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莱茵一直被薅在菲利普的办公室内狠狠地被压榨。
实习打工不给钱，还美名其曰增长社会经验，换谁谁高兴得起来？
你说是吧，莱茵？
“我觉得这个条例可以修改一下，这些未成熟小龙虾我们只需要以低成本的收购价买断即可，不用给那些刁民多余的补贴，给补贴搞得好像是我们欠他们的。”
“兰堡郡北门郊外的那片池塘，直接用卡文迪许家的名义买断，这块地皮阳光不错，用来开养殖场正合适。以后就说‘兰堡郡’的龙虾是全国最好的龙虾，‘公爵家’的龙虾自然是最好中的最好，谁敢反驳就把他扒光挂在城墙上！”
“股份？这我了解的不多，但我们只需要把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就可以呼风唤雨了，考虑那些商会干嘛？给他们点零头他们还得感谢咱！偌大一个诺曼，商会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资本，你不入股有的是人录！给个机会屁颠屁颠让他们过来打下手都算抬举了。半个员工我们都不需要出，咱注定是坐在椅子上当老板的，他们只配在下面当牛马，人力的脏话累活扔给他们吧……”
作为熟练的资产阶级反革命家，莱茵意外地过于上手，甚至乐在其中。
以前压榨魔兽不够劲啊！现在当老板压榨麻瓜，这才给劲！爽！
上头的莱茵全然忘却了没有一分金珂勒会进到他自己的账上，浑然不觉地成为兢兢业业的打工仔替卡文迪许家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
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叩了几下，埋在成山高文书中的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相互推搡着疑惑：
谁去开门？
沉默持续了半晌，反射弧过长的莱茵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身份最低的帕鲁，这对于还沉浸在Boss模拟器的他无疑是不小的打击。
游戏拔线了，这怎么玩？认清现实的他完全乐不起来，死沉的脸上还要挂着假笑规规矩矩地开门。
门外站着的两人令他更笑不起来了——
小心眼，还有小心眼的儿子。好吧，是马林和丹尼尔。
“马林大人好，丹尼尔少爷好。”
不愧是经历了斯巴达式训练的职业仆从，莱茵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性微笑，精妙到每一寸肌肉都计算其中。
丹尼尔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莱茵的招呼浑身不由主地打了个寒颤，目光心虚地偏到一侧。
而马林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微微颔首，冷瞳下埋藏的审视意味莱茵一清二楚。
他先是朝丹尼尔打声招呼：
“借个人，希望你不会介意。”
丹尼尔并没有对上他的目光，视线依旧埋在文书中。
“我怎么会介意？哪次不都是这样？”
丹尼尔的语气依旧儒雅礼貌，但礼貌地过于冰冷，听上去仅仅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二哥，带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总是好的，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现在是我女儿的正式仆从。”
“这点分寸我还是了解。”
又是话只说了一半的对话，这家人都这么喜欢打哑谜我真是服了……
马林的视线转向莱茵。
“那么，莱茵先生，劳烦您跟我们外游一趟了，我一直期待找个机会答谢您对我犬子的付出。”
说的是他给丹尼尔虐出剑气的那档事吧。
“恭敬不如从命。”
跟在马林身后走出公爵府邸，登上高档的贵族魔驱机车，怀有危机意识的莱茵才回觉菲利普对马林说的一席话——
“他现在是我女儿的正式仆从。”
意思大概是：你不要给我对莱茵下手，我护着他在。
他嘴角微微上扬。呵，大名鼎鼎的格林哪里需要这种迂回的保护？
初次乘坐魔力机车的莱茵，不免对这项划时代产物也有别样的兴致。
马车的时代已经过去，牲畜驱动的风险比善加保养的机械高上不少，而且马力终归有限，只能拖动有轮的木制车辆，颠簸也难以避免。
所以，魔力制动的机械车一经宫廷的炼金术师推出便广受贵族好评，拥有一辆私家出行都是身价不菲的象征。
车外部看起来如略大的长条面包，内部却别有洞天。
空间堪比正常卧室，分隔前后两间，内饰为鹅黄色调，东国产的古代青花陶瓷如美人般优雅地侍立在内车门两侧，尽显低调奢华。
马林放两人在后间学习讨论，便独自进入前间，从座位底下开出瓶醇香的红酒灌进高脚杯中细酌起来，留下莱茵和丹尼尔两个少年尴尬地对座。
莱茵倒是平常心，寡久了找不找话聊天都无所谓。
丹尼尔却整个人尬到不行，假装拉开玻璃窗往外看风景，托在沙发扶手上的小手指尖躁动不安地抚弄，视线总有意无意地往莱茵这边瞟。
魔力车坐起来很舒适，没有颠簸之感，几乎听不见车辆的噪声，于是替本就鸦雀无声的氛围雪上加霜。
最后，绷不住的丹尼尔支支吾吾地率先开口道：
“莱茵，那个，恭喜你，当上了姐姐的男仆。”
顿感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劲，他又改口。
“但你以后也要给我小心点，我可没完全承认你，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不高兴，我就来找你麻烦。”
“好的少爷，明白了。”
莱茵轻闭双眼合乎礼仪地回复，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丹尼尔得到答复后明显安心不少，但眼神还是不住在莱茵柔和美丽的面颊与他的下半身间来回窜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着魔力车行进，车外的人声愈发鼎沸，看样子他们是进入了一所公共场所。
“我们到了。”
车子停下，马林正好也一分不差地品完了一杯红酒，从前间出来招呼两人下车。
多看，多想，察言观色，少问，这是仆人业界不必言说的基本准则。
莱茵下车后环视四周，便见他们已经停留在一座巨型圆环斗技场的正门入口。
斗技历来是诺曼的传统，建国伊始便合规合法，始终受权贵们花大钱捧场，百姓们也乐得其欢，可谓雅俗共赏，与戏剧并为最受欢迎的娱乐项目。
说是单纯的娱乐活动也不准确，斗技本身在那些开国传说的映衬下，其间输赢已经成为荣誉的代名词。不谈那些被押上赌桌成千上万的金珂勒，各大贵族世家也常常会借此宣扬家威、彰显地位。
莱茵本人自然对此嗤之以鼻，形式套路再怎样变化，说白了就是打猴戏给麻瓜们看，看的好就欢呼喝彩，看的不好就甩钱叫骂。
荣誉？在大量数不尽的资本投入中，高贵唯一的结局就是被金钱腐化。不能变现的荣誉只是庸人自扰，最叫座的打法理所应当地比一味的秒杀更受欢迎。麻瓜们投了钱，表演他们喜欢的便是。
没有内幕？莱茵用屁股想都不相信。
一行人上了斗技场的顶层，昂贵的专属包厢替他们敞开，这里视野极佳，可以将占地面积8500多平方的斗技场一览无余。
“丹尼尔，做好准备，半个小时后就你该上场了。”
“是，父亲，我定不辜负您的期待。”
原来如此，是丹尼尔要上场干架啊，难怪把他也捞过来。莱茵想到。
看样子是贵族子弟之间的比划切磋呢，有钱的老爷们是不必去碰沾了血的金珂勒的，他们往往会在小型的场地进行“友谊赛”。
那就祝你们玩得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