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毓秀闻言默然，看向沈倾仙，眸光有些复杂。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垂眸说道：“抱歉，我不是在嘲讽你的眼睛。”
沈倾仙忙摇摇头：“主人误会了，我不是在怪你，如果瞎了一双眼睛，就能换来武道的前程，我绝不会吝惜这双眼睛。”
凌毓秀怔了怔，片刻后，失笑一声，说道：“眼睛和修为，这两者并不冲突，你这一身修为，也不是用眼睛换来的。”
他看着沈倾仙紧闭的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说道：“你突破吧，我会在一旁守着你的。”
沈倾仙点了点头，随后盘膝坐了下来。
真元境与开元境的区别，在于气海，开元境开元脉，引天地元气入体，与真气共用气海。
但两种气并不相融，想要融合真气与元气为真元，需要增强气海。
沈倾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始运转嫁衣真经，尝试去融合气海中的两种气。
随着嫁衣真经的运转，月光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渗入了她的体内。
凌毓秀注意到这一幕，神情顿时一震，他认出了这种奇异的力量，乃是月光中所蕴含的月华。
沈倾仙每日都是趁夜修炼，凌毓秀也曾注意过，但却从未发现她能够吸收这种力量。
天地元灵之气，也有等级之分，最普遍的，便是山川草木所生之元灵，而日精月华，相比于前者，绝对算是相当高级的元灵之气了。
但这种元灵之气，却无法被人所吸收，至少凌毓秀从前是没见过人能吸收这种力量。
他猜测，这可能和沈倾仙的体质有些关系。
至于为什么沈倾仙前段时日修炼，没能吸收这种力量，他猜测，可能沈倾仙自己也不知道能吸收这种力量，只是当她突破之际，才会在不觉间吸收这月华。
凌毓秀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让她在晚上突破开元境。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有些难以接受这点。
但好在这个地方元气充裕，沈倾仙突破开元境时，引动了大量天地元气，也算帮她成功获得了机缘，使她在开元境，便可以精准地控制元气。
凌毓秀摒弃杂念，静静守在一旁。
随着沈倾仙将月华吸收入体，她的身体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只见她的肉身开始闪烁其银白色的微光，与此同时，她的气海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她整个人像是被月光所包裹一样，恬美而幽静。
但此刻在她的体内，却正发生着与她恬静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剧烈变化。
沈倾仙体内的真气与元气，在这月华的加持之下，没有任何阻塞地融合为了真元。
而她的气海，也随着这精纯的月华渗入，而渐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真元境，在于淬炼气海，使气海将天地元气真正的化为自身的力量，凝成真元。
这月华所改造的，正是沈倾仙的气海，这个过程并没有产生去之前几次的疼痛，反而让沈倾仙感觉格外舒心，似要在这种感觉之中沉沦。
她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但凌毓秀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只见沈倾仙的气质，在此期间，已经变得极为出尘，甚至隐隐有了几分真正的谪仙气质，让凌毓秀渐渐生出了许多生疏之感，仿佛她在渐渐变成另一个人。
凌毓秀甚至感觉，再过不久，可能会在某个瞬间之后，沈倾仙将真的变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种状态——太上忘情。
他并没有接触过月华，但这不妨碍他看得出来，这月华不仅仅是要改造沈倾仙的肉身，甚至想要改变沈倾仙的心神。
他不知道这是月华的功效，还是嫁衣真经的效果，但他却知道，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探出手，就在即将触碰到沈倾仙时，他突然又顿住了。
人无完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类具有情感，拥有感情之人，绝不会成为一个在修行之路上完美无缺之人。
沈倾仙渴望变强，一个完美的人，自然是无比强大的，也许太上忘情，正是她所需要的？
但是……
凌毓秀只是稍有犹豫，便盘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按在了她的后背，运起真元，护住了沈倾仙的心脉。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能感受得到，沈倾仙的身上，有着相当大的怨念。
虽然她极力掩藏，但却逃不出他的观察。
正是这股怨念，支撑着她在武道之路上前行，倘若她成就太上忘情之境，不为情感所动，这对她的武道来说，可能并非好事。
而且，这些天来，他看到过沈倾仙的笑容，看到过她的苦涩，也看到过她的愤怒和悲戚。
一个拥有如此心思的少女，他不想就这么看着她的情感被夺走。
至少，这件事情，得让她在清醒之际，自己做出决定。
……
随着最后一缕月华自沈倾仙的体内消退，沈倾仙的气海之中，已是真元充盈，她也算是正式踏入了真元境。
而她的肉身，除了相较之前变得有些清冷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沈倾仙感觉自己在月光的沐浴之下，似乎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醒之后，她便成了真元境武者。
真是神奇！
她还以为还要经历与之前几次的痛苦，还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清醒之后，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两双大手正按在她的后背上，不断有阵阵暖意从那两只手上传导进她的体内。
她的身体忍不住为之一颤，随后连忙站起了身子，转身面相凌毓秀，问道：“主人，我突破期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凌毓秀见沈倾仙这种表现，便知道她的心神并未被影响，也是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的确有些问题，但已经解决了。”
沈倾仙不禁疑惑。
却听凌毓秀又问道：“我可以问你这件事情吗？”
沈倾仙怔了怔，随后正色道：“主人只管问便是。”
凌毓秀颔首，说道：“倘若给你一个可以放下所有情感的机会，你会需要么？”
沈倾仙眉头微皱，没有犹豫，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不需要。”
凌毓秀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修炼期间，需得警惕一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