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勉强照亮整个房间,鸟儿站在树梢上发出一日中最为清脆的第一声鸟鸣。
无数次醒来的清晨,熟悉的时刻。
「唔嗯……」
昨晚脸上和膝盖的幻痛还在,甚至隐约感觉肿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摸脸颊,指尖碰触到脸颊而传来的痛觉让我清醒了过来。
「嘶……」
刚睡醒还依然有些睡眼惺忪的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恰巧与床头柜上台历镜中的自己对视后,我惊地从床上坐起。
「昨晚的……不是梦?还是说现在还是梦?」
照应在镜子里的少女,就是百合绘里。
然而暂且不说我的床头柜从来就不放镜子这件事,话说照镜子的话那本应是我自己吧?
我是水仙真理不是吗?
这猛烈的刺激让我顿时睡意全无,而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间卧室的异常。
这是哪?
茫然地环顾四周,就连潜意识也让我继续睡觉,这一定是梦吧?
正值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安静陌生的房间门外某个人的拖鞋在地上发出『塔拉塔拉』的响声,脚步声逐渐靠近房门,在差不多门前的位置停下。
房间的木门被从外侧扣响。
「绘里,醒了没有?待会你姐姐顺路送你去学校听到了没有?」
绘里?是说百合绘里吗?
等等……是在说我?
「绘里?还没醒吗?」
门外迟疑了片刻,似乎是想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转动了房门的门把手。
现在的我完全不像有过多的交流,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会,尤其是面对熟悉百合绘里的人的话肯定会被感到奇怪的,于是我赶忙回应将门外的人应付开。
「啊……醒了!在……穿衣服。」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从我这一侧看,门把手原本已经被下压了一节,但在我回答后又缓缓地复原。
门外传来中年妇女责怪的声音,此时此刻我才察觉到门外的应该是百合绘里的母亲。
「那你快点洗洗穿穿,我已经把早饭烧好了,你快点啊,你姐姐已经在吃饭了。」
我赶忙下床,一边探索着周围不熟悉的事物,边从百合绘里的柜子中翻出她的校服穿上。
百合绘里的衣柜和我的布局十分相似,但似乎比我有条理的多。里面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好在衣柜的杆子上,不像我不常穿的直接就叠起来堆在衣架下面了。
我对着镜子换上衣服,惊讶于镜子中显得极其冷静的『自己』的同时,也感到极度的不真实。
明明我是「水仙真理」啊……
但是越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人就越摸不到头脑。
洗脸刷牙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这热水器如何操作而被迫用外接自来水直接洗漱。也因此,我在秋冬天冷水的刺激下渐渐的缓过神来,且逐渐接受了这一荒谬的现实。
现在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学校,找到那个本该是我的『我』。
作为看过不少轻小说的人,关于动漫中转生的题材也略知一二。
虽然说轻小说和漫画中的故事都是虚假捏造的而已,但我已经想不出还能比我现在遇到的情况更为超乎现实了。
我自己知道并没有实际参考价值,但这既不符合科学,也没有先例的事,偏偏给我遇上了!?
只能抱着对方也和我发生了置换的想法,至少也要找个同类说说情况什么的,虽然感觉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我这种情况应该用病急乱投医来形容更为贴切。
勉强糊弄过绘里的父母,吃完饭后就慌忙带着书包逃离了绘里的家。
在玄关换上我们学校的制式皮鞋立马推门而出,而眼前的景物让我本就已经感到极度不真实的内心以再一次重创。
这是什么?二层……不对,三层小别墅?还有这围栏,这是她家花园吗?
虽然院子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也就是能停下一辆汽车的大小。但在现在的社会中,能有自己院子的,除了原本的棚户区自建房之外已经是极度罕见的存在了,而且独立一栋也说明了这起码是一个商业别墅房。
但就现在的我来说,虽然这对于我这种普通家庭出生的生活在一个二线城市70平的房子的人来说确实是不小的震撼,但不真实感依旧不及我现在是『百合绘里』这一现实。
心灵再一次受到冲击,而这周围人生地不熟,虽说百合绘里的姐姐有和我说过她提前在外边车上等我,但车在哪啊?
「你在看哪呢?」
「啊、哦。」
循着声音我的视线找到了那个在院子侧面围墙后仅漏出半个黑色轿车的车身,看样子应该是要我顺着百合绘里家门口左侧走到那个路口的转弯处。
因为害怕被察觉到异常,或者说今天相较以往的反常,我的内心十分抗拒上车和百合绘里姐姐,这一应当是相当了解百合绘里的亲人共处,而且是仅有两个人,那么也就是说如果路上有话题那么我将无可避免地需要与其产生对话。
一想到这,我的腿就几乎不受控地变得异常迟钝,但毕竟还是要上学,而且拒绝的话一定更加可疑,最后硬是僵硬地走到了车前。
到了车边的时候,百合绘里的姐姐放下车窗,将她的墨镜用手指勾了起来,邹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盯着我。
不会是被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吧。
不对……
我为什么要那么紧张?
应该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吧?
毕竟很难有人会想到只存在于轻小说中的事情能发生在现实吧?
话说就算被发现和平常不一样,但顶多可能会被认为今天心情不一样什么的所以反常,又或者该知道的不知道,会被当做装傻,言重点顶多当做得了精神病失忆了不得了了。
小小的迟疑了片刻,我故作自然地坐上车。
「嗯?难得看到你发呆。」
我带上车门坐上后座,调整坐姿的同时视线与百合绘里的姐姐在车内后视镜中对视了一番。
「安全带。」
「嗯!?哦哦……」
什么啊,那个犀利的眼神。还以为这么快就被发现异常了,搞了半天是安全带……
我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门锁发出沉闷的『咔哒』声,车门上的插销下落自动锁住车门。汽车的引擎随即响起,汽车出发了,而我也松了口气,因为至少她开车的话,注意力相当的应该会放在前方的路况上,而不是和我说话。
虽然我理智分析告诉我没必要因为会被发现而紧张,但是还是害怕被觉得奇怪什么的从而变得事态不可控,因此我一路上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街景假装发呆,极力避免被百合绘里的姐姐抓到对话的机会。
看着周围越发熟悉的事物,我意识到应该已经接近学校了。就我的感觉上来说似乎百合绘里的姐姐并不会主动和百合绘里说话,好像目的就只是将我送达到学校而已。
莫非是姐妹关系不好?
嘛、无所谓了……反正这不是我该考虑的。
在学校大门口的停车道上,车靠着人行道路崖缓缓停了下来。
抓住车稳住的机会,我拿起旁边的书包就赶着下车逃离这里。
我背好包关上门,心想着到了班级,借着百合绘里本就班级内向小透明的人设应该能避免很多不必要谈话,但就在我经过车前作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冷不伶仃的话语声。
「你那伤真的是跌倒搞的吗?」
「嗯?」
这是在关心?
昨日晚上的那段画面再次涌在眼前,内心涌上来的的恐惧感让我的瞳孔放大,此刻周围事物仿佛就在发光高亮,但同时也有些恍惚。
「绘里?」
「啊、没事的,嗯!」
「那……下次走路小心点。」
「嗯、知道了。」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着言多必失。
「真有什么事记得说。」
「嗯、知道了……姐姐。」
「额?哦……」
于是留下回复后,我转身向着校门飞速地跑开了,留下发出惊愕声的百合绘里的姐姐。
在我走之前吩咐了一句『路上小心』后,汽车也缓缓从我身旁驶去加速消失在了路口。
松了口气后,我慢悠悠地来到班级,在百合绘里的位置坐下后还没放松多久,我又突然间想起来真正的麻烦可能还在后面。
话说回来,今天我可以装作没状态度过一天吗?
装好学生可太麻烦了吧,而且老师万一要我回答什么,我岂不是完蛋了!?
不对……老师好像知道百合绘里内向,所以也不怎么叫她。
所以说接下来的麻烦,应该是怎么和我对上话,如果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异端其实最好先观察我是不是也发生置换了,然后再找午休这种在宿舍只有我们俩的时间去讨论什么的。
说曹操曹操到,那个我最熟悉的面孔从后面走进教室,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说不尽的苦涩,紧接其后的是天天揭我老底,与我掏心掏肺的日笠阳子。
目睹她俩一前一后背着书包进入教室,而且似乎日笠阳子似乎还在孜孜不倦地对『我』说着什么后,我突然对于『我』自己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难堪的表情有了答案。
「话说回来、没想多迟到大王水仙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啊哈哈……」
看得出来,『我』似乎已经被折磨的生无可恋了。
看这样子不用猜,肯定是学校大门口碰到了后就一直被叨叨到了教室。
对于这个论断是有根据的,毕竟就上个月,就10月那会就有一次早上上学时在大门口遇到了她,自此我留下了被折磨了许久的痛苦回忆,所以自那之后我都是卡点来学校的,生怕再碰到她。
虽然某种层面来说我在有话题的时候会很健谈,但是真的完全驾驭不了日笠阳子一个人的时候说个不停。
不过……现在才6:49啊,我平常都是卡最后五分钟来着的,从这点看好像今天确实有点反常。
我几乎可以说是目送着『我』坐上了座位,但也因此招惹了『我』投来困惑的目光。
好吧,截止目前来,除了上学时间这点来看。『我』似乎还没有任何值得可疑的地方。
不想让家里人感到担心或者觉得『我』不正常这不假,但看到『我』没有反常之处之后反而更让我有些感到恐惧。
虽说我不必担心自己莫名其妙置换的事情败露,但要是对方和我没有互相置换,仅仅只是我复制夺舍了对方的话,又或是说这不是短暂的现象或是我的幻觉的话。
那我该不会一辈子都要当做对方的模样活下去吧?
不敢想象。
无可奈何的心情使得我四肢发软,无力地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准备起早读,但我没有任何心情,更别提还要去读枯燥乏味的课本了,说实话能坐得住就很不错了。
摸不着头脑地对着左边的窗外发呆,没多久后上课铃在7点准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