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结实挨了一爆栗后，上杉叶讪讪一笑，讨好的关心起药宫寺莲的身体。
“那个……你醒了啊，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用治疗法术给你摸摸。”
药宫寺莲完全不买账，横眉冷对。
“你刚才和她们聊啥呢？”
“没啥，一些小事，不要在意。”他迫不及待想要转移话题。
“你看，你头发都乱了，我替你理理。”
“小事？”药宫寺莲笑中带煞，讥讽道，“要不是我醒得及时，怕不是连我身上几颗痣你都……”
话说到一半，药宫寺莲自己都受不了了，羞怒交加一脚把他踹开。
“你个混蛋让我说什么呢！”
原来你身上真有啊。
不过上次按摩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上杉叶眼光迅速在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扫过，
嗯，估计是藏在这些地方了。
这般赤裸的眼神当然是瞒不过的，药宫寺莲的怒气已经快到了迸发边缘。
向来从心的他，当然伶俐的选择了溜之大吉。
“那个，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在药宫寺莲的“深情凝望”下，上杉叶渐行渐远……
“驱逐”走上杉叶后，药宫寺莲又回头准备料理出卖她的“小可爱们”。
“你们和那个色批说什么呢！”
老鹰捉小鸡一般，药宫寺莲冲入孩子们当中。
“哦，莲姐姐害羞了！”
孩子们一边躲闪，一边起哄。
“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在这脱离凡世的虚幻空间中，属于圣安心孤儿院最后的欢宴，已然开场。
激烈的玩闹过后，药宫寺莲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香汗淋漓。
终究不是那时候了。
自己已经是个阿姨了，闹不动了。
孩子们见状，簇拥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看着这副恍若梦幻的画面，一种既视感涌上她的心头。
这是……先前从剑的光芒中看到的。
果然那些景象并不是幻觉，也不枉费自己为此努力了一番。
但当孩子们凑到近前，她仔细一瞧，才看发现她们的身体似乎在逐渐变得透明。
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吗？
结局依旧，难免的，药宫寺莲心中黯然。
懂事的孩子们自然是看穿了药宫寺莲的心思，上前贴心抚慰着那颗过于柔软的心。
“不要伤心，莲姐姐。”
“我们皆是已死之人，能有片刻重回世间，再和你见上一面，已经足够了。”
可药宫寺莲依旧难掩哀色。
“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无法留住鲜活的生命，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着实是人生最大的无奈。
“莲姐姐，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孩子们上前擦拭她的眼角。
“现在还不是泄气的时候，至少，还有最后一个人在等着你呢。”
最后一人，那场实验唯一的幸存者，依旧还没有解脱出来。
“虽然我们都不太喜欢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该有所成长了吧？”
孤儿院的孩子们不太喜欢千羽凛，这事药宫寺莲是知道的，虽然她一直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
像是看穿了她的困惑，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列出理由。
“软弱。”
“自私。”
“爱耍小聪明。”
“遇事总想着逃避。”
“而且脑回路异常。”
“还有……”
等等等等！
凛酱有这么多缺点吗？
药宫寺莲总感觉很多词放在千羽凛身上，完全不合适。
就比如软弱。
一个随身携带管制刀具的女孩子软弱吗？
看出了她的困惑，孩子们纷纷出言提示。
“莲姐姐，你的滤镜太厚啦！”
“正因为她不够坚强，才需要这些有象征意义的物件来支撑。”
“她手中有剑，心中却无，色厉内荏罢了，比那边的大哥哥差远了。”
药宫寺莲依旧不服，替千羽凛找补。
“凛酱她……她可是每天都跑到那些危险的地方调查，是冒着生命危险哦！”
置生死于肚外的人会软弱吗？
然而这一切依旧被孩子们否决了。
“自毁倾向。”
“只知道寻死的懦夫。”
过于凌厉的批评，让药宫寺莲有点红了，开始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说些胡话。
“总之……总之凛酱就是很好很好，别尬黑，总之别尬黑。”
见药宫寺莲过激了，孩子们相视一眼，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要不还是别拷打莲姐姐了吧？
也行，反正那只野猫的事有那边的大哥哥帮忙，这最后的时间，我们还是好好和莲姐姐告别吧。
“好了，莲姐姐，时间不多了，你就都留给我们吧。”
药宫寺莲也不想把场面搞得不愉快，也赞成揭过这篇。
“哦。”
很快，终究是重逢的感动占了上风，这点参差完全没有影响什么。
孩子们一一走到药宫寺莲身边，说着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还有某些未完的期望。
不知不觉间，她们的身体愈发透明，下半身近乎完全消失。
逐一别过后，看着自己飘忽不定的身体，孩子们也都明白，诀别的时间已经到了。
“看来这就是最后了呢。”
“刚刚好，大家都道别完了，也该离开了。”
可嘴上说得洒脱，但些许晶莹还是在孩子们的眼角闪烁。
心中同样不舍的药宫寺莲，下意识寻找上杉叶的踪影。
不知道拜托那个色批的话，能不能……
“不行哦，莲姐姐，我们已经拖了大哥哥很大的人情了，不能再麻烦他了，而且……”
“而且你想的事是绝不可能做到的。”某人的声音唐突从身后传来。
不知从哪里找了一身衣服出来，上杉叶此时已经脱离了持续许久的裸男状态。
组织好措辞后，他严肃的提醒道：“死亡的意义，你一个医生应该比我更明白。”
正因为死亡如此决绝，完全不可逆转，众生才会升起对生命的敬重。
不能正视死亡，也意味着亵渎生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药宫寺莲低头垂泪，言语呜咽不清。
“那就别摆出这副丧气模样了。”上杉叶柔声细语，替药宫寺莲股劲，“你是她们所有人的姐姐，长姐如母，你可要做好表率。”
“我知道……我知道……”
药宫寺莲依旧不断重复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不知是想让他相信，还是只是在说服自己……
只是，随着孩子们愈发淡薄，白衣医师已然身型晃荡、难以站直，最后只能无力的依靠在他的身上。
“抱歉，再帮我一把吧。”
“敢不从命！”上杉叶握住那对清瘦的肩膀，欣然应允。
毕竟，这本就是自己的任务之一。
他再次将剑递到药宫寺莲手中。
“我们一起送这些她们一程吧。”
心有灵犀的，药宫寺莲与他十指相扣，握住神剑。
“嗯。”
两人对视片刻，随即举剑朝天。
霎时间，光华般的剑身喷涌而出，竟同时打破了这镜中界与上杉叶的封锁，直通真实世界的天穹。
一圈圣洁的漩涡于天顶绽放开来，洒下温和的光芒，好似打开了古老传说中的天堂之门。
怀揣着对生者的怜惜，对死者的尊重，上杉叶闭上双眼，默念密语。
“诀别之刻已至，就此归还于天、归还于……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