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将明，药宫寺莲才从中厅走出。
此时的药宫寺莲用手蒙着自己的眼睛，好似困的不行，让人难以观察其面色。
药宫寺莲掩面而去后，土御门柳生重返厅中。
只见土御门元春闭目养神，指节有规律的扣动桌面，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土御门柳生沏上一壶新茶，端到老人身侧，而后乖巧的立在一旁，安静等待。
“柳生君，你是否不明白？”
土御门柳生并没有立刻回答。
某些事，该不该知道，能不能知道，可都是个难点。
但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这事的主动权，并不在他身上。
“回家主，晚辈确实心有困惑。”
老者慢悠悠咽下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的问道：“柳生君，你还记得神稚子吗？”
神稚子？
这词好熟悉，自己确实在哪里听过。
是什么时候呢？
哦，好像是……五年前，那场由神代家牵头，唐突举办的、名为『奉还祭』的特殊仪式中。
可这和当下的是有什么关系？
咦？好巧。
怎么也是五年前那个时间节点？
突然，想通了什么的土御门柳生猛的抬头，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惊骇。
“那年的奉还祭所用的……”
眼见土御门柳生即将爆出大瓜，喝茶的老人一改那副懒散的模样，厉声喝断。
“噤声！”
有些事，能不说出来最好就烂在肚子里。
须知隔墙有耳！
土御门柳生也是反应了过来，直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只是身体上的反应，并无法完全抑制，依旧在不停的震颤。
神稚子、奉还祭、五年前、神代家、第一研究所……
庞杂的信息在他脑中串联，拼凑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纵然是旧历官场，见惯了风浪的土御门柳生，也被惊得发出一句不识趣的质问。
“能确定是真的吗？”
他完全无法想象，神道教的女王，竟能做出这种……这种……
震惊到世界观都刷新了一轮的土御门柳生踉跄着后退，摔到沙发上。
冷静，冷静！
一切的不合理都是因为思考的不全面，我得稳住才行。
调整好杂乱的思绪后，他发出了更加理性的问题。
“那一位，为什么要策划这种事？”
土御门元春闭上双眼，漫不经心的回道：“那就只有天知道喽。”
虽然这话像是在敷衍他，但土御门柳生却深以为然。
天上之人的行事，作为凡人又怎么能够猜得到。
“不过……”老人微睁眼眸，溢散出一缕惊心的锋芒，“无论如何，至少我们看得清一点。”
那就是，当年的神稚子，极有可能是出自药宫寺莲带领的第一实验室之手。
千羽凛，也许就是其中的未完成版，又或者可以说是……残次品？
一瞬间，土御门柳生豁然开朗。
怪不得京都本家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后，家主直接就出马了。
我当时还困惑，这种程度的事情，哪里能惊动这种大人物。
而家主来到东京的态度，以及后续的行动也十分不理性。
而如果，族里能够确定千羽凛与那些东西，真的是……那种存在的未完成品的话，一切就可以说通了。
“其实我最初也是不能确定的，毕竟这事太过惊世骇俗，那一位竟胆敢如此……僭越，实在是亘古未有之事。”
土御门元春的这番解释，也暗合了土御门柳生的推测。
“但神代家在这事上表现的太过急迫了，简直到了有失身分的地步。”
土御门柳生知道，这里说的是上杉叶的表现。
那晚的谈判，上杉叶简直表现的像是个完全不懂谈判的愣头青，让所有人都非常惊讶。
那么问题来了，神代家选中的人，会是个傻子吗？
当然不可能！
要知道，神代家上一个选中的人，是药宫寺莲。
那女人尚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就把各方势力人精给忽悠的团团转了。
其中也包括了土御门元春自己。
所以啊，神代家出来的人，是真滴不简单！
而上杉叶那晚，又确实急迫到像个完全没脑子的二傻子。
那就只能说明，神代家的心情，已经到了让他们进退失据的地步。
见得上杉叶那般表现后，土御门元春当即就扔出了那张“自裁书”，不再打算谈了。
能让神代家选中的人如此失态，背后一定藏着至关重要的东西。
比如……神稚子！
——
药宫寺莲回到房间，发现缩在角落里的猫女已经睡去。
她抱起一张被子，为其披上。
被子将将接触及肌肤的一瞬，猫女立刻张开竖瞳，警惕的观察四周。
“是我。”
药宫寺莲捋着那头略显枯槁的黑发，像是安抚一只野兽。
“哦。”
见着是她后，猫女放下戒心，闭上双眼重归梦乡。
药宫寺莲替其理好被褥，也就坐回了床上。
只是，她却没法和猫女一样安心入眠。
同土御门柳生谈论一番后，药宫寺莲简直比她“逃家”之初还要慌乱无措。
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上杉叶的目的。
说起来，她本就是因为上杉叶心怀叵测的接近凛酱才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的。
但因为神代苍让她相信上杉叶，因为凛酱与上杉叶后来的关系过于亲密，因为上杉叶完美的通过了她的考验，她却又忽视了这最初的异样。
但先前与土御门元春的交锋中，对方透露出的『奉还祭』与『神稚子』的信息，又让她将这个异样重新记起来了。
因为这两样东西，她曾经听说过！
药宫寺莲紧咬着唇，心中十分烦躁！
上杉叶，你到底要做什么？
估摸猫女已经重新进入梦乡后，她起身从行李中拿出自己的电脑。
这台电脑是神代苍特意为她定制的，安装了许多特别的功能。
其中一项，就是能连接通神代家的机密数据库，查询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输入账号密码后，她在搜索栏中输入『奉还祭』几字。
同时，她心里还抱着些许侥幸。
希望是我记错了吧？
那个家伙，虽然是个讨人厌的色批，但怎么看都不该是个……
很快，一连串的信息跃然屏幕上。
『新元一九九四，在英明神武的神代家当代家主——神代苍大人的指导下，神代家携手教中……』
以药宫寺莲的脑子，很快就提取了这篇公文中的关键信息。
几个特殊的名词在她嘴里循环念叨。
“神稚子……镇压最古之门……”
随着药宫寺莲对所谓的奉还祭有了明确的认知，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而公文中最后那句标红加粗的结语，更直接击破了她的心防。
“以此为柱，支撑于天地之间，隔绝神人之别。”
终于，几缕血色从药宫寺莲嘴角流出。
神稚子的意义，与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她颤抖着，吐出一个带着不详气息的词语。
“人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