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阎王帖……杀了燕雨蝶的母亲？”
“你知道的吧，她的父亲燕雄是魔痕帝国的大将，在空月关以西，和空月关当时的守关将领‘空月双骑’对阵多年。”
江连地沉默了。
他当然听过，这也是齐南天和燕雨蝶针锋相对的理由之一。
“燕雨蝶的母亲生下她之后，患了一场大病，燕雄急匆匆的想抛下前线战事回到魔痕大陆看望刚刚出生的女儿和重病的妻子。但是对魔痕帝国来说，如果燕雄那个时候退下前线，不只可能导致战争失败，
‘空月双骑’甚至有可能率大军攻入魔痕帝国的领土。要知道，边缘山脉以西完全就是平原，如果被那对夫妇抓到机会，澜云大陆可能就会迅速被澜云帝国一统。”
“……”江连地瞳孔一缩，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萧雪将要说出什么。
“阎王帖判断这是极其损害帝国利益的，所以……在燕雄动身离开前线之前，除掉了燕雨蝶的母亲。”
“什么？他怎么会？他不怕燕雄一怒之下造反吗？”
“他当然不怕，因为他很好的找了替罪羊。人在官场，尤其是像燕雄这样的功名显赫的人，谁没有几个对头？阎王帖杀死燕雄妻子的当晚就派‘小鬼’将尸首运到了澜云大陆，送到了燕雄的帐前。活着的病人经不起风浪，死去的尸体却可以随意装在货船上。痛失爱妻的燕雄不得不带着满腔悲愤继续在前线作战，而就在战争结束后，国内传来了他一个对头因谋杀被阎王帖带走的消息。”
“……”
“当然，那个官员是无罪的，这只不过是阎王帖为了安抚燕雄的手段而已，那个被带走官员真正的罪责只是贪污，却在被他处死后冠上了其他罪名。并且把燕雄妻子的死栽赃到了这个死人的头上。又过去不久，阎王帖就派人带着燕雄的儿子和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的女儿来到了澜云大陆，慰问燕雄。”
“……”
“忠心报国的燕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他还在为阎王帖为他报了家仇而感到感谢，继续镇守边疆。因为那一天下了雨，燕雄的妻子名字中又有一个蝶字，他给女儿起名为雨蝶以纪念亡妻。燕雄没能意识到这一切只是安抚他的对策，但是他年幼的儿子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点不同，或许是各种事都发生的太过紧凑，他对这个国家乃至所有的官员都渐渐的提起了戒心。”
江连地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就是，身为燕雄之子的燕靖并不热爱这个国家，反而只对自己的妹妹燕雨蝶呵护有加的真正缘由？那萧雪老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阎王帖做的这些事瞒得过外人，但在杀手公会内部却是瞒不了的，就算他杀人用的不是杀手公会而是自己手下的‘小鬼’，也只能骗一骗外人。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被他处死的官员根本派人没有进入将军府杀死将军夫人的本事。再加上是他派人将燕家兄妹送去见燕雄，谁都能猜到是他动的手，他也确实有这个动机，只是燕雄被忠诚蒙蔽了眼睛罢了。”
“哼！魔痕帝国就是这么对忠心耿耿的臣子的吗？”江连地义愤填膺，“燕雨蝶知道这些后，什么都没有做吗？”
“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所以才只是能在嘴上诋毁诋毁阎王帖吗。
在阎王帖的立场上，或许他是为了维护帝国的利益，送一个重病的人漂洋过海并快速带去前线显然不切实际，这的确是最快让燕雄安定在前线的方法。
但是，这实在是太过无情了。明明是功臣家眷，没有任何的罪过，就这样残忍的杀害……
江连地觉得，如果自己是燕雨蝶，绝不会在得知真相后对这个国家抱有丝毫留恋。
既然如此，她又是为了什么，漂洋过海，为魔痕帝国尽心尽力呢？
“你一定很疑惑，既然有着这样的过去，小蝶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什么吧？”
“我的确无法理解。”
“因为小蝶是爱着魔痕的，准确的来说，她不爱魔痕帝国，却爱着魔痕的人民。仅凭精纯的暗属性体质，是不可能成为圣女的。在魔痕大陆，拥有高纯度暗属性体质的人比比皆是，你觉得为什么偏偏成为圣女的小蝶？”
“为什么？”
“一方面是帝国对小蝶的补偿，花了极大的心力努力把她培养成一个天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蝶和她的父亲太像了。虽然她对魔痕帝国抱有怨言，却热爱着帝国的每一个子民。否则，即便你暗属性体质纯度再高，小蝶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你做黑暗圣子，她看中的还有你那一份当初质朴和纯真。小蝶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
“是吗……她一定在等着更好的时机告诉你吧，我就不多嘴了。”
萧雪歉意的笑笑，江连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当初的那份质朴和纯真……吗？
如果是那样，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继续做这个黑暗圣子的资格呢？
黑暗教廷信奉的是强者至上，得到国家栽培的燕雨蝶的确有着成为圣女的资格，但是当年的他显然没有做黑暗圣子的资格。
可是燕雨蝶偏偏看中了他。
现在的他，有了这个资格。
却已经不是燕雨蝶看中的那个他。
燕雨蝶是否对自己感到失望了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江连地忽然感觉到夜无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让那些惦记你的人失望，无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改变，他们最关心的，一定是你过的好不好，安不安全。”
“……谢谢。”
夜无痕的话让他稍微有些安心，此时又听那个女杀手道：“不过还好，‘阎王帖’还没有收到，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呢。”
“这倒是没错，因为阎王要杀人，一定会提前发帖的。”那男杀手赞同道。
说起来……
“还没有说过你们的名字呢，如果名字不方便，有什么称号吗？”
江连地如此问道。
“称号……我们不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对杀圣也没什么想法……”男杀手苦笑了两声，想了想道：“你就叫我们杀一和杀二吧。”
男杀手很随意的起了个称呼，江连地也只好点了点头。
萧雪应该是知道他们名字的，但对于这些杀手来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谢天机吸了吸鼻子，兴奋的站起来道：“啊啊！那边的汤好香啊！向婷，我过去讨两碗汤喝。”
他是真担心继续听下去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人家灭口。
还是早就跟了过去的向婷有眼色啊，虽然她多半是觉得这里都是些杀手气氛不好，更喜欢和女生们呆在一起。
可他过去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令狐娇驱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走开啊神棍！这汤没有你的份！我们都煮好了你才来！不劳动者不得食懂不懂！”
“我可以洗碗……”
“洗碗小婷婷已经预约了！”
江连地嘴角微翘，也从火上拿过一只烤兔。
现在他反而有些期待什么时候会受到所谓的“阎王帖”了。
……
“哟！这位小哥！天色这么晚了，还要赶路吗？”
正御马四处张望的齐南天忽然被喊住，不得不看向了客站门口走出的陌生人。
黄昏已至，齐南天想真想买些吃的东西随便垫垫，继续赶路。
他可没有吃饭或者住店的意思，赶路要紧。早把情报送回去一刻，其他人就能多一分安全。
“有干粮吗？卖我一点。”
“嗯？干粮？”
本来是看到一个赶路的人，想提醒一番前方很长的路都没有村镇，然后拉拢客人住下……
结果这个奇怪的少年在客栈买干粮？
“那个……本店的招牌菜是……”
“我不要菜，干粮就行，最好是能一边骑马一边吃的，再帮我把水壶里水灌满。”
刚从死神界回来没多久，齐南天的纳戒里还真没多少食物和水的储备。
死神会给他一日三餐，却没有给他更多，事实上齐南天也很怀疑死神界自己吃的都是些什么，并不是天天吃肉，可死神界有农作物吗？
伙计的眼角不断地抽搐，强笑着道：“不想吃菜的话，至少来点小酒，再来盘瓜子怎么样？”
“骑马吃瓜子很碍事。”齐南天摇头道：“花生、大饼之类的给我来点，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伙计的内心极度无语：小哥你都只吃花生大饼了，还跟我说少不了钱？
“直接跟你说了吧！你在往前就算走上两个时辰，你也找不到一家客栈了！我跟你委婉的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齐南天无奈：“我也是在委婉的告诉你我今晚不打算住店啊。我有急事，请帮帮忙，卖我点干粮。”
“是……是这样吗？”
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份外的事，伙计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花生。”
“多谢。”
齐南天点点头，目送伙计跑进去。
真是个热心的伙计，如果不是要赶路自己说不定真就被他热心出门拉客的举动留下了。
齐南天又试着联系了一次帝蓓蓓。
没有回应。
蓓蓓到底在干什么啊……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放心吧伙伴，蓓蓓姐很厉害的，尤其帝界是她的地盘，不会出事的。”
仿佛感受到齐南天的内心想法，小空的声音从龙魂纹章中传来。
可惜小空和小月都被带到了人间界，没办法通过他们联系到死神界的死神来确认情况了。
只希望吉人自有天相，蓓蓓好歹也是一个先天空灵体……
“小哥！你的瓜子——啊不，花生！”
“多谢。多少钱。”
“十个铜币。”
“呃……”
齐南天忽然发现，似乎南宫笑没给他铜币，给的都是一袋金币，连银币都没有。
亲戚太土豪了也不是好事吗？
“不用找了。”
也罢，自己也土豪一次，谁让自己有个土豪大舅呢？
齐南天接过一大袋花生，将一枚金币丢给了伙计，策马离去。
伙计望着手中的金币，久久不能回神。
当齐南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伙计才惊叹出声。
“哇，这小哥还是个有钱人啊！早知道我动用三寸不烂之舌也要……”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一道白光从他的胸前穿刺而出，生生止住了他本要脱口而出的话。
“这枚金币，我收下了。”
一只被手甲覆盖的手，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金币，接着伙计的身体就倒了下去。
“神会宽恕我的罪孽的，无辜的灵魂啊，保佑你能够到达天堂。”
“天……堂？”
伙计的眼皮渐渐沉重，心脏被刺穿导致的大量失血，迅速造成了大脑的缺氧。
这是……要死了吗？
莫名其妙。
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把这枚金币带回去，注意不要沾染上你们的气息。”
“原来如此，用元素追踪仪吗？”
“哼。”
“这个人还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罢了。”
“是怀璧其罪的意思吗？”
“不……我的意思是……”
……
没有人可以无故接受先天空灵体的恩惠。
更不用说是这样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气运只会在瞬间被剥夺殆尽。
此时的齐南天，尚不知道自己未经考虑的举动，给这个伙计带去了什么样的命运。
他对于自身体质的认识。
仍旧不像帝蓓蓓那样深刻。
……
（今天提早发了，高兴吧？
咳咳，其实晚上要出门，因为是周末白天也有时间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