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经历感到抱歉，我对你的做法却不敢苟同。”
凯恩义正言辞道。
“绑架仇人的孩子并不能成为你伸张正义的手段，你若执意摆明真相为所有人发声，又何必采取这种激烈还令社会恐慌的做法？”
“你以为我没尝试过？”
卢卡斯嗤笑一声，他的神色从未有丝毫动摇，若事情真如幻想般有些许转机，他现今又为何无路可退？
谁也怪不了，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社会！
“那个答案我已经找到了，我复仇的对象已然明晰，如果你认为消灭几个大学生就能摆平我们的怒火，那你就大错特错！我所做的是只不过是伟大的事业的小小点缀——连罗兹莫科也做不到的伟大事业。”
罗伯特眉头微微一皱，虽然过去的理想国早已崩塌，但他却厌恶任何不明所以之人拿它作为冠冕堂皇的垫脚石。
“狗急跳墙的犯人总是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再多话我也早就听腻了，这些东西还是等你进局子里再唠。”
见罗伯特要有动手的迹象，卢卡斯再猖狂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序列』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拦住他。”
话音刚落，三道枪鸣于刹那间响起。
凯恩和查尔斯刚听见枪声，死亡的念头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来不及了！
叮叮当，三枚弹壳清脆地掉在地上，旁观的蜡烛摇曳一瞬，仿佛无事发生。
“柯尔特m1991，11.43毫米，你在跟我玩枪？”
罗伯特眸光扫视着穹顶的黑暗，都没仔细看弹壳一眼，讥讽地开口。
“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别像只老鼠就会窝在阴暗的地方。”
“你，很强。”
穹顶传来分割感极重的口音。
“强者，出来较量，你无法，一直保护，他们。”
嘭嘭！
鸣枪二声，以作示警。
气息掩藏得很好，三声枪响同时发出，但声音只有一个……说明是一个人，能力估计是分身或者操物。
阴影中的枪口始终是致命的，肉身再强也无法直面热兵器时代最直接的杀人利器。
“查尔斯？”
“我可以挡住，但太黑无法辨别方向。”
老探长沉吟片刻，叹口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从我出去开始算，最多三分半，我会回来，坚持住。”
接着他对着空荡荡的礼拜堂大声言道：
“我同意，挑战者给我去外面等着，算作一场‘决斗’，这是基本礼仪。”
“可以。”那声音没有迟疑地退下，埋伏于黑暗的危机感迅速褪去。
罗伯特扯下手套，在卢卡斯万分警惕的视线中径直从侧门走出。
“你们这名探长倒还算正派，至少‘决斗’是堵上荣誉的事情，我还担心他会出尔反尔。”
“你多虑了。”
安全感随着靠山的远去荡然无存，查尔斯举起笔尖对准圣坛上的卢卡斯。
“凯恩，把剩下的那人找出来，我就留在这里跟他‘叙叙旧’。”
“你小心。”
没有多说，没有时间多说，教堂的颜色一寸寸褪去，大潮正向现实靠拢！
将一个白色小方块默默塞进查尔斯口袋后，凯恩没有回头地朝罗盘指针的方向奔去。
一奔出礼拜堂，灰色的潮水眨眼间封闭了所有的路口。
此刻，大厅中只剩两名圣安东尼寄宿学校的残党。
随着灰色的大潮一阵阵在地面上漫起扭曲的波浪，漆黑的流形也一寸寸在海面上凝成岛屿。
“卢卡斯，事实上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对于你的行为我一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很多时候也乐见其成，但今天不行，这次不行，你越过了我的底线。”
“其实我这个人本来就这样薄情寡义，对于你们我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的污蔑、讨厌你们的冷眼旁观、讨厌你们对我的看猴样的打趣模仿、讨厌你们插我队在我前面吐痰、讨厌你们把我的东西胡乱丢来丢去、讨厌你们一口一个‘胆小鬼’。”
灰潮听着他的话语愣了神，连波涛都凝滞了一下，像是思考。
“重回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本来就让我感到不适，但你说得对，我们都放不下，过去的伤疤就算不去看也一直在那，装作熟视无睹不是自以为是的成长，而是种麻木不仁。”
漆黑的孤岛于苦痛的海洋中升起，名为“命运”的浪潮拍打着顽固的礁石。
“所以，我要来了结一切！”
恢宏的乐章再度启程。
『轰击震荡』
无声咒语，红光毫无征兆疾驰而出，恢复年轻之色的卢卡斯随手撩起浪花淹没了它。
“我认可你的决心，但你是哪来的底气，觉得一个人可以战胜我们一百多个？！”
大潮在圣安东尼寄宿学校这片浸满了血与泪的土地上，可以完全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卢卡斯挥舞着实木术杖，视线对空间的感知产生模糊的波动，似有一道道无形波纹隔空传递而来。
查尔斯自然也是抬起流形抵挡，波纹在流形上奏起波纹。
看似没什么影响，他的神色却十分严峻。
不论是指尖处传来的微麻震感，还是心底生出的异样念头、耳边嗡嗡的鸣声、内脏器官的隐隐阵痛，都在显示出一个问题：
灰潮正在透过与流形的共鸣影响到他，创伤无形，由内而外。
绝对不能再继续接触了！
明确这个想法后，他抬腿猛的向下一蹬，流形张牙舞爪地四处蔓延，粉碎了一圈教堂的长长木椅。
抬笔一挥，锋锐的木锥纷纷扬起，被流形抛射而出，四面八方地指向卢卡斯。
灰潮自主凝成椭球状的屏障尽数挡下，木锥腐蚀成屑不留痕迹地落下，然而等卢卡斯再度睁眼，查尔斯早已不见踪影。
他的嗓音冷漠而又慎重。
“躲，躲得掉吗？”
杖落，无形波纹接续而出，漫过大厅，打在礼拜堂的墙壁之上，又规律地反射回来，肃清每一处角落。
藏在大理石立柱后的查尔斯顿感不妙，反射回来的波纹长了眼睛般朝他疾驰而来。
他一咬牙，流形汇聚成锏状，直嗖嗖对着波纹当面劈下，那波纹挨了这一记，维持不住形态很快溢散。
“这次没什么影响，看来这东西不能直接抵挡，却可以采取攻击性的手段使其消磨。”
等三分钟，再坚持三分钟！罗伯特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