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微微打开一点窗户,猛烈的风一下子把我连带着推开,室内的温度突然就降了下来,我更是被雨水浇遍了全身,既然如此,我索性打开门走了出去。
旗袍的下摆被风吹的乱舞,浸投了水的布料打的我腿生疼,头发更是悬吊而起,撕扯着头皮。
这是到雨季了吗?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下雨,跟想象中的那种江南的梅雨季节的蒙蒙细雨完全不一样,也没有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这个世界的事物都显露出了各自的轮廓,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散发着暗紫色的光,像是什么东西在游动着,陷入沉寂的城镇中,有一处光亮极为显眼。
为什么只有一家人在生火?难道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或许哪里就是朵兰妮说的“城镇中隐藏的问题”,我大致记住了方位,作为明天雨停后的第一个目标。
浑身都湿透了,却反而没有了冷意,脚踩在水坑里,任由鞋袜被浸泡,我只想说:
“好爽啊......”
因为这里是别人家,所以没敢大声喊出来,在苏城的这二十几年里,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虽然那时候的生活平静而富足,但是拥有自由的身心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摸索着走到门口,铁栅栏门上了锁,水从它的缝隙中流出,露出了石板地面,看来这雨是真的大,排水都来不及。
往丛生的植物中望去,有一片披着细碎的白光,看来那边正对着的房间里有人住,会是谁呢?
踮着脚踩进泥泞中,拨开被雨水压低了头的树丛,没想到居然别有一番洞天,一个凉亭出现在了眼前,其后还延伸出了一个长长的走廊,不知通向何处。
我抬头看向那个发出光亮的房间,二楼似乎有点过于高了,只能看到木质的天花板,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来到近前才知道原来整房子都建在半米高的石质地基上。
雨似乎小了一些,雨水顺着发丝流下,脸颊感觉痒痒的,本想伸手把头发挽到耳后,突然发现这个动作似乎太过女性化,只好默默的收回手,任由头发垂落。
“苏苏,你怎么在哪里?外面可是下着雨的,要记得带伞啊。”
头顶传来惠的声音,看来房间的住户就是惠了,奇怪的是她和朵兰妮都多次提醒要带伞,这时什么意思?伞又在哪里呢?她们也没有拿给我啊。
“这雨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带伞?”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等着,我下来找你。”
她探出身子几乎是在对我喊叫,看来是雨声太大了,既然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索性就回到了屋子里,就这么淋着雨也不是事。
“哎呀,苏苏你去外面干什么?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一进门,就看到惠手忙脚乱的拿着一大块毛巾把我裹了个严实,我像个粽子一样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让我带伞的原因就是会感冒?”
我勉强从包裹中伸出手,擦拭着头上的雨水,不解地向惠询问,而惠则是先关上了门窗,将壁炉点上火后,才开始解释:
“那怎么可能,怕你感冒只是因为你这个身板太过单薄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雨季,而是一年四季都会有雨,而这些雨......”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一声不吭的帮我擦水,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也不急,我等得起。
当湿气被火光驱散,暖意从身体中涌起,我才感到一丝舒适,皱紧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我将湿透了的毛巾重新围好后,她带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玻璃瓶,靠墙的书架上也整齐了排满了书,我本想靠近去看看瓶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却被惠给挡住了视线。
“不要随便乱动这里的东西,它们对主人很重要。”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收起了好奇心,只见她拿出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水。
“这是什么?”
“这是主人特制的药水,可以消除雨带来的印记。”
“印记?”
我看着手上的药水,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朵兰妮她居然会炼制药水?这么说来她不仅是大魔导师,还是个,额......炼金术师?
“这里的雨被施加了魔法,是要被雨淋湿的东西都会被打上印记,永远处于她的监视之下,除了喝下药水能消除印记之外,还有就是用经过特殊方法处理过的材料进行隔离。”
“那么施加魔法的人是谁?”
我一边用魔法烘干着头发,一边端详着手上的药水,考虑惠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来到这里应该也没有几天吧。”
她点了点头说道:
“这是因为主人通过魔法将必要的知识全部都传到了我倒脑袋里,而施加魔法的人嘛......主人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或者说她不想让无辜的人卷进来。”
她叹了口气,眼神中没有先前的活泼灵动,紧锁的眉眼间是深深的担忧。
“主人因为我的任性要求,把你‘顺道’带了回来,可是我没想到这样做又把你推进了另一个火坑,算我求你了,不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主人她会解决的,之后她也会送你离开这里,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语气也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我倒是不知所以然,危不危险又不是她说了算,还有,把我弄到这个地方,然后再限制人身自由,很难不怀疑她的动机。
“行吧,我姑且是相信你的。”
我打开瓶塞,将所谓的药水一饮而尽,没有任何味道,口感跟普通的水一模一样,这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见我喝下药水后,她的神情算是舒缓了一些,随后便领着我去了浴室,为了防止她再次以共浴的名义闯入,我打算就随便冲淋了一下,然后赶紧换一身合适的衣服。
对于如今这副身体,我果然还是没法习惯,光是手指在皮肤上搓洗,都会难以抑制的产生触电般的战栗感,私密部位更是不敢碰,这是我身为男人最后的底线。
印象中,人体的毛发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可是之前跟莉莉丝洗澡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的毛发,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
想到莉莉丝,还有在浴室发生的事......脸颊的温度不自觉的升了起来,心脏怦怦的跳动着,该死,我怎么又回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我将水温调冷,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直到门外传来的惠的询问声,我才猛的回过神来,此时已经不知被冷水冲了多久,我赶忙拿起毛巾开始擦拭着身体。
“啊切......”
刚走出浴室,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惠迎了上来,温柔的问我有没有事,取走毛巾的同时递上了准备好的衣服,我正奇怪她干嘛这么殷勤,这时候,我看到她瞪大了双眼,顺着她的视线......
NM
敢占我便宜,我恼羞成怒的想要将她推开,却发现她逃也是的离开了更衣室,我发现自己正将衣服紧紧的抱在胸前,身体半蹲在地上,我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次被女人看到了身体,自己的反应却是羞耻以及逃避,可是一般的女性又该作何反应呢?但是我又不是真正的女性,我本不该做出这样的行为......
我到底算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我明明只是想要找到弟弟和妹妹,告诉他们苏家的毁灭,然后作为兄长尊重他们的决定,可是到头来都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卷入各种事情,甚至被强制与弟弟分别,我做到了什么?
我当时为什么不能向他全盘托出?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做事畏手畏脚?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穿越到异世界,我难得有机会重新做更好的自己,我和父亲也即将得到苏城居民的认可,难道那真的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可我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去爱一个女人,去做一位丈夫,组建一个平凡而又温馨的家庭,如果可以,再做一个善解人意、体察民情的好城主,可是现在却变得乱七八糟,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一定是她,发生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她,莉莉丝,是她毁了我的一切,一开始拿我当做玩物,当做畜生,然后现在对我又爱答不理,呵呵......那个贱人,下次见面,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她。
我一定要......
“呜......嘶嘶......呜呜......”
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我真的好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漫长而又荒谬的梦?我剧烈地抽泣着,呼吸变得紊乱,随即止不住的开始干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
“哎,你怎么哭了?耍小聪明偷看你是我不好,对不起啦,别哭了好不好,快起来,坐地上不好,别着凉了。”
温暖的怀抱中,我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