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只会有一位主人。
但一柄剑并不会只听一人号令。
——矮人大师 伍德·爱恩
合上手中的书，托佩尔认真的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托佩尔很喜欢看书，不管是矮人的，还是人类的。
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守夜的时候，他就喜欢翻一些人物传记或是科学周刊。刚才翻的那本，是另一位著名的矮人工匠留下的手札。
如果说桑·爱恩打造出了世上第一把神器级宝刀。
那么伍德·爱恩，则是创造了第一个人造源器的人。
众所周知，除了创世神的先知剑，和毁灭神的末日之刃，世上再无第三把源器。而这两件武器都是与他们伴生的存在，并非人力创造。
事实上就算是创世神星界，都从来没有亲自创造过源器。
当然，按照创世神的说法，已经拥有源器的他不被法则允许创造另一件源器。尽管如此，先知剑的使用似乎要满足什么条件，末日之刃也是。曾经毁灭神以献祭一代法则之子为代价强行动用末日之刃，创世神比起他可要人道的多。
“一柄剑只会有一位主人，但一柄剑并不会只听一人号令。”
这句话就是第一位打造出人造源器的传奇工匠伍德·爱恩的名言，因为他所创造的那件源器，虽然拥有主人，却不只受一人控制。
恰恰相反，那是唯有三四人、数十人甚至成百上千人共同控制时，才能真正发挥出作用的源器。
星辰等前辈不允许其他神器另寻主人，是不是真的错了？
事实上不只是老祖宗桑，还有几位灵性诞生较晚的神器也都想重新寻找主人。它们都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囚禁着，某种意义上，星辰就如桑所说——管的也太宽了。
托佩尔对这件事一直都没什么看法，直到这次老祖宗桑被接过来强制留下。
他明白一个矮人想让自己的造物找到合适主人的心情，更不用说桑本就是暗日刀的刀灵，谁都不会像他这样急迫的希望暗日刀扬名立万。
更不用说，是在暗日刀重铸之后了。
“对老祖宗来说，这才是暗日刀真正全盛的一次吧。”
托佩尔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自己帐篷角落的锤子和斧子。
那对锤斧不是什么神器，连灵性都没有，却陪伴了他一身，毕竟那是他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从这个意义上，他也不希望这对搭档离开自己——如果有一天它们产生灵性的话。
因此他不是不能理解星辰几位前辈无论如何也要留住桑的心情。
如果找回了那些前代的命运之子，结果陪伴他们征战甚至可能有重要意义的伙伴不见了，该有多伤心？别的不说，就光谈桑所在的暗日刀。
那对江连地来说，可以说是江富民唯一留下的遗物。其余的东西无一不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尘埃。
“这可真是令人左右为难啊……”
作为一个矮人，托佩尔想放桑离开。
可作为星辰等人的后辈，接受过前辈许多照顾的他又不能这么做——那是违背自己的良心。
“宝剑不二心，神兵无二主啊。”
……
任何意见兵器，都不可能同时承认两个主人，一直以来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是教廷的“三心剑圣”，就像是讽刺世俗一样打破了常规。
万人城中，茶叶纸火铺。
姜念雄正皱起眉，仔细思索着车叶的话。
“如果阁下您说的没错，那我们行事就必须小心了，老教皇如果能活到现在还没有飞升，那必然已经突破了六阶。可否请问，老教皇是武者还是魔武双修？”
既然车叶说了老教皇是剑客，那就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一直以来，无论是黑暗教廷还是光明教廷的教皇都是魔法师居多，因为要成为圣子圣女的首要条件就是具备浓郁的光/暗属性体质。而具备这种体质的人往往都很适合学习魔法，除非天生不适合修习精神力，不然都会被向魔法师的方向培养。
但这不意味着就不存在武者，因为圣子圣女毕竟是从整个国家挑选的，谁也不能保证选出之前对方是否已经决定了修炼方向。
就像江连地这个黑暗圣子，如果没有姜念雄那些精神力，他几乎就是一个纯粹的武者——除了会一点点幽冥炎的拟态。
因此老教皇是纯武者还是魔武双修，是姜念雄不能忽略的问题——六阶的魔武双修，可以普通的六阶强太多了。从之前魔法师古月加上武者景王胜可以挑战七阶多系魔法师的沈纬龙就可见一斑。
“老教皇是纯粹的武者。”
好在车叶给出了一个令姜念雄稍稍松口气的答案，如果是这样，至少不用再担心面对沈纬龙那时的恐惧。对付一个沈纬龙，当初“三人行”算是绞尽了脑汁加上各种命运之轮赋予的运气，才挺了过去。如果再来一个差不多等级的光明教皇，那就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现在该不该动教廷了。
但是从“天使计划”的发动时机、以及魔痕之前攻取空月关、对澜云帝国进行信仰渗透等等迹象来看，教廷在近期就要有大动作、
因此处理教廷的事不能再拖了，魔痕帝国下一次发动进攻很可能还是在澜云大赛，那一天进攻的好处不只是魔痕人看的明白，姜念雄相信文候也看的明白。
同时，教廷也应该看的明白。
因此姜念雄才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在万人城，因为明年可能就是人间界最混乱的一年。
战争一触即发，在此之前，必须把同样想在一年后浑水摸鱼的教廷处理干净。
否则大战一起，澜云帝国绝不会有余力处理国内的乱局。
如果涯葬天所言不假，那“三心剑圣”中的老圣骑士长已死，现在只剩下老教皇和司空情主教。教廷的旧势力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只是现在姜念雄也说不准，老教皇和司空情哪个是对“三人行”抱有敌意的人。教廷内部的腐朽板上钉钉，但姜念雄绝不认为只有老圣骑士长一人是敌人。
仅凭一个圣骑士长，绝不可能压住那个举世皆惊的光明教皇红云，让他直接放弃正面对抗，选择了配合天使计划和黑暗教廷互相消耗的曲线对抗方式。
司空情和老教皇，很可能都是，至少也有一人是。
而且那人必然还掌握着教廷绝大部分的力量。
就目前来看，这股力量便是对自己不敬，不称呼自己为殿下那批人。
如果是这样，之前称呼过自己“殿下”的任汗青、金玉二人，是否是可以信任的人呢？
“怎么样？你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车叶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位聪慧过人的圣子，他和姜念雄只见过一次面，那就是四年前的“天使计划”，因为红云选姜念雄为圣子时，他已经在隐牢当看守了。
但是这四年来，姜念雄的传闻他却听说了不少。
澜云大赛中一鸣惊人，将所有参赛选手安全带回人间界。
四年前的天使计划，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推断出了红云才是真正幕后推手，大义灭亲将红云绳之以法，成为了整个万人城的英雄。
奇迹的佣兵团“三人行”，从创建起不过四年，却在姜念雄加入成为团长之后，不知完成了什么任务，等级一路飙升。
在万人城，如果说现在谁是最有名最受爱戴的人，那绝不是万人城城主牧东流，而是万人城的英雄姜念雄。
车叶也很好奇，姜念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军筠恨姜念雄恨得要死，他却更多的是感兴趣。
“请车叶阁下和军筠阁下继续呆在这里，我会回到教廷深入调查，只是……”姜念雄看向军筠，躬身道：“希望阁下能给我一个方便联系您的方式。就算是在什么隔绝了感知的地方也能起效的那种。”
老实说，姜念雄一直很羡慕江连地，毕竟古月大长老都会主动给江连地施加“风声月影”。那是个集保护与传递信息于一体的魔法，当然精灵族的魔法姜念雄并不指望军筠会，而且军筠是光属性和古月并非同系——可身为最高祭司，军筠能没有点自己的手段？
眼下古月和伊云两位六阶魔法师都不在，游小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姜念雄自然希望能从军筠这里得到一点安全感——修为尽失的感觉非常不好。以前的他有精神力，就可以用精神力感知危险。有斗气，就可以用斗气保护自己。
可现在他一无所有，就像是两只眼睛全瞎了，还脱光了身上所有的盔甲，将所有的要害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月池实力毕竟不算顶尖，而且以月池的心性自保尚有风险，更不用说加上一个他了。
军筠皱起眉，显然对用魔法保护姜念雄很不情愿。
可是在思索再三后，军筠还是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内的床：“躺上去。”
“嗯？”姜念雄愣了愣，在月池的搀扶下下了轮椅，躺在了床上。
“把衣服脱了。”
“你要做什么！”
月池瞪着眼睛看向军筠，姜念雄连忙劝阻道：“咳咳，军筠阁下一定有她的想法……”
“我要在你背上刻一个魔法阵。”一边说着军筠还看了看月池，冷笑道：“我建议你转过去，否则等会儿他背上血淋淋的我怕会吓到你——尊贵的公主殿下。”
军筠不叫姜念雄殿下，却这么叫了月池，姜念雄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我不！划魔法阵为什么要流血？”
“我要用刀刻啊，不然轻轻一擦岂不是就掉了？”
军筠说的月池缩了缩脖子，看看姜念雄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能保护好你的。”
“咳咳……月池，军筠阁下和你开玩笑呢。”
姜念雄相信如果这里没有车叶花茶，军筠一定会真的那把刀在他背上割下几块肉来，而且割多深他完全说不准。
但现在军筠应该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果不其然，姜念雄转头就看到军筠拿出了一支毛笔，从一个瓶子中蘸了奇怪的颜料，然后他就感觉到背上一阵发痒。
可惜看不到军筠具体怎么画的，精神力没了之后姜念雄的感知下降的很厉害，也没法凭感觉想象出背后魔法阵的模样。
大约一刻钟之后，军筠才收起了笔，擦了把额头的汗道：“这样就可以了，这个魔法阵所需的精神力是我提供的，只要有五阶以上的力量攻击你，它就会自行发动，施加一个六阶的防御魔法在你身上。平时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只是贴在那里。你不用担心洗澡会把它洗掉，能够洗掉它的，只有圣水净天露。”
“呃？”
姜念雄愣了愣，因为江连地不久前学习的光属性拟态，恰恰就是净天露。
“魔法拟态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满足净天露的性质。”
“……”
那难不成还要防一手江连地袭击自己？
姜念雄苦笑着想道，却听月池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五阶以下的魔法呢？”
“五阶以下的魔法你们要是自己解决不了，那还是让他死了算了吧。”军筠冷笑道。
姜念雄额头渗出了冷汗——最毒果然还是妇人心啊。
都说送佛送到西，军筠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那我们之后怎么联系你？”
“这个得你们想办法，我的确有可以让你联系我的方式，但是我的办法做不到在别人面青隐藏，我可不是黑暗教廷的暗裔杀手，还要学什么敛息。”军筠傲慢的说出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实。
“所以，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姜念雄：“……”
果然是红云、该荣和金诚以前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