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往常的剧情发展，我应该把众人都召集到犯案现场那里，然后将一切真相娓娓道来，最后揭发犯人的真面目，欣赏犯人被击溃心理防线后的痛苦挣扎。遗憾的是，第一时间不多了，第二我也没那么大的精力重新将所有人叫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所以我放弃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直接杀到了犯人的大本营。
随行是小陈，我可太喜欢她了，认真，专业，干练，不苟言笑，难怪秦昆那么信任她，我都想聘请她来当我的助手，如果我以后成为国际名模，一定会请她来当我的经纪人。
当我跟小陈讲述我的计划后，小陈毫不迟疑地就表示会尊重我的安排。并且三十分钟内就已经将车开到侦探社的门口。这次开来的是一辆红色的跑车，小陈说是她自己的车子，秦总出事后，她暂时被解除了职务，等待公司的进一步安排，毕竟她是秦总的私人秘书，即使这件事与她无关，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我对她表示了同情，小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了一处民宅前，这所民宅是村里的自建房，村民将土地卖给了外来人，建了一栋八层高的住宅楼，房与房之间的间隙极近，就算是大白天，低层也很难透入阳光。小陈将车停在了外面，我们一同步入鳞次栉比的楼房中。根据从警方处得来的地址，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熊声声当前租住的地方。
熊声声对我们的突然造访没有丝毫准备，当我们敲响她的房门时，她回应得很迟缓，等待了一分多钟才过来开门。见是我们，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她随即意识到我的身份，意外的表情顷刻转为了慌张的神色。
隔着栅栏铁门，她没有想请我们进去的意思，直接问我们拜访的目的。
“关于秦总的那首词，我有些地方想跟你讨论下。”我笑吟吟地说。
“秦总已经去世了，工作机会也泡汤了，那首词已经无所谓了。”
“不不不，很重要，我觉得你先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谈谈，对了，我身边这位不是警察，她是秦总的……前秘书。”
小陈朝她点了点头。
熊声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默默打开了门锁。
狭窄的客厅中堆满了杂物，显得更加狭窄了。熊声声的学校因为改建，临近毕业的学生都被赶出了宿舍，所以熊声声只好在学校附近的村子里租了这个地方暂住。客厅摆着一张小巧的折叠圆桌，收拾得很干净。
她从房间一角的杂物中抽出两张小凳子，招呼我们坐下，我摆手拒绝了，表示耽搁的时间不会太长。
“侦探薇若妮卡和秦氏集团的陈小姐到我这个小地方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呢？”熊声声用一次性塑料杯给我们分别倒了一杯热水。
我看着冒着热气的杯子，想起了那天晚上蓝月手中拿着的那一杯。
“前天晚上10点左右，秦总在他别墅的办公室被杀了，凶手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放在了卧室的椅子上。并且将房间打造成了一个密室。”
“这个，你们不是来谈那首词的吗？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熊声声抓着手肘，不安地问道。
“别急，先听我说完。”我摊了摊手说道，“在那个时间段，你跟裴慧娜在楼下房间谈话，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你并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但凶手是怎么做到用办公桌堵住唯一的出口后，又神秘地从房间里消失的呢？”
我环顾房间，问道：“你的书都放在哪里？你那么爱看书，应该从宿舍带了不少书出来吧。”
“我的书都寄回去了，这里太窄了，放不下去。”
“可以放在集体宿舍，却没办法放进单人住房吗？算了，这不重要。”我瞄了一眼那紧闭的卧室门，继续说道，“其实手法很简单，谜底就在秦总出的那道题中，准确说来，不是词本身，而是词牌名，更准确地说，不是词牌名，而是用这个词牌名写出过名作的作者。
我之前说过，我不是面试者，我是一个侦探，受到秦总委托，前来调查一件事情。秦总表示，他在二十五年前一时糊涂欠下了一笔风流债，他委托我帮他找到他情人生下的女儿。他的情人当时是一个女大学生，只留下了‘婷芸’这个笔名。而那首他作为题目的词，就是这位‘婷芸’自己创作的词，用来怀念两人的这段感情。对，秦总当时将那个笔名写成了文字，所以让我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觉，但只要读出来，就会发现其中端倪。”
我观察着熊声声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秦总不是文化人，他只是依靠读音猜想了那两个字最符合的字，他也不确定那两个字是什么字。现在我知道了，那不是‘婷芸’，而是‘庭筠’！那位女大学生的笔名，取自唐代著名诗人词人温庭筠的名字。所以，当时那位女大学生创作的词，如果有词牌名，那对应的就是《更漏子》。”
“哦，原来是这样，那又如何呢？”熊声声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温庭筠所作《更漏子》的词，最有名的是哪一首呢，是《更漏子·玉炉香》。我念给你听：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我将后面一句再次读了一遍。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这首词讲述的是一位女性为别离的爱人而思念伤感。熊声声，这就是你这个名字的由来！你的母亲将对你父亲的思念寄托在了这首词中，为你取了‘声声’这个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这并不影响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声声’这个名字，不是一个独立的名字，这个名字，跟前面的‘叶叶’是联系在一起的。你的母亲离开你的父亲时，她已经怀了身孕，而且是双胞胎！这一点，你的父亲当时并不知道。所以，熊声声，你是双胞胎的妹妹，你还有一个姐姐，她的名字是熊叶叶。而她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那扇关掉的卧室门后面！”
这话一出，小陈眼神一凛，立刻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我制止了她的动作，用温和的语气说：“在这个狭窄的客厅打开这张折叠圆桌，表示有客人来访，在客厅聊天，桌子却干干净净，这就表示你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房间有其他人，为什么，因为一旦见到另外那个人，那么你当时苦心塑造的不在场证明就会不攻而破。
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凶手是怎么用办公桌堵住唯一的房间出口，而在房间中消失不见的。很简单，凶手一开始就没有离开房间。她穿着跟你一样的衣服，躲在办公桌底下，当我推开门进去时，办公桌是视线死角。你们事先在地上摆上杯子，吸引我往卧室的方向走，而你假装进入房间，实际上很快就退了出去，而让另一个人从办公桌后面出来，跟在我的后面。用办公桌堵门，却没有锁上房门的意思就在于此，如果门锁上了，我可能会去找韩贝贝拿钥匙，那么目击者变多，就有可能露馅，而用办公桌堵住门，我只能将门推开一部分，这样你进入房间又退出后，我也会被只开了一点的房门挡住视线。这就是密室的真相。”
看起来似乎不可能实现的现场，在关键线索被揭开后，就如同小学算术题一样简单。
“你的姐姐是怎么到山上来的呢，很简单，你们是一起上山的，因为韩贝贝的粗心，没有发现你们是两个人，接了你之后就离开了，于是你们将计就计，将其中一个人‘藏’ 起来。而怎么藏起来也很简单，别墅很大，而你们又长得非常相似，穿着一样的衣服，只要两人不一起出现，不离得太远，那么也只会觉得是你在到处走动而已，我来的时候在花园里遇到的，跟在别墅中见到的应该就是你们两人。而别墅的结构是上二楼用旋转楼梯，而到三楼四楼却需要从后面的楼梯走，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只要一个人藏在三楼的房间中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猜藏的是杂物房，你的姐姐就是在杂物房找到勒死秦总的绳子的。”
“还有，虽然总是说凶手是你姐姐，但是也可能是你，我这样说只是方便些。”我补充道，“在晚餐时候，你从秦总的题目中发现，原来他就是害得你从小失去完整家庭的罪魁祸首，所以那个时候，你萌生了杀意。可以理解，一个女大学生养育一对双胞胎是多么不容易，生活一定过得非常艰难。所以你跟你的姐姐商议，由她去负责对秦总动手，你在楼下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你的姐姐再伪装你的身份，而你则直接从三楼你自己的房间从窗台跳到花园中，搭乘缆车逃离，你是体育系的，这一点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题。”
这时，我感到小陈扯了扯我的衣角，并用眼神对我示意。我知道她是担心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趁机逃跑。我微笑着表示不担心。
熊声声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告诉我，我推理的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除了从词中发现你是双胞胎外，还有办公桌。那张办公桌很重，一个人只能推动，房间里有地毯，就算推动了也不会留下很大的声音，但你们为了谨慎，还是选择了两人一起抬起了办公桌，所以地毯上没有留下拖动的痕迹，发现了这一点，我就确定了犯人不止一个，另外，你还从厨房拿了饭菜，毕竟处理尸体是体力活，饿着肚子很麻烦的，况且你们长途跋涉到此，晚餐因为压力太大也没怎么吃饭，所以更需要补充体力，反正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说你半夜肚子饿出来找吃的。以上就是密室的真相，而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最困扰我的一点，也就是为什么你们要制造这个密室。”
“这个密室是在你们杀了秦总后就已经安排好的了。目的就是为了将秦昆的死伪装成上吊自杀，你们将勒死他的绳子做成了绳套，挂在了卧室的吊灯上，一切都准备完毕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指着熊声声的肚子说道，“你的姐姐，因为压力过大，导致月事提前来了。”
熊声声张大了嘴，估计她没有想到我连这一点都能推理出来。
“在将秦总勒死后，你的姐姐非常疲惫，将椅子从办公室拖到卧室后，坐在了椅子上歇息，就在那时，她的月事提前到来了，当她发现的时候，椅子上已经沾上了一滩经血。她连忙从办公桌上将纸巾拿到卧室，试图擦去血迹，但血迹渗入了椅垫中，只要警察一检验，立刻就会暴露，所以无奈之下，只好从厨房拿了菜刀，趁血液还没有凝固，将喉咙割破，用他的血掩盖自己的血。而这样一来，伪造上吊自杀就再也没有意义了，在思考很久后，你们就决定将头砍下来，放在椅子上把自己的血给盖住。你们将绳子从吊灯上扯下，因为带不走，只能藏到了床底。这样一来，密室就失去了意义，你们又想到，将现场做成密室的话，一方面可以给警方的侦破造成麻烦，另一方面也能掩盖将人勒死后又割下头颅的目的，好像凶手在用花里胡哨的手法挑衅警方一样，因此你们依然保留了这个密室手法。”我看着依然紧闭的房门，向朝我投来黯然眼神的熊声声说，“就算现在你的姐姐逃跑了，只要警方一查就肯定能抓到，现代社会的监控是天衣无缝的。我之所以没有通知警察直接进行抓捕，而是自己前来，就是给你们自首的机会。”
“哈，哈哈哈！”熊声声发出了从我开始推理后发出的第一声，不，不是她发出来的，而是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真是，受不了你们。”房门打开，一个跟熊声声长得非常相似的女性走了出来。如果仔细观察，她们两人的外表是有细微差别的，穿着不同的衣服后就更明显了。不过在我们这些初次见面的人来看，确实很难分辨出来两人的不同之处。
“如果你们按照熊叶叶的名字去找我，那么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因为我的名字不叫叶叶。当然我更希望你们叫我叶叶，这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字。”
既然她怎么说，那我就叫她熊叶叶了。
熊叶叶走到低头开始哭泣的熊声声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看着我们说：“你前面说得很好，但有一点错了，那就是杀人是我自己的行为。跟声声没有关系，她只是在我的胁迫下不得不配合我处理现场而已。”
这话只能欺骗自己，警方又不是傻子。
熊声声叫了声姐，熊叶叶阻止她开口，对我说道：“我妈在被那个禽兽抛弃后，独自养育了我们，她是学生，未婚先孕，最后也没能在学校继续读下去，最后只能放弃学业。一个没有出过社会的女孩子，要怎么才能养我们两人，最后她只能忍痛将我们其中一人送给了一个没有孩子的远房亲戚。我就是被抽签选中的那个，从那之后，我就丢了叶叶这个名字。”
“难怪警方没有查到熊声声有个双胞胎姐姐。”我恍然大悟。
“我跟声声是去年在街上偶遇的，当时我们两人都震惊了，怎么世界上能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两人，于是就成了朋友，再之后，我们发现彼此很多爱好都很相似，连生日都是同一天。有一天，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我们该不会是失散已久的双胞胎姐妹吧，就半开玩笑地去做了DNA鉴定，结果我们真的是亲姐妹。我回去跟我家的那对父母对质，才了解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也拿到了我亲妈留下的资料。而从声声那里才知道，她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生病，因为心疼钱没有去医院，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了绝症。在病床上痛苦地死去，临死前，身边只有声声。而她口中，却念着‘叶叶’这个名字，我原来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忘记我，她一生都在愧疚中度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秦昆。”
熊叶叶的语气激动起来：“秦昆在那天晚上把词念出来后，声声马上就知道了一切，并哭着跟我说。因为那首词是我妈写给那个混蛋的，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我是从她留下的遗物中发现这首词的，这是她唯一留给我们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忘不了那段感情，她一直没有结婚。所以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杀了那个混蛋。我从杂物房拿了绳子，将他勒死了，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会后悔，我也不会自首，该判死刑就判死刑，我无所谓。”
熊声声叫喊起来：“姐姐，我也有动手的，我也是罪犯，我们一起承担。”
“不，声声，你是大学生，你还有美好的未来，我不一样，我的那对父母在生了儿子后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我早早就出了社会，我还以为是他们重男轻女呢，原来连亲生都不是，也难怪别人总说我们姐弟长得不像。”熊叶叶抿了抿嘴唇，转而对我说道：“好了，麻烦报警吧。”
我很犹豫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叶叶，声声。我接下去说的话，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只能说，我不会去找任何证据来支持我接下来的话，所以，请听我说。”
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要不然在场的三人都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连小陈都后退了两步。
“我们来重复一下你们母亲写的那首词吧。”这两天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很流利就念了出来，“‘月色清，树影淡，湖映亭间卿卿。街飘白，路凝霜，杳杳笛声晚。笔锋冷，信笺寒，林鸦偏飞暮云。只道是，罗与朱，同为可怜人。’，从这首词可以看出，你们父母曾经非常恩爱，在夜色映衬下，两人在湖中的亭子间相互依偎，而这样一对恩爱的情侣，却不得不在一个飘雪的冬天被迫离别，在火车的汽笛声中不再见面，后续只能通过信件来诉说分别后的寂寞与思念，最后说出了‘罗密欧和朱丽叶啊，我们都是一样可怜的人’这样的感慨。你们可能对诗词的内容不敏感，但是就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异样吗？”
熊叶叶和熊声声呆呆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首词写的就是你们母亲和父亲的事情，这个你们都知道吧。你的母亲是热爱文学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作为生意人的秦昆所吸引？秦昆也是连‘温庭筠’都不认识，会把‘庭筠’写成‘婷芸’的人啊，这样的人，会和你们母亲在湖中间的亭中依偎，会在离别后写书信互通情思吗？还有，如果按照秦昆跟我的说法，他当时是出差到你们母亲所在的城市，那个时候公司已经上了轨道，他怎么会搭乘慢吞吞的火车离开？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两人依旧不理解我的话，反而是小陈立刻反应了过来，吃惊地捂住了嘴。就是要她这样的反应，不然就显得我像是在演独角戏一样。
“秦总是一个恋家的人，对家庭很看重，为了家庭他甚至可以放弃他的工作，他的小儿子今年是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二十五年前正是他儿子出生的那一年，他怎么会有心思去陪一个女大学生风花雪月？所以，他对我说了谎，恐怕他也对你们说了谎。”我叹息道，“七年前，秦氏集团爆出了会计贪污事件，这件事导致秦总的一个随他一起打拼天下的兄弟入狱，最后死在了医院中，而最后那笔公款也没能找回来。我猜测，贪污这笔公款的，会不会就是秦昆本人，而大部分赃款，也许就被藏在了别墅的某个地方。公司那时正准备上市，如果董事长出事，那公司就垮了，所以作为好兄弟的会计就被当成替罪羊推了出来承担这一切。那位叫徐少明的会计，去世时是四十五岁，二十二年前是二十三岁，与你们的母亲年岁相仿，也只有这样的青春年华，才能俘获文学少女的芳心。他在医院的最后日子里，秦总经常去医院探望他，或许那个时候，他跟秦总说了些什么话。”
“我在二十多年前与一个笔名叫‘庭筠’的女孩子有过一段深刻的感情，但是由于工作关系，我们不得不分开，在后面的信件来往中，我知道她怀孕了。但是两边的家庭不允许我们交往，我们经过斗争，最终还是败了下来，这段感情也因此在遗憾中走向结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她，只知道她生了个女儿。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她。”我斟酌用词，尽力还原当时的场景，“秦昆是个重情义的人，更何况他对好友心怀愧疚。在好友死后，他用尽手段寻找对方的女儿下落，最终找到了你们几人。只不过，徐少明怎么说也是一个罪犯，如果跟对方说她是一个罪犯的女儿，这样结果肯定不会好，所以他便编了一个故事，将这个‘女儿’划在了自己的名下。因此，他才会安排这个面试，并在晚餐上将这首词提了出来。他当时就已经从在场人的反应中找出了他想找的人，就是你们。”
熊叶叶跟熊声声都呆住了，熊叶叶全身颤抖起来，喊道：“不可能！你只不过是想替那个混蛋洗脱罪责！不可能！”
熊声声则仿佛觉察到什么，眼神开始涣散。
“我是被委托在你们几人中找出他女儿的。当时我跟他提出取你们的头发去做DNA鉴定就可以，但秦总拒绝了，我当时还想着有钱人真奇怪。而真相是DNA鉴定一定没有结果，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私生女。在他死后，我也有让警方提取你们的DNA跟秦昆的做鉴定，结果跟我想的一样。”我心中升起一阵悲伤，为这个老头子感到无尽的遗憾，“你有没有发现，你勒住他脖子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反抗，其实他只要往你手上一抓，那么案子一开始就会被侦破了。双胞胎的DNA是一样的，到时候在场的无论是熊叶叶，还是熊声声，都会被立刻认定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他只是一开始试图挣脱，然后就放弃了，因为他想包庇你们。不为别的，他的兄弟为了他的事业甘愿承担罪责，最后孤独地死在了病床上，他也愿意为了他兄弟，死在他兄弟女儿的手上。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啊，啊，啊，啊……”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哀鸣从喉咙中溢出，熊叶叶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脸颊，终于化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熊声声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失神地看着地板，口中说着听不出意思的喃喃自语。
小陈默然地捂着脸，眼泪止不住流下。
而揭开这残忍真相的我，并没有往常解开谜题后的快感，也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心怀感伤。
罗密欧与朱丽叶虽然在故事的最后双双殉情，但他们的家族因此消解了仇恨，让这对情侣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这段二十五年前被迫分开的感情，却在今日，造成了一个让人无限唏嘘的杀人事件，没有任何一个人获得好结局。
我默默地转过身去，拨通了报警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