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医院内。
药宫寺莲站在一根和某个研究所同款的玻璃柱前,怔怔出神。
里面同样浸泡着一只莫名生物。
“响……”
她本以为,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或许已经分辨不出这些面目全非的孩子。
但入眼的一瞬,他们的名字脱口而出。
“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救下你们。”
她温柔的抚摸过玻璃柱,丝毫不觉得里面的怪物多么可憎,就好似母亲在爱抚自己的孩子。
“但是,还是请你们祝福姐姐我吧,至少,祝福我救下最后的……”
莫名液体中的“怪物”,似是感知到了药宫寺莲的心意,身体竟在微微颤动。
见此情景,药宫寺莲差点就泪洒现场。
“大家……”
但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光,却总有人不识好歹前来打搅。
“药宫寺博士,您是在欣赏自己的造物吗?”
土御门元春从阴影中走出,来到她身侧。
他同样紧紧注视着玻璃柱中的“怪物”,眼中带着一种近似疯狂的灼热。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这些半只脚跨越了界限的孩子,是如此美丽!”
药宫寺莲心里难以抑制的爆发出愤怒和厌恶。
如此污秽的欲望,简直是对这群只渴望活下去的孩子们的侮辱。
可形式所迫,她只能让自己暂且忍耐。
这是必须的,作为驱“虎”吞“狼”的代价。
药宫寺莲咽回泪水,绷成一张冷漠的扑克脸。
“土御门神主,再一次确认我们俩的交易吧。”
“我会将成就神稚子的方法交与你,而你,会将我们两人送入无法地带。”
土御门元春将视线从玻璃柱上移开,重新变回一个大权在握的上位者。
理性、优雅,以及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冷漠。
“当然如此,这就是我们昨晚说好的条件。”
老者一副意外的表情,反问道:“药宫寺博士重提此事,是怕老朽毁约吗?”
药宫寺莲此时重提此事,主要是在昨晚的交锋中,她原先并不打算真的和这群虫豸合作。
将其全部当作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但昨晚得知关于神稚子与奉还祭的事情后,她现在是真的打算合作了。
毕竟,如果她的猜测属实的话,仅凭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逃掉那位的魔爪。
那位,在幕后戏耍众生的神女——神代苍。
虽然暂且将获得了自由,但以她对神代苍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真的坐视两人失去控制。
所以,她必须借助土御门家的力量。
但当然不能说真心话。
“呵,谁知道呢?”药宫寺莲讥笑道,“毕竟诸位贵人戏弄我这贱民,也不是头一次了。”
“药宫寺博士多虑了。”土御门元春情真意切的安抚道,“虽不知药宫寺博士在那位大人身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但至少我是对博士你坦诚相待的。”
坦诚?
药宫寺莲心中真的觉得好笑。
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了,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
毕竟,连神代苍都会骗人……
世间所有未被打破的承诺,只是因为没有出到足够的价码罢了。
“事不宜迟,别说些废话了,现在就开始吧。”
药宫寺莲带上眼镜,挽好头发,已然准备完全,似乎立即就要展开手术。
如此超乎常理的主动,让土御门元春心生困惑。
这女人怎么这么急?
昨天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简直就像再一次试图空手套白狼。
今天却又如此主动,
保险起见,土御门元春并没有附和。
“未免太心急了吧?药宫寺博士大可再准备一些时候,已做好万全,我土御门家是等得起的。”
“等得起?”药宫寺莲冷笑道,“你确定?”
她不看土御门元春,直接开始解封已经封存五年的旧物。
其中包括各类手术器械,以及增强她这个普通人灵视等级的特殊物件。
“我敢和你打赌,那位的爪牙,说不定已经伸到这里来了,我可是为了你们着想,才想要尽早将那个技术交与你们。”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药宫寺莲简直是十二分的在替他这位新雇主着想。
但土御门元春距离天真无邪的年纪,也都过去好几十年了。
这女人肯定有自己的的算计,但我居然看不透!
土御门元春眉头紧锁,看着逐渐忙碌起来的药宫寺莲摆弄那堆仪器。
这时,一位土御门的族人走到他身边,窸窣说话。
土御门元春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还真被这女人给说中了!
异变突发,他不得不去主持大局,赶忙告退。
“既然博士执意如此,那我就不多言了,族中有事,容老朽暂且告退。”
待他即将出门之时,药宫寺莲的话从后方传来。
“哦,对了,记得给我准备好现世的素体,要求你应该是知道的。”
所谓现世的素体,说通俗点,就是活人。
面对这种显然有违人理的要求,土御门元春神色自若的回道:“不会辜负博士您的期望的。”
闲杂人等离开后,手术室中响起一道不满的嗔怪声。
“为什么要和这群家伙交易,我不喜欢他们。”
我又何曾喜欢他们呢。
药宫寺莲无奈一叹。
她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抱住一直藏在那里的猫女。
“虽然他们都是坏蛋,但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
“需要吗?”猫女挠着脑袋,困惑道,“我觉得不需要吧?”
按你原先的计划,那当然是不需要。
可惜……
你眼中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相差甚远。
上杉叶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人,那家伙,很可能是一只……
脑子转了几圈,药宫寺莲才找到一个近似的比喻。
伥鬼!
但这话她不能对怀里的人儿说。
“相信我吧。”药宫寺莲摩挲着猫女的脸蛋,近似哀求道,“这次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许久后,猫女才回话。
“哦。”
安抚过猫女后,药宫寺莲便继续准备手术的先期准备。
很快,土御门元春便去而复返。
“还真让药宫寺博士你说中了。”
此时的土御门元春面无表情,带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土御门家东京分家,已经完全消失了。”
哦,然后呢?需要我恭喜你吗?
或许是被某人传染了,药宫寺莲心中尽是幸灾乐祸的想法。
见药宫寺莲丝毫不觉得意外,土御门元春又补上一句。
“是上杉叶做的,而且他现在应该已经朝这里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药宫寺莲身体一颤,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她神色凝重起来,话语间难掩急躁。
“既然如此,那我们得尽快才行!”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土御门元春点头同意。
“而且,虽然这个消息很糟糕,但其实还有一个好的方面。”
老人拍拍手,接着,一道散发着浓重血气的人影被甩进房间。
药宫寺莲定睛一看,那正是她曾经的同事,神道司千代田区厅长土御门柳生。
“坚韧不拔的求生欲、绝佳的灵力适应性,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素体了。”
虽然土御门元春话语间尽是赞叹,但着股评论物件一般的语气,就好似地上的东西不是他土御门家的晚辈,而是一件商品,着实让人觉得可悲。
但药宫寺莲可不会对这人有多余怜悯心。
她的柔情,早在五年前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够倾注在一人身上。
药宫寺莲拉起手套,冷静的看着地上那位半死不活的神道教贵族精英。
“那就开始吧,人造神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