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我？不然我怎么又在做梦？
“邪恶的魔法师！”
“我从没想过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格林，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我真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要不然怎么又会梦见这些东西？
“咳咳，格林超人，睁开眼睛，我是沙福……哦不，我是安洁缪儿。”
温婉的背台本女声在嘈杂的噪音中清晰响起，投下石子平静了心灵的湖泊。
莱茵：？
“看你这懵逼的眼神，想必是不认识姐姐了，窝好伤心好难过。”
不是，你就一团人形的雾气我认得个鬼！就算用记忆复现魔法复查我砍过的人里化成亡魂的也没你这号吧！
“你谁？”
“我们明明每个晚上，都在巴别塔上的星空幽会，没想到你竟是个负心汉，两天不见就把姐姐忘得一干二净，呜、呜、呜～”
“你把你那背台本的语气换换我说不定还真信了。”
四旬的邋里邋遢莱茵本人立于巴别塔之上，漫天星河下，由无数淡紫粒子构成的曼妙女性身姿浮在对侧。
“等等，我好像记起来了，你是——星空上的那道声音？天天给我灌各种‘只因你太美’、‘原始人启洞’、‘兄弟你好香’、‘我真是high到不行’的意义不明的垃圾信息的玩意？”
“正是，吾乃深蓝星海的漫游者、世界的调律师、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崇高旧神，安洁缪儿！”
“啊，你好，安洁缪儿。”
本人无奈地顺着她的话挥了挥手。
你跟我说你是旧神什么的……我也完全没有实感啊，听都没听说过。这个称号就算挂着神祇的名头，还不如令人闻风丧胆的“莱茵.格林”的鼎鼎大名响亮。
“你就不能有点惊讶么？窝可是神哎！神！”
“光圣约之神就已经把咱们这种小巫师创得够呛了，再多的咱可消化不起。”
“切，你说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嗯……虽然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但我想这些粒子的波动一定表示她现在牙痒痒。
“我们现在就不必谈论那只糟心的带善人。”
淡紫光晕的悄手朝我一指：
“为吾的眷顾感恩戴德吧，莱茵.格林！”
“你的眷顾能当饭吃吗？”
“……我好不容易才看中人一次，你竟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屮！旧神形象地做出了这个有伤风雅的姿势。
“你就不向往星空上的知识吗？你就不向往世界真相的秘密吗？你就不期望更高维度的升华吗？来姐姐这里，三年高考两年模拟，相信咱！登神之道，就在其中！”
我动摇了，确实，我动摇了一瞬。
“要是我说可以，成为你的眷者的话，你真的会……带我去星空吗？”
“哼，捏嘿～对，我保证，这是达成你理想的最快捷径哦～说，快点说吧。”
“但是我拒绝！”
“纳尼？！”
“我莱茵.格林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比我强的人say NO并拒绝他。”
“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气急败坏地跺脚了呢。
“当我的眷者好处大大滴有，触碰瑰丽的星空不是你的梦想吗？！”
我笑了。
“您说得对，善良的旧神殿下，但我有我自己的坚持，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双眼去触碰我的理想，我不需要他人的施舍，我并不值得可怜。”
缠绕在她周身的粒子停顿了片刻，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她还是泄气地朝我点点头。
我看不见她的面色变化，自然也不明白她流露出来的究竟是欣慰还是失望。
“蛐蛐土著也敢大言不惭，你这种性格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我耸耸肩。
“已经吃过不少了。”
“嘁，口口声声叫得挺响亮，还得吾给你擦屁股。你现在已经在卡文迪许的公爵府邸昏迷两天了，灵魂与躯体强行结合的副作用你已经体会过，这两天我可是一针一针给你缝好，行动起来方便许多，不会再有那种剧烈的痛感。”
“你这具小男娘的躯体魔素含量惊人，想必是专门为将来施术准备的，但现状是你完全无法调动魔力，境况等你熟悉躯体后应该会有所好转。”
“你昏迷的时候公爵家的魔法师已经给你做记忆检测了，你的『记忆之门』虚构得十分完善，他们并无发现什么端倪。”
“顺便一提，我在你的灵识空间放了个学生掌机，不能联网只能玩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之类的。”
“还有还有，虽然你这样说，我想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的，吾的后门始终为你敞开哦～”
“报复是，见吾一面之机会本就十万里挑一，寂寞难耐的时候，晚上回到巴别塔顶吾才会勉为其难地回应你的诉求啦，你不要经常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啊，我才没有期待什么，哼～”
喂，这是傲娇的表现吗？
我俯身，退后半步屈膝，左手别背，右手繁复地划出星环轨迹，对她行了个我认为的最高礼节。
“感谢。”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煞费苦心地帮助我，她那副倨傲的模样想必也不可能正面回答。
不过，我猜测，大抵是我们都是一类人的缘故。星空之上的孤寂，与星空之下的，并无什么本质的区别。
“我要醒了。”
闭上眼睛，那淡紫色的身影朝我挥挥手。
再次睁开眼睛，是陌生的天花板。
……
“公爵大人，男孩醒了。”
不怒自威的中年灰发蓝瞳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看向前来报告的冷峻年轻人。
“你的忠诚卡文迪许有目共睹，不必如此见外，猎巫运动的教令三年前便已废除。”
“这是在下一贯的作风。”
“好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报告？”
高挑的年轻巫师清清嗓子，垂下紫藤色的双瞳。
“14年前，他出生于外郡的一个村落，因荒灾无粮被家人遗弃，恰巧高塔巫师路过，便被其拾遗带回高塔。”
“高塔巫师并未对他抱有感情，从未拿他当作亲人看待，只是顺手勉强养活，放任其在塔底自食其力。”
“由于常年未与人有过沟通，他的语言能力是相当大的问题，并且个性极其乖僻，不愿和我有任何交流，却对费伦冕下有一定的感情，大概是因为把他从塔中救出来的缘故。”
公爵微微颔首。
“情况我大致了解，这个孩子既然是我们带回来的，也必须对其负有责任。”
“至于具体安排，我想把他交给骑士团训练管理，道格拉斯，你有什么意见？”
难堪之色仅是在巫师上短暂地停留了半秒，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我认为这不太妥当。”
“嗯？”
“这名……孩子，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新环境，而且从心理层面上，他缺乏家人的教育与关怀，内心始终处于空缺状态，直接把他送到那个大叔窝……不对，是凛鹰骑士团，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道格拉斯说到“孩子”这个单词时，口齿咬得挺重。
“那你有何想法，尽管说说。”
“在下……无法定夺。”
此时，肃立于桌边的青年才俊主动站了出来。
“父亲，我有一个想法。”
“说吧。”
公爵的语气严肃中带着温和。
“奥黛丽妹妹……我想她需要一个同龄人的陪伴，不然我实在担心她以后性格会成什么样子。”
言此，公爵也不禁扶额。
他们卡文迪许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不是什么善茬。
“所言极是，就这么安排了，不然她身边的仆人都快被赶光了。那个男孩独立生活多年，对家务事应当也得心应手，安排他做奥黛丽的仆人吧。”
不曾知晓，命运的车轮就在三人的言语间朝历史碾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