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谷中。
许多魔龙都发现了这两位忽然闯入谷中的人类，但是却没有阻拦。
只因为首的那个女人是魔龙皇的熟人。
“冥府！你在吗！”
在龙之谷前行许久，星辰实在是不耐烦了，忽然停下脚步大喊道。
龙之谷崖壁上的小路弯弯绕绕，偏偏冥府居住在最深也是最中心的位置。星辰没有修为，又不能带着一个普通人飞过去，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冥府出来接了。
本以为冥府感知到她的到来，会直接出现的。
“那头蠢龙，才不会理你咧。”
脑海中传来星喋血的嘲笑，星辰皱起眉，没有理会这个不调侃别人就会憋死的家伙。
“天陨，按照冥府的习性，现在多半是在沉睡，不会理会我们的，你还是走过去吧。”
“它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对它来说，朋友一直都只有江连地一个吧。”
星繁雨的声音无奈而哀伤，星辰也只好住口，撇撇嘴继续前进。
“这位大姐，我看这里的魔龙都很怕你啊。”
跟在星飞扬身后的乌阳开口问，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怕的不是我，是魔龙皇。”
“我们来找的是龙皇？”
乌阳眼睛瞪大，对星辰之前所说的话又信了几分。
“那我和风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被我们找到了，在你们恢复记忆之前，都别想离开了。”
星辰冷酷地回答令乌阳皱起眉，坦白说，他对星辰口中那个曾经的他们并不感兴趣，相信风泣和隼青也是一样。或许他不会像那两人一样激烈的抗拒，但也不意味着他会就这样接受自己的命运。
“星辰大姐，现在是法治社会，崇尚自由平等文明和谐……”
“我知道。”
“所以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我们的自由，哪怕你说的是真的，现在我们或许无法反抗，但是以后呢？你逼着我们找回了所谓以前的记忆，改变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就一定会快乐吗？”
“你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星辰冷声道，乌阳沉默，跟着星辰前行良久，才道：“至少现在的我们，已经很快乐了。”
星辰别过头，冷冰冰的目光令乌阳缩了缩脖子。
“我本以为告诉你，你可以当说客。”
“那您正是高看我了，我一直都是一个安居乐业，不喜欢生活有所改变的人。和隼青、风泣那样追逐速度与刺激的人不同，我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娶一个普通的女孩儿结婚，生子，就此老去。”
“你不想长命百岁，不想成为传奇的命运之子？”
星辰难得的多话，因为眼前之人的回答，很可能成为那个人的回答。
在乌阳那一代四位命运之子中，并不是“日月星”或“力智守”的划分。
但如果说有一位堪当智囊的灵魂人物，那只能是乌阳。
“我不想。”
“你不该平凡。”
“我喜欢平凡。”
真像。
和曾经的姜念雄一样。无论别人怎么说，他总是一意孤行。并非听不进劝告，而是在理解别人的好意之后，依然坚定的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你现在有心上人吗？”
“没有。”
星辰点点头闭上眼睛，呼唤星繁雨出来代替自己——因为她实在是不怎么会劝人。
“天陨，把你想说的话，一如既往的直说不就可以了？”
星繁雨的拒绝令星辰沉默，她睁开眼看向乌阳，乌阳的眼神依旧坚定，哪怕星辰可以的释放出了自己独有的“势”。
“乌阳，已经有一个平凡，只想和你结婚生子平平静静度过一生的女孩儿，等了你很久很久。”
“……我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我是乌阳，只会是乌阳。”
“不，你不是乌阳。那只是你曾经的称号，曾经的身份。正因为你叫乌阳，你才会是他。”
星辰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是星天陨，但她现在叫星辰。
“你不是遗留的残影，不是独立的人格，不是新的灵魂。你一直都是他，只是现在忘记了一些事，当你想起那些，你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乌阳。”
星辰深吸一口气，看看天空。
龙之谷的缝隙中现在看不到太阳，即便看得到，星辰也不具备感受那份灼热的能力。
但是他有。
乌阳。
不。
“阳魂金乌”有。
如果连他都接受不了，那么其他人更不行。
姜念雄，肯定也不行。
“等你见过了那个等你的女孩儿，再做决定如何？忘了告诉你，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叫凯乐儿。”
“……杀手？”
……
万人城城主府。牧无命终于向牧东流打听清楚了向婷的事，包括杀手公会对她的抓捕，包括十杀圣在这里的聚头，也包括向婷遗体的失踪。
在听说向婷遗体失踪之后，月池大吃一惊，尤其是当牧东流提起连血液都没有留下一滴，就更加惊异了。
如果不是经历过的一切太过真实，她几乎要怀疑向婷的存在只是一场梦了。
“牧东流，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重要吗？”
牧东流摸着鼻子别过头，故作不懂的吹起了口哨：“你也没问啊，我也不知道向婷在你那里住过。”
“我说的是十杀圣的事！十杀圣要在你这里聚头，你居然完全没有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写成信发到澜云城，当场就可以给你立一个叛国罪！”
“咳咳……那我不能言而无信啊，而且杀手公会的人也参与了救我……”
“我看你是见着美女走不动道！说！是不是某个杀手长得如花似玉被你看上了？”
“没有。”
“真没有！？”
“……有那么一个。”
“你真是气死我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喜欢美女有什么错？”
“你那叫喜欢？见着一个美女就喜欢那还叫喜欢？你那叫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牧无命气的额头青筋暴突，如果不是这里还有月池这个外人，相信他一定会抡起拳头朝牧东流的脸砸去。
好在，牧无命还是渐渐收住了脾气，冷静的思索以后，他反而笑出了声：“你答应了？答应的好啊！如果能把十杀圣一网打尽，这可是大功一件！”
“停停停，老牧你想清楚，我们万人城没有那么大胃口，吃不下。”
“去你的老牧！你也姓牧！谁说我们吃不下？十杀圣再厉害，大多数修为都不高的，据我估计有六阶修为的不会超过三个，向教廷借兵布下埋伏，我觉得胜算很大，就算不能全抓住，至少也能有一半！”
“可是我不能失信啊！”
“去你的失信！之前就因为你的一句不能失信于人你死活不肯撤回发给教廷的许可。现在让你帮我抓魔痕的杀圣，你又不干？”
“两国现在是友好……”
“去你的友好关系，关系再友好，也不可能允许魔痕的杀手公会在澜云活动！难不成就因为两国关系友好，我们就能允许魔痕军队来我们国家演习练兵？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假道伐虢？”
“消消气，冷静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去你的去我的，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十杀圣同时出现在万人城为的是抓一个小女孩儿？你是脑子秀逗了才会相信这种屁话！依我看，他们绝对别有所图！我不管，牧东流，今天这件事你同意我也去做，不同意我也去做，告辞！”
牧无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又在临走时看到了月池，拱手道：“公主殿下，在下有事先离开了，向婷小姐的事在下会如实禀报武侯的，毕竟让向婷小姐借住警卫司是武侯的意思。”
“哦。”
月池还在两个男人的争吵中没回过身来，当她反应过来询问武侯和向婷到底有什么关系时，牧无命却已经离开了。
“咳咳……月池姑娘，他就这个脾气。率领警卫司多年，虽然足智多谋，却很容易动怒。别见怪。”
“我是没有关系，不过他想抓十杀圣，恐怕没那么容易。即便现在已经死了两位，剩下的杀圣中光修为到达六阶的单单是我们知道的就有两个，而且这两人都不是第一杀圣，保守估计也有三位六阶。”
往生镜已经是六阶了，甘兴霸见过的黄泉路也是六阶。
那么排名还在黄泉路之前的彼岸花怎么都得是六阶吧？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不用担心美……咳咳。没事，他要乱来就乱来吧，我欠他的。”牧东流险些说漏嘴，赶忙正色道，接着又转移了话题：“还没有问，月池姑娘来城主府所为何事？”
“我是来给向婷送花的，烧点纸钱，姜念雄说这是人类这边的习俗，只不过……”
只不过向婷的遗体都不在了，送花给谁呢？
姜念雄先前所说的“姜念雄没有未来”，是否和向婷遗体的消失有关呢？
“原来如此，月池姑娘不必担心，人类送花和烧纸钱，并不是对着遗体烧的。”
“那应该是？”
“坟前，或者灵前。按照人类的做法，死后找不到遗体的，一般会立一座衣冠冢。再不济也要立一块牌位贡在死者家乡的灵堂。”
“……我们不知道向婷的家乡在哪里。”
“既然向婷姑娘是武侯安排住下的，何不去问问武侯大人？我会遣人赶工做一块灵牌，明天清晨交给月池姑娘的。”
“那就多谢了。”
月池对牧东流微微鞠躬，很是感激。
就算向婷的遗体不见了。
只要她还记得向婷，向婷存在过的证据就还在。
死者，不应当轻易被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