顿时如坠冰窟。
“当然，除非你能恢复你的意识与灵魂石之间的链接，或许还能有一丝挽回的余地。”林露露滑了滑身后的电脑屏幕，似乎在搜寻些什么。
“简单来说，你体内的那颗灵魂石，现在的你只有借用的权利，而并没有掌控的权利，所以自然是无法解除神谕的咯。”林露露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顾璃面色难堪，她不知道该如何向晓梦以及自己所认识的人解释原先的“顾璃”已经随风而逝了这件事。
当初，她自“门”的另一边穿梭回到现实，仅仅只是察觉到了灵魂石得到了恢复，丝毫没有在意林露露所说的“意识链接”。
于是乎，她满心欣喜地昭现了神谕，变成了现在这个无法再变回去的模样。
难道之后自己的终生都只能靠这具幼小的躯体度过了吗？那种事情……有些过于荒谬了吧！
“嘛，这样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啦……要是你能来帝都让我亲自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什么成果呢。”林露露坐回办公椅之上，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与屏幕另一边的顾璃对视。
“我知道了，谢谢你，露露长官。”顾璃内心怀揣着失落的心情，顿感浑身无力，瘫在了沙发之上，内心思绪万千。
如果自己往后的日子真的要一直以这副昭现神谕的姿态活下去的话…或许晓梦那边还可以解释解释，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新问题难以解决——顾璃的工作岗位，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换句话说，以往在顾璃身上所建立的社会关系，基本上都不属于自己了。
没有了工作岗位，就等同于没有了经济收入，那自己又该如何养活自己和晓梦两个人呢？在如今这个已经高度发达的时代，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噗…黎，你都已经退休十年了，咱俩之间可早就没有上下级关系了哦。”听着顾璃还在秉持着十年前的交流方式，林露露出言提醒。“咱俩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十年未见的好友，互相之间的称谓应该更加亲密一些才对。”
“嗯……”顾璃双目有些失神，侧靠在沙发上，眼前是看不见光景的未来。
“本源化的问题，我现在无法帮你解决，不过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与时隔十年前的朋友的再次相逢，可是相当难得呢。”林露露抖了抖那对修长的精灵耳，看向顾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许。
“工作……工作……”顾璃无神地呢喃着。
“工作……？”
“对！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以前的我如果长期不出现的话，一定会被公司开除掉的吧？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应聘上的岗位啊！”顾璃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呐喊，与她那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相结合起来，足以让人产生强烈的怜悯感。
“啊，原来如此……”林露露头顶的金黄色呆毛晃了晃，似乎看穿了顾璃的焦虑。“工作丢了什么的，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呀！当初的我可是足足面试了近一个月，才好不容易应聘到了新的岗位，而现在……我的身体变成了这副幼小的模样，绝对不会有正经的公司要我吧？”顾璃扯了扯自己宽大的袖口，欲哭无泪。
“嗯，现在的社会，似乎明确规定了不收童工，那你应聘那些不那么正经的岗位不就行了吗？”林露露的嘴角抹过一丝弧度。
“哈？露露，你不会想让我……”顾璃瞪大了鲜红的双眼，小嘴张成“O”字型。
“没错！从今天起，黎，你就是逸仓市劫灭局的新任局长了。”林露露一跃起身，左手食指指向了屏幕另一侧的顾璃，义正言辞道。
“……？”顾璃刚欲说出口的话语被噎在了喉咙里。
“工资的话，我给你开这个数，如何呢？”林露露想了想，竖起了自己右手的所有手指。
“五……五千？”顾璃颤颤巍巍地吐词道。
“错啦，是年——薪——五——十——万！”林露露晃了晃脑袋，随后郑重地把那五个大字说出了口。
“！！！”顾璃感觉到自己的左胸扣在猛烈地颤抖。“我记得……帝都的守望者年薪也没这么高吧？”
“这不一样，守望者的工资，那是劫灭局官方开的工资……而你，劫灭局分局的局长，或者说是代理人，是属于我私人聘用哦。”
“了解了，露露长官，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此时此刻，林露露在顾璃心中的形象几乎在一瞬之间飙升猛涨。倒也不能说她见钱眼开，毕竟顾璃可是很清楚没钱的日子，她和晓梦会活成什么样子。
简单来说，孩子怕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