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你结业了，从今日开始，你的礼仪水平由我亲自认证，恭喜你成为了配得上卡文迪许之名的正式男仆。”
“感谢您的悉心教导，多亏了您……”
“客套话收回去，我不过是带你上路的人，有了规范化的礼仪培训，凭你的天资，任谁做你的老师你想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吧。这是你自己的能力，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矫揉造作只会整得我们都不适。”
“……”
“少年，接下来的路很长，上流的礼仪水平只不过是上得了场面的通行证。更多时候，合格的仆从一抓一大把，你自己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是你成为了大小姐的男仆，而不是别人？希望你不要过于妄自菲薄。”
“谢了，我会记住。”
“好。”
光头礼仪老师优雅地翻了个圈戴好帽子，提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爵府的大门。
莱茵目送着最后一名课业老师的离开，通晓礼仪、茶艺、剑术的他已经足以在诺曼帝国成为优秀的仆从。
直到礼仪老师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斜坡下的街口处，他才恍惚间想起未能出口的问题：
老师的名字是什么？
打见面起，他们之间的称呼仅停留在师生，大概是过于尽职尽责，光头连姓氏的词缀都懒得加上。
他这几周住在府邸中，平日中除了教导莱茵，为数不多的兴趣就是在花园中散散步、喂喂鸽子。他个人的人缘也算不错，经常性地与其他仆从打成一片、寒嘘问暖。
也许，这个问题莱茵的确需要关心一下。
……
无人看见的角落中，光头礼仪老师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本灰色的小簿子，上面赫然是公爵府所有仆从的名字清单。
每一个名字旁边，还事无巨细地标注了当事人的生活习惯、人际关系、说话口音、家庭状况……
他一遍遍扫视着这些早已烂记于心的名字，面无表情地拿着小号的水性笔一个个于其上勾勾叉叉。
最终，他的笔尖在莱茵的名字旁停顿一下，给他的名字画上一个勾。
收好簿子，他连续拐进几道巷子，翻进一个旅馆的二楼窗台，数分钟后重新换了个行头才走出旅馆，灰色小簿子被埋在手提箱的隐蔽夹层中。
……
即便课业完结，正常来说莱茵还得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考察期才能成为一名正式仆从。说是考察，不过是官僚主义为收取点利息发资格证书而扯皮拉筋的时间罢了。
可惜的是，卡文迪许家不在此列，只要莱茵想随时都可以正式上任。
当然，“正式上任”也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后面的事情更加麻烦：
签各式繁杂的契约合同，接受侍主的面试，被纳入庞大的“贵族公务员”体系。
最烦的不用说，一定是面试环节，莱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奥黛丽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随便耍耍性子找个莫须有的理由都可以把他劝退回实习期了。
而且照那人的德性……整什么职场PY交易也毫无违和感吧！莱茵黑着脸想到。
于是他现在就摆了，摆一个月还是摆一天对他都没啥区别，反正大小姐本人都不着急，他志不在此权当放假，这些空余出来的时间也足够他做许多安排。
当务之急，必须是恢复实力了。
“现在我的实力不能说是所剩无几，也只能说是十不存一了。”
灵魂与身躯强行结合的巨大创伤，创得原本身为七环魔法师的莱茵只剩下底三环的魔力环路。
三环魔法师在当今世道下也能稍微欺软怕硬，不过该苟还是得苟，但这样也不能说莱茵的实力就真的完全等同于三环了。
莱茵的情况可谓是特例中的特例：
优势方面，他体内的魔素总量相当于成年巫师平均水平的两倍，目前还在不断成长；他的术式造诣几乎登峰造极，三环巫师对轰中莱茵可谓没有敌手；最重要的是，他灵魂中刻印有不少越级的高等魔法。
劣势方面，他终究是有伤在深，连续使用魔法对灵魂的负担会成指数倍增加，也就是虚了持久度不行。
可以说，以莱茵目前的水平，五环法师遇到他都得掂量掂量，一言不合淘个空间魔法出来拦腰截断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临终还得发表感言：
抱歉没能让莱茵大人使出全力。
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高等魔法莱茵虽然能用一些，可光使用就不能称之为“消耗”那么简单了，准确点说是“代价”。
不到万不得已，高等魔法能少用就少用，真到那个时候，按莱茵的话讲：
死在这招下是你的荣幸。
话又说回来，莱茵目前恢复实力最为迅捷实用的方法自然是重构四环的魔力环路。
现在，天才型选手莱茵盯着学生掌机沉思，他决定是时候迭代传统旧有环路，实践全新想法，给迂腐的魔法界来亿点啸啸的“理科震撼”。
“魔法师的魔力环路千篇一律皆为圆环形，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历来如此，正圆环又是相对稳定、最具包容性的形状，各色术式也能方便地套用其上。”
“唯一的缺陷是，它太过宽泛，泛而不精——当生水术和点火术同时处在一条曲线之上，术式的自然属性相斥只会相互拖累，唯一能做的只有平白无故加大魔素的输出，做更多的功以维持魔法……”
“从前我新手入门时完全不会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情，全都是‘能用就行’，认识到了也毫无办法，因为不可能再随便将环路拆开重构，我那时也没有如今的经验能支撑我在灵魂层面做出精密的改动。”
无论做任何事，起步的方向相当重要，南辕北辙或是大道通途全在一念之间。转生之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了重新做一遍正确选择的权利。
这一次，他决定前无古人地在四环构筑“正三角”——最稳定、最具美感的图形。
正三角能刻印的术式数量不比圆形，却更加精密，关键时刻还能增速施法。安排得当，将相斥类型的术式合理分置到三条线段上，做功效率会飞跃式增加，整体收益就会比圆环更高。
心念已至，莱茵当即在房间中闭上双眼，于破碎的灵海内重新构环。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莱茵勉勉强强构筑完了正三角的一边，并且只是粗糙的雏形，后续还需细心打磨。
“哎，我本以为就一个四环法环没几下就干完了，构筑环路在任何阶段都是麻烦事啊。”
若是给其他三环魔法师听见莱茵的言论，绝对会大呼其“凡尔赛”的程度。
突破境界你当叠乐高呢？短则数周长则半年，两三下就搞好了别人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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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死了？”
一座纯白高塔内，蔷薇色长发如瀑的淡雅女性，将信将疑地看着白板上由魔力组成的诺曼文单词。
“你说那几个老毕登死光了都可以，你说那家伙死了？没亲眼见到他尸体前我是半点不信。不……就算尸体碎成渣也不能保证他死掉了，毕竟他可是一言不合就搞失踪，但哪次最后不都是完好无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恶毒地嘲讽我们？”
女性巫师习惯性地正了正头顶宽大的巫师帽，思忖着沿窗外望向西面一望无际的烬裂平原，长长地叹了口气。
“格林啊格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