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休伯利安舰上，各舱室都已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但黑暗从不代表休眠，怀有心事的人们坐在镜子前，开始审视自己真正的心情。
白练捧着2nd圣遗物，手指摩挲枪身上交错的纹路，在崩坏能向枪托上的淡金花纹注入的瞬间，金色的纹路自枪身各处如流水般在枪脊上汇聚成烫金的数字，456732。
Mihoyo实验室出品，2nd圣遗物仿制品，编号456732，圣女祈祷的Best Match，却被丽塔送给了身为白练的她。
这枪似乎也不是新枪，浅墨色的枪管上隐隐还残留着退火的痕迹。金色的光辉映在白练的双瞳之中，一时竟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这金辉的源头。
击锤轻震之后，银发少女抖腕收枪，咔嚓一声合上束带。
这个过程如此顺畅，仿佛这不是她和这枪的首次见面，倒是熟稔得像是老朋友的久别重逢。
“还记得这把枪吗？”
少女抿着嘴唇后撤一步，随即毫无预兆地双枪出鞘，枪口汇聚起纯白的光焰，直指身前身前的镜面，杀机自白练眼中迸现。
镜中的少女没有举枪，她悬浮于虚无之中，镂空的眼状双翼漂浮在浅蓝色的礼装身侧，淡金色的神格环于礼装之上，即便是被2nd圣遗物直指，她赤金色的眸子里依然空无一物。
对峙持续了数十秒，白练一抖枪身把这危险的兵器收回枪套。
“奥托发现你了。”她别过头去。
镜中少女眨了眨眼表示知晓，旋即侧过身去望向舰船的某处，她轻抬下巴，似乎是在问，你不去看看吗？
那是月光的房间，尽管感觉得出有人刻意遮掩，但还是有泄露的崩坏能痕迹流淌而出。
白练没有转身，更没有动作。
“你知道的，我嫉妒月光，尽管舰长对大家一视同仁，整天养女儿似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但谁又能忘记初始B和初始S的差别呢。”
她顿了顿。
“虽然奥托和崩坏的意志都选择了我作为你的容器，但我终究只是个笨蛋，笨蛋是不会成长的物种，即便经历了再多依然没有长进。”
就像终于把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恶意全部释放出来了一般，猫咪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我不是山吹，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事事都替舰长着想。”
长久的沉默之后，轻声的、宛若乞求一般的呢喃里，她再次开口，倒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次……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镜中的少女没有说话，精致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这也倒是难为她了，毕竟她委实不是个合格的听众。
白练抬眼望了一眼镜中毫无表示的少女，自嘲般喃喃道：“没想到这种事我居然会对你说，你不是女武神，你又怎么会懂呢？”
“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里，狂笑声与怒斥声混合在风声里蹿入这小小的房间。
白练在原地呆了片刻，突然间神色剧变，从床边跃起扑向房门！
“舰长！”
……
月光的身躯动了动，胸前两块宝石在这个瞬间仿佛化成了液体一般，贴着少女的肌肤浸了进去，黯噬装甲也同步发生着变化，圣痕一般的纹路在月魂的崩坏能注入之下逐渐明亮。
只是这纹路不像是任何一种增幅圣痕，如果是白月岛在这里，他立刻便能认出，这纹路和蚩尤的封印纹章倒是像得紧。
月光睁开眼来，淡淡的空纹悬浮在眼瞳之中，原本正常的黑白眸子渐渐泛上了一丝金色，她完全睁开眼的瞬间，丽塔已经强制断开了自己崩坏能的供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瞬间，月魂装甲几乎被抽走了小一半的崩坏能，若不是黯噬装甲的压制，她被瞬间抽干也不是问题。
苍骑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才开始审视着面前这具身体里逐渐苏醒而来的灵魂。
月光漠然地看着身前的女仆，待到身侧亚空之矛和赤色翎络彻底浮现而出时，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她居高临下望着身前如临大敌的女仆，眸子里流转的满是恨意与疯狂。
淡淡的气旋与雷电交织着簇拥归来的王女，仿佛在高歌永恒的旋律，少女抬手间空间的漩涡猛然成型，通道的尽头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
“西琳，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丽塔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变化，直到此刻，冰霜的寒意才从装甲上迸发，像是呼应她的号召一般，黯噬装甲也在同时光辉大放！
西琳闷哼一声朝后跌退，这身上的装甲就仿佛吸血鬼一般将她满溢的崩坏能抽了快一半走。她跌坐在月光的大床上，手掌接触到的小熊玩偶瞬时湮没成粉尘。
“你应该知道主教大人为什么愿意把你从量子之海放出来，”丽塔倒执长镰，用着一种训诫般的口气低声呵斥道，“不要想着反抗。”
月魂装甲上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仿佛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少女，道：“你现在还有两颗受损的律者核心，还被黯噬时刻压制抽走崩坏能，但这只是暂时的，我希望你想清楚，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终焉，是崩坏，如果不能消灭崩坏，我们都会死。”
她停了下来，随后换了相对柔和的口吻继续道：“相反，如果能够消灭崩坏，主教大人也向你承诺许你自由，至于你是否还要继续向人类复仇，只要你愿意放下这段仇恨，天命愿意和你分享世界。”
“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没有见过，我希望你能理智地想清楚一切。”
就如同要表达善意一般，月魂朝着西琳伸出手去，但以防万一，长镰依然横于身侧，时刻准备应对对方的狗急跳墙。
“……我知道了。”
西琳眼眸里浓重的晦暗翻滚着渐渐隐没下去，她没有去接丽塔的手掌，仅仅是低下头去表示臣服。
这也很正常。
面对天命唯三的非制式S评级女武神，即便对方此刻并不在全盛状态，但她自身也被施加了重重限制，而且她已经学会了对天命不惮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推测，谁知道在她说不的瞬间，她身上的这套限制装甲会不会突然爆炸把她彻底带走呢？
要知道之前被封锁在量子之海之中，尽管痛苦，但天命无法完全消灭她的意识，但彻底入主444444号白骑士·月光的身体之后，若是这身体身死，也许崩坏意志会产生出新的第二律者，但那绝对不会再是她西琳。
“那好，那你接下来继续作为月光带着这条舰船上，等待下一步的行动指令。”丽塔的压力其实也不小，若是对方仍旧像以前一样中二固执死不从命要跟她玩同归于尽，她死在这里不要紧，主教大人的计划肯定是彻底废了。
西琳能退让，这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当然这也是在主教大人的预料之中。
丽塔收起长镰退开来，看着西琳坐起身适应着自己的这具身体，一边嘱咐道：“明天我会去引开那头鲸，然后回沧海市面见主教大人，你继续留在这里，保护好你的身份，注意冰圈崩坏潮。”
第二律者站在原地，目光却望着舰长室的方向，脸上突然阴晴不定，也没理会丽塔的话，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向有些生气的丽塔。
“你的意思，是要我取悦这艘舰船上的人类？”
“你什么意思？”丽塔皱皱眉。
“没什么意思。”少女正常地走了几步，逐渐靠近房间的入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一般，脸上露出一抹迷醉，“不过，你听奥托说过上个纪元的事吗？”
“你什么意思？”丽塔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手中镰刀开始迸发清冷的光焰。
“我的意思是，谢谢他教会我隐忍。”
话音未落，西琳竟是合身朝着房间门口直接撞了过去！
转瞬即逝的黑色轨迹里，休伯利安在此刻传出巨响，75433尚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空牛奶杯，舰桥的碎片已经倾泻在了舷窗上。
骤起的暴风之中，金色的月光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在冰霜的轨迹里撕开口子冲进了夜色弥漫的云层之中。
75433来不及适应周身骤降的温度，视野里只剩下一前一后冲出舰桥的两道身影，
两道光焰追逐着月光的轨迹将烟花洒遍，而拥抱着他的女孩在夜色里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之上。
“月光……”瑟缩的问询声中，75433和抱住自己的少女对视，眼前金色的眸子里仇恨与狂喜交织成网。
“你好啊，我的充电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