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姜念雄告辞车叶三人，由月池推着轮椅准备离去。
可车叶和军筠却看向了天空。
“大天使？”
车叶皱起眉，之前一直感知不到游小绝的气息，可现在有能感知到了——也就是说游小绝的实力已经远胜于他们这些老牌六阶强者——真的有七阶吗？
听到车叶的话，姜念雄也抬头向空中看去。
果不其然，远空中有两个人影正在靠近。
小绝有按我说的好好收起翅膀啊。
姜念雄欣慰一笑，游小绝本来是这次调查教廷最大的保障，明明按他的计划来了万人城，却失踪不见了——他正为此发愁呢。
“圣子殿下！”
游小绝如一颗流星降落，挡在了姜念雄和月池的去路上。
“小绝啊，好久不见——几天不见？”
明明游小绝看着就是成年人，姜念雄却很习惯这个叫法。
毕竟本质上来说游小绝是比谁都小，这个身体只是被“催熟”了。
“圣子殿下，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游小绝一上来就着急的问，因为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姜念雄的状态大不如前，精神力也是彻底亏空。
“出了点小意外，无伤大雅。倒是你，为什么和……”
姜念雄的目光转向游小绝身旁的老者，皱眉道：“这边的司空大主教在一起？”
游小绝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司空情补上了他想说的话。
“圣子大人，我们只是偶遇。”
司空情笑道，可面对他的微笑，姜念雄却皱起了眉。
“司空大主教，真的只是偶遇吗？”
“当然。正是我告诉了大天使您到来万人城的。”
司空情点点头，姜念雄闻言一笑：“原来如此，那么司空老先生，能烦请您让游小绝在您那里待一段时间吗？”
姜念雄忽然开口，游小绝大吃一惊：“殿下你又不要我了！”
这句话听在别人耳中很容易引起误会，姜念雄只好翻了翻白眼：“我只是让你在司空大主教家待一段时间，你不要想多了。司空大主教在教廷中也是年纪最大的，比起我他更需要你的保护。我的保镖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好司空大主教。”姜念雄笑着解释道，他身后的月池瞪了瞪眼睛：“明明之前还在烦恼保镖的事情，为什么游小绝送上门来姜念雄又不要了呢？”
月池看向司空情，虽然她并不认识，但这个人正是之前车叶提到过如果发现有问题希望呢个网开一面的几人之一。
这个人真的这么重要？姜念雄居然还要留下游小绝保护他？
“不用了圣子大人，您现在的情况，更需要保护。我虽然年迈，却自信有自保的能力，教廷现在的其他干部也未必敢说一对一能胜我。”
司空情的拒绝更加令月池惊讶，这可是大天使的保护啊！在这个万人城如果说游小绝实力第二，那就没人敢说第一啊！
这两个人居然还互相推辞？
游小绝也是满脸懵逼的看着两人，又听姜念雄道：“不用了，司空大主教。我好歹是个命运之子，别看我现在这样，我的命可比谁都硬。您是重建教廷的核心力量，教廷可不敢没有你。而且……最近有一些杀手公会的杀手涌进万人城，想必司空大主教很快也就会知道了，这四年中的城主牧东流是杀手假冒的。因此万人城比您想象的还要危险，您觉得杀手公会的人是对我这个命运之子更感兴趣呢？还是对光明教廷更感兴趣？”
姜念雄的话令司空情陷入了沉思，首先万人城城主是个西贝货本就够匪夷所思了，姜念雄居然还说有大批杀手涌进万人城？
司空情皱起眉，可他好歹也是个见惯风风雨雨的老人，听姜念雄的口气，不像是说谎。
姜念雄当然没有说谎。
唯一算得上谎言的，就是最后的那个问题：乍一听就像是敲定了杀手公会对光明教廷更感兴趣，可事实是他这个命运之子正是先前涌入的杀手们的目标。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圣子殿下现住何处？我让骑士殿派人过来保护。”
“老实说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那就来老夫家吧，那里不但安全，地方也大。”
“那还是不必了，您也知道这一代的命运之子并非所有人都是光明教廷的信徒，比如江连地。”姜念雄提起江连地，司空情也只能沉默了，“现在我和大家在一起行动，不宜和教廷走得太近。这也是我又离开了教廷，同时让游小绝去您那里的理由。等我下次一个人来万人城，再去拜访吧。”
“也只好如此了。可是您如果不来教廷——教廷该如何复兴？”
“一个游小绝，一个游小翠，还不够吗？”
“那我们下一任教皇交给谁做？”司空情皱眉道。
姜念雄愣住了。
迄今为止，司空情还是第一个问出了他这个问题的教廷干部。
或者是其他人没有司空情这么高瞻远瞩。
又或者是其他人没有胆量。
司空情都问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
接下来，谁来做教皇？
游小翠做圣女可以，她的体质足够纯净，可以作为信仰标识。
姜念雄做圣子也可以，同时万人城英雄、命运之子等标签都可以给教廷免费做宣传。
可是，这两个人同时做圣子和圣女，那么问题来了——谁做教皇？
一直以来，圣子和圣女都是竞争来择优做教皇的，可现在游小翠是个普通人，姜念雄是个废人。
他们谁都做不了下一任教皇。
更何况，现在姜念雄身为命运之子，无法长期停留在教廷，也不会一门心思放在教廷身上。
姜念雄愣住，不只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回答。
还因为，这个问题是只有发自内心关心教廷未来的人才能问出来的问题。
如果是神界光明神的傀儡，那么他根本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哪怕姜念雄和游小翠都不具备这个资质，只要光明神同意，随时都可以“扶持”一个教皇。
如果是对教廷没有感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司空情是主教，无论谁当教皇，对他的地位都不会有影响。同时，主教自己是不被允许做教皇的。就算关心也没有任何意义。
司空情问出这个问题，意味着他真的关心教廷的未来。
可是，姜念雄本以为他绝不会这么做。
因为司空情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叫他“圣子大人”。
根据姜念雄之前的推断，叫他圣子大人的人，大多是内心对他充满不满，抱有敌意的人。
因为他给红云捣乱，让红云的天使计划虽然完成，却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也因为自己是命运之子，是某些人的敌人。
姜念雄本来已经把司空情划入了敌人的行列，可他的这个问题，让姜念雄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个老人，莫非正如车叶说的那样，只是一个一心振兴教廷的人？
“这件问题，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
“您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马上就能打出来的。那样只会显得我没有诚意。”
“圣子大人说的对，是我急躁了。”司空情苦笑着摇头，诚挚的看向姜念雄：“那么您需要多久？”
“一个月，甚至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那就在好不过了。”
姜念雄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反问道：“那么司空大主教您的意思呢？你希望谁做教皇？”
既然对方直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那姜念雄也不打算藏着噎着了。
这样的问题，是最能确认对方立场的方式了。
“我的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失礼，不讲也罢。”司空情叹口气，显得很是哀伤，姜念雄笑道：“有什么失礼的，但说无妨。”
“……我想……重新选拔圣子和圣女。”
司空情语出惊人，就连车叶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不合规矩。”
“是的，这不合规矩。”
光明教廷的圣子和圣女，历来都是上任圣子和圣女亲自选拔的，其余人一律没有插手的资格。正因如此，游小翠才能在四年前挤掉吴雪儿成为真正的光明圣女。
司空情这句话，不只是对姜念雄失礼，更是对教廷所有的保守派失礼。而最讽刺的是，司空情自身正是保守派的领头人之一。
“我可以理解您的想法。”姜念雄叹了口气道。
如果司空情真心希望教廷崛起，那么重新选拔圣子圣女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无论是姜念雄还是游小翠，都不具备成为教皇的资质。姜念雄或许曾经有，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累赘。就算姜念雄找回了修为，他也是命运之子，命运之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会站边，只会以创世神界整体的利益为己任，根本不会在乎教廷能否彻底消灭黑暗教廷。
往极端了说，就算姜念雄站在教廷一边，彻底消灭了黑暗教廷，这就结束了吗？
没有，因为姜念雄是命运之子，几年后就要对抗毁灭神界。
从来没有哪一代的命运之子能够活过万年一次的大战。如果姜念雄成为了光明教皇，光明教廷就会是几年后对抗毁灭神界的先锋军——换个不好听的说法，就是送死的炮灰。把光明教廷交给姜念雄，只会葬送光明教廷的未来。
这一点，姜念雄和江连地是一样的。
多少人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看到命运之子会给教廷带来的众多好处，但眼前的这位老人，却和姜念雄一样看到了遥远的将来，看到了姜念雄可能带来的覆灭。
重新选择圣子和圣女，看似是血亏，实则是以退为进。
这就是老者的智慧吗？
就姜念雄所知，无论是黑暗教廷还是光明教廷，这位老人都是第一个看出问题的智者。
又或者，他真的是在为教廷着想，没有一丁点的私心。
姜念雄看了看游小绝，点点头道：“司空大主教，在我给您一个答复之前，应该会抑制呆在万人城，请您安心等待，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常听圣子大人聪明绝顶，年纪轻轻已经名扬海外。我相信您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