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雄本想着，借浮掠影的名义听牧无命发现了什么线索。
可是今天清晨的意外似乎出奇的多，命运之轮在他拿回气运后格外的优待。
牧无命才刚刚起了个头，意外又发生了。
“老大！”
一个警卫匆匆跑来，对牧无命挥手，牧无命皱了皱眉，像二人致歉后走到一旁与那警卫密谈。
“浮老爷子，能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啊。”
姜念雄悄悄问浮掠影，却见牧无命看了这边一眼，走过来道：“教廷出了些事情，我要马上离开。浮会长可否与晚辈同行？”
“哦？去做什么？”
“我的手下说，蚩丘带着几个骑士从教廷后门离开了。”
“后门？”
姜念雄愣了愣，既然是走后门，想必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是牧无命居然在这么忙的时候还分出人盯着教廷？
姜念雄对牧无命刮目相看的同时，又有些不妙的感觉。
蚩丘分散警卫司注意力的计划失败了？
还是说他依然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
“我怀疑蚩丘就是去藏匿军火的地方，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牧无命拱手道，浮掠影捋了捋胡子，看向姜念雄——这似乎和说好的不太一样。
“浮老爷子尽管去便是，我这边不用您担心了。就当您已经陪我来过了，过两天我再和您谈天机的事情。”
姜念雄笑道，浮掠影这才点头答应了牧无命。
牧无命连忙招呼手下人，和浮掠影匆匆离去，临走前还叮嘱姜念雄去警卫司暂住。
姜念雄会去才有鬼了。蚩丘既然不在了，他进入光明教廷自然也没什么负担和阻碍，就算蚩丘称皇，他这个光明圣子还是光明圣子。
姜念雄不相信会有人阻拦自己。
可当姜念雄来到大门前时，一个人的出现令他皱起眉头。
任汗青。
激进派一员，祭祀殿现在的实际领袖，苏日安只是个大祭司，却在祭祀殿有着绝对至高的地位。
在任汗青和莫尽欢的带领下，整个祭祀殿可以说都是激进派的一部分，但是任汗青和许空对、莫尽欢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姜念雄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确是称呼姜念雄为“殿下”的。
按照之前的推论，称呼他为殿下的人，以及称呼他为“大人”的人，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称呼他为“殿下”的，视他为光明圣子，并希望他继任教皇，成为新的领袖。而称呼他为“大人”的，更希望出现新的教皇。
许空对、莫尽欢以及司空情都是后者中的一员，尽管它们主张不同，对新教皇的继位却站在同一边。
金絮和金美也是称呼他为“大人”，但金玉却称呼他为“殿下”，似乎仅仅是金絮和金美不懂礼节。
可是，姜念雄原本认为任汗青是支持他的，因为从昨天见到任汗青时，姜念雄对他的感觉就很不错。
难不成这个外表忠厚的人，只是掩藏的很深？许空对支持蚩丘可以理解，因为许空对原本就不怎么给姜念雄好脸色。而莫尽欢应当是不希望姜念雄身上有太多压力，毕竟他也算是姜念雄的名义师傅和叔叔。
可是这个任汗青呢？
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大祭司拦住我的去路，所为何事？”
“圣子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随便参观参观。”
“前方是教廷禁地，教皇有令，任何人未经他允许不得进出。”
“哦？看守隐牢一向是骑士殿的任务，怎么落到您的身上了？”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不要为难。”
“那里面有什么，为何忽然如此戒备？”
“禀殿下，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哦？既然什么也没有，为何不准我进去？”
“殿下进去之前什么也没有，进去之后就未必了。”
任汗青摇摇头，神色沉重。
姜念雄神色一凝，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吗？
“殿下，恕我直言，现在的隐牢空空如也，冕下一定是想在这里做什么。这个时候您进去太过危险，还是暂且离开，避避风头的好。”
“你让我避避风头？有什么风头可避？而且你说隐牢空了，有何凭证？难不成就凭外面那几具尸体，就想告诉我这个地方已经没人了？”
“事实便是如此，隐牢中的人除去那些罪孽深重不知悔改的异教徒，其余人都被宽宏大量的冕下放走了。”
“放……放走了？”
姜念雄惊呆了。
蚩丘居然会放走异教徒？
这还是光明教皇的立场吗？
“你确定？”
“卑职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隐牢空无一人。圣子殿下，教廷正值多事之秋，此时的教廷已经彻底被蚩丘控制在手中，金玉因为反对他已经被赶了出去，许空对也已经投诚。现在您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他既然能跳过您毫不过问自称教皇，就摆明了要成为您的敌人。殿下，知晓您命运之子身份的情况下选择成为您的敌人，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说吧？还是趁现在蚩丘不在，您赶快去安全的地方。蚩丘这边就交给卑职和其他人。如果成功，您自然可以安全归来，如果失败，您也可以和您的团队养精蓄锐，他日再来。”
姜念雄愣住了。
刚才下意识的以为任汗青阻止他是在帮蚩丘。怎么听他现在的话，他居然是在帮自己？
“其他人是指？”
“对您忠心耿耿，又或是对蚩丘不满的人。”
任汗青并没有明说，但姜念雄大致能猜出那是谁了。
牧无命。
任汗青，和警卫司的牧无命有合作。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蚩丘用了这么大的代价转移警卫司的注意力，牧无命依然有余力监视蚩丘的行动。
金玉的遭遇是任汗青的前车之鉴，所以任汗青选择了缄默。做那个潜藏在阴影中的人。
事实上，不论是金玉、许空对、司空情还是姜念雄，因为这两天发生的许多事，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大祭司任汗青，可是现在除了司空情和蚩丘之外，在光明教廷影响力最大的人。
可是为什么？任汗青为什么会和一心要灭了光明教廷的牧无命合作？
姜念雄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就这样进入隐牢，可是任汗青的态度异常坚决，姜念雄又说了几句之后，任汗青直接以“快有人过来了，不要被蚩丘的爪牙看见你”为由，推推搡搡的将姜念雄推了出去。
这完全就是一个借口，无论蚩丘有没有刻意留下爪牙，姜念雄进入教廷一定是被看守的骑士看到了的。骑士当时并没有阻拦，说明蚩丘和许空对没有留下阻拦他的命令。
又或者……
姜念雄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任汗青所说的其他人，或许不仅仅是警卫司。
还有金氏三兄妹。
他们的确被逐出了教廷，可他们曾经的属下还留在教廷中。自己的队长忽然被赶走，接着就让他们听从原本是敌对派的首领许空对指挥，就算明面上同意了，心里会怎么想？
不管是金玉去找了任汗青，还是任汗青找了金玉，总之他们达成了合作。虽然派系不同，但是有一件事他们是相同的。
他们都支持光明圣子姜念雄成为教皇，而不是曾经教出了红云，间接导致了光明教廷衰落的蚩丘。
正如司空情说过的一样，光明教皇需要的不是实力，而是体质与品格。体质是成为教皇的资格，品格是教廷走向昌盛的底蕴。
力量？人才济济的教廷不需要教皇出去战斗，更不应该没有了教皇便失去它的威势。
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的两人，暗中达成合作也就可以解释了。想必金氏兄妹的部分旧部现在应该是听任汗青指挥的，如果是这样，教廷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在蚩丘的手中。
又或者……
姜念雄眯起眼睛：或者这一切只是任汗青演出的假象？
或者任汗青只是一个伪装的太好的骗子，以至于他根本没有看穿他的真实目的？他根本就是蚩丘的爪牙，只是在找借口阻止他进入隐牢？
一时间，姜念雄也拿不准那个猜测才是对的，两个猜测都有可能，也都有一定的凭据。是真是假，只要进入隐牢便可以知道。可任汗青就是不准他进去——明明他自己都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被任汗青推推搡搡的推出之后，姜念雄只能离开了。任汗青没有和他多言，只是告诫他最近不要出现在教廷附近。姜念雄临走时询问蚩丘去做什么事，任汗青只是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但是，既然蚩丘亲自离开，还是带着许空对一起去的，想必是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吧。很有可能真的是去牧无命所说的那个藏匿武器和魔法卷轴的地方——教廷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想到这里，姜念雄忽然浑身汗毛倒竖。
警卫司对教廷的敌意，蚩丘大刀阔斧的动作，以及藏匿的大量武器和魔法卷轴。
种种迹象都表明，蚩丘的目的不是重整教廷，也不是命运之子或教皇之位。
“战争……”
不会吧？
这个时候，澜云帝国内部要爆发战争？
就凭一个衰落了的光明教廷？
兵力从哪里来？对抗一个国家的自信从哪里来？
可如果不是，储存大量武器还能有什么目的？
所谓空空如也的隐牢，是否成为了藏匿武器的军火库？
又或者蚩丘现在赶去的地方才是？
隐牢中的人是不是被放走了？滚刀肉现在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