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你了!”
宫本古元话音方落,眉心那点殷红瞬间蔓延开来,在他身上勾勒出玄妙古老的血色纹路。
浑身灵气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股邪异、野性的灵力,完全不似出于人类,更像是一头隐世的妖魔。
而额头生长出来的两根肉质犄角,也印证了宫本古元这一状态确实已经离人很远了。
这副模样,让天理真司立刻就想到了某个传言。
“传说居然是真的,源氏的血脉果然被鬼族给……诅咒了?”
但这真的能称之为诅咒吗?
感受到宫本古元的气势节节攀升,天理真司的神情愈发凝重。
这份气势,已经与隐世那些妖王魔君无异……
妖王魔君,是神道司给隐世妖魔们划分的一个等级。
而现世与这个等级相对应的,是人之极境!
诅咒?这该叫赐福才对吧!
天理真司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他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会出现此等变数。
不!还不一定!
隐世的灵力迥异于现世,宫本古元自己都说控制不了它,也许连惠子也做不到……
但接下来发生的,却让天理真司失望了。
“给我!安静下来!”
一声怒喝后,那股野性的灵力骤然缩回体内,宫本古元的形象又逐渐向人靠拢,连头上的犄角都少了一支。
居然成功了!?
天理真司看得出来,那份力量已经彻底被掌控了。
“呼~还真是峰回路转呢。”
少年人长吐出一口浊气后,用深红狰狞的手举起长剑,指向天理真司。
“你说是吧,父亲!”
下一瞬,剑势如泰山压顶而来。
一个真正的怪物!
甫一一交手,天理真司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无他,鬼人化的宫本古元展现了超乎常理的、压倒性的力量,让他差点连手中之剑都握不住了。
这是不应该的,因为人之极境就是整个世界的极限。
而虽然才新晋此境,但天理真司清楚的明白,极境的强者相差应该不远。
因为他有自信,即便是对上愚者这位千年老妖,也能维持不败之境。
可天理惠子操纵下的鬼人,居然能够稳稳压他一头!
这种超越界限的表现,天理真司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神代巫女与教廷圣座。
背负着神明权柄的二人,非同一般的极境强者,自然远超凡夫俗子。
但这个宫本古元的是怎么做到的?总不可能他是空缺的那位代行吧?
而很快,天理真司就隐隐猜到了这一异常的源头。
千年前,大江山灭鬼之战!
那场天坠劫前的最后的传说,绝对不是流传的那般单纯。
那位源氏的先祖,那一战究竟是做了什么……
虽心中百般疑虑,但天理真司已经没有时间刨根问底了。
鬼人持剑而来,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挥砍。
脚下是通往密地的通路,天理真司不能闪躲,只能硬接下这一剑。
但他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也高估了祭台的坚固程度。
随着剑势落下,天理真司脚下的祭坛开始发出细微的声响。
咔嚓~咔嚓~
细密的裂纹逐渐蔓延开来,很快,祭坛轰然破碎。
天理真司就这么和鬼人一同,落入通往密地的通道中。
身为极境强者,二人自然不会因失重而无力化,因此下坠途中,两人剑锋依旧你来我往的交错。
金铁摩擦蹦出的一连串花火,时不时将通道照个透亮。
而随着越靠近终点,天理真司身上的伤势也在逐渐增加。
鬼人的剑实在过于粗暴,纵使他有极境的修为,可对上那擎天撼地般的绝对力量也大有不足。
得亏控制这份力量似乎已经耗尽了精力,没法使出高明的剑术,不然他怕是早就败了。
“父亲,你的剑似乎也变得软弱了呢。”
对之前的讥讽还以颜色后,天理惠子又是一记声势浩大的横劈打来。
通道狭窄,这一剑直直斩进了四周的墙壁。
但那霸道的剑势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去势未减,就好像四周坚固的墙壁是豆腐做的。
天理真司再次横剑荡去,试图挡下这一剑。
但也许是与身体磨合的更好了,这一剑的威力还要更胜先前。
两剑相触的一瞬,天理真司就听到自己手上传来清脆的崩坏声。
随着痛感传递而来,他手中的剑也不听使唤的倒回,压在肩胛之上,撕扯出一道可怖的伤口。
接着,天理真司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飞速落入下方。
不多时,一声沉闷的声响自下方传来,带着猛烈的气浪。
天理惠子乘胜追击,劈开烟尘紧随着天理真司而去。
落入风格迥异于现实的大殿之中后,天理惠子,只见一庞大的坑洞摆在正中。
原本并不反光的地板,被砸碎后,四散而出闪烁着奇妙光泽的碎片,似乎这才是它原本的质地,四周灰黑色的模样是被处理过后的,实在让人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当然,这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这坑洞正中,居然不见天理真司的踪影!
但一切皆有迹可循,一抹淡淡的铁锈味萦绕在天理惠子的鼻尖。
她闭上眼,细细感知气味的来源……
“坏剑·天坠!”
满是杀意的一剑自上方刺来。
这一剑恰到好处,因为天理惠子刚刚铺开灵识,不够专注。
至少天理真司是这么觉得的。
但天理惠子却好似早有准备一般,瞬时回身闪过,反手一剑刺出。
完美的反制!
按理来说,这一招之后,天理真司便会彻底丧失战斗力。
但看到自己父亲那副血淋淋的凄惨模样,天理惠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倒过手中剑,换做剑柄砸在天理真司胸膛。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天理真司狠狠的自己血淋淋的背部洗墙了。
不过,因天理惠子控制了了力道,这一撞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让天理真司受到多少伤害。
但天理真司就像是先前的失败被抽去了所有力量,依靠着墙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狼狈的父亲,天理惠子忍不住叹道:“明知道没用还垂死挣扎,真是太难看了,而且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
这些年,天理惠子眼中的父亲,向来是潇洒到有些浪荡的模样,哪怕是在疯魔或病弱的天理椛跟前也是一样,何曾做过如此死皮赖脸的行为。
“这不是很正常吗?惠子,人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缘由变成陌生的样子。”
天理真司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气无力的回道:“因为啊,我们……不,是我,并没有足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狼狈的父亲看向女儿,半是骄傲、半是心酸。
“看来我确实把你教的太好了,以至于你居然拥有控制这份力量的潜力。”
“当然,你是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个很好的丈夫,至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天理惠子走上前,居高临下以胜者的姿态宣判道:“都闹到这种程度,也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