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姜凡升起一个火堆，将两只抓到的鱼放在火上左右翻烤，不一会儿香味扑面而来。
“喏，给你。”
冷映雪有些木讷，她看着烤鱼沉思片刻，还是小口咬着鱼，犹如小猫般磨磨蹭蹭。
“怎么？不喜欢吗？”
冷映雪没说话，眼睛也盯着眼前火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喜欢吃鱼，但师父给的她又不能不吃。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吃鱼。”姜凡嘀咕了一句，将另几只烤鱼丢给二哈、徐疯子和大猫，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
“我的第一选择，为什么会是烤鱼呢？”
他环视四周，周围不少被杀掉的野兽，吃那些野兽的肉也不是问题，为什么我要这么费劲地下河打鱼呢？
姜凡思索，猛地吞下一口鱼肉，眼睛圆瞪脸色骤变，立即抱着酒葫芦咕噜咕噜好几口，擦去额前汗猛猛吐出气。
“师父，你没事吧？”
谢绝冷映雪的反应，姜凡摆摆手低下头，盯着手中烤鱼，一时间没了胃口。
他似乎…想起什么。
……
“凡儿，修炼先修心，不可毛毛躁躁、急功近利。”
“我知道了。”
较为稚嫩的姜凡靠在树旁，并没有如今的洒脱，他声音低低的，并未靠近火堆旁的白裙女子，抱着一柄木剑一动不动。
仿佛一个木头人。
“过来吃鱼吧。”
白裙女子没看姜凡，声音温温柔柔地招呼着他，姜凡走过去，呆呆的坐在木桩上，拿着烤熟的鱼一口咬了下去。
噗。
白色的鱼肉被他吐了出来，嘴里还有些许疼痛。
“这鱼刺多，慢些吃。”
姜凡似乎没听见师父的提醒，抱着那条烤鱼再次啃起来，速度与之前相比没有半分减少。
没过几秒钟，他连忙摸出水壶猛地灌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依旧露出复杂的神情，直至白衣女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姜凡的背部，一股柔和的炁冲进嗓子化解刺痛感，这才让他恢复正常。
“别急，慢慢来。”
女子丝毫没有因为姜凡的急躁而生气，她白嫩玉手揉了揉姜凡的脑袋，微笑着鼓励：“我们不赶时间，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所以静下心来慢慢品尝。”
她停顿片刻补充：“不要害怕被鱼刺卡住喉咙，我随时都在。”
那一天，姜凡足足花费一个小时，才将手中这条鱼吃完。白裙女子不急不慢，抱着一本竹卷细细品读，余光时不时打量他，又或帮助他清理鱼刺。
一个小时里，姜凡足足被卡了三十多次，白裙女子也帮了他三十多次。他愤怒地掰断树枝，又竭尽全力抑制自己的暴躁，忍受不住的时候直接将拳头挥舞在一旁的树木上。
渐渐的，在后来的时光里，姜凡吃鱼时能逐渐加快速度，并将里面的鱼刺挑出来。尽管他大多时候依旧没有耐心，但现在的他已经逐渐开始适应。
再后来，他喜欢上吃鱼，对付鱼刺已经得心应手，不再容易被鱼刺卡住，同样也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根根将那些鱼刺拔出然后将鱼肉送进嘴里。
白裙女子一直陪在身边，她鼓励着姜凡，也在观察着姜凡，如果姜凡表现得好，她会奖励一枚甜甜的小熊饼干。姜凡显然不太喜欢，但每次在白裙女子的注视下，依旧会将饼干塞进嘴里。
姜凡也不知道，那么多的饼干她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吃过那些甜甜的饼干后，姜凡的心境确实平静了不少，每次出门都能将鱼刺完美地挑出来，再也不会被鱼刺卡得又疼又难受。
“二哈，我想吃饼干了。”
他从回忆清醒，不知不觉烤鱼也被风吹凉，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股难以下咽的不适感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姜凡忽地发现——那是他遗落的记忆。
或者说是被封印的记忆。
“大哥你在想啥呢？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岭，我从哪里给你弄饼干……”二哈抱怨，可瞧见姜凡的眼神不对劲，立即转声：“算了，我去给你偷吧。”
“不用了。”
姜凡叹了口气，重新将鱼放在火堆上，眼神凝视着那条鱼，吩咐道：“映雪，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鱼，但接下来这一路，你必须要吃它。”
冷映雪出奇努了努嘴，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似乎在进行无声的抗议。
姜凡没理她，而是重新将烤鱼塞在嘴里，这次他吃东西的速度出奇之慢，每吃一口都要小心翼翼地将鱼刺吐出来，然后反复确认没有鱼刺在吞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他吃完了烤鱼，默默坐在一棵粗壮的桃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恍惚间他反应过来……
没有甜甜的饼干了。
明明自己不喜欢饼干，为什么有生出一丝期待？
“姜兄，你没事吧？”
徐疯子看姜凡神神叨叨的很是奇怪，他向二哈寻去询问目光，后者直接瞥眼睡觉，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
姜凡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记忆？好事还是坏事？”
徐疯子一听眼神都亮了，自己的过去姜凡知道，可姜凡的过去他却不知道，于是打探：“说出来给兄弟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每天平平淡淡地吃鱼。”
姜凡说：“至于你说的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
“不知道？嘿，你真是个怪人。”
徐疯子纳闷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纳闷了，吃鱼有什么奇怪的，还能思考这么半天，最后还来了句不知道，白让我期待。”
还以为能吃上大瓜呢。
他离去，独留姜凡坐在树下望着头顶那片繁星，星星依旧光亮闪烁，他仿佛在身边看见了白裙女子，可伸手轻轻一触碰，所有幻境消失无踪，只有他僵住的手指还留在半空。
黑漆漆的夜，唯有篝火星星点缀。
“师父，再等等。第一枚神石已经拿到，只要再搜集六枚神石，我们便可再次相见。”
无论未来的路发生什么，无论未来有多么危险，要遇到多少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