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前。
万人城。
在这个近九成人民都姓牧的地方，有一对姓牧的姐妹在市集上玩耍，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如果这对姐妹是在工艺品店买刀，就很有问题了。
“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明明我们给钱的时候说了要开锋的！”
“咳咳……两位小姑娘，你们的家长呢？”
“你管我们的家长干什么？”
“开锋的刀是不能卖给小孩子的，如果让警卫司知道，我可是要被罚钱的。”
“会罚你多少？我们补给你就是了！”
“那可不行，罚钱都是小事，被警卫司问责会影响小店的生意的。小店已经按要求打造好了匕首，两位姑娘当做玩物收藏即可，不开锋也可以保证你们玩耍的时候不会伤到自己，不好吗？”
“什么！你居然敢耍赖！我要退钱！”
正如路人所听到的一样，万人城一家小小的工艺品店，正有两名少女在此闹事。
说是闹事也不太对，因为她明确的拿出了字据，上面写了已经结清定金，而这家店应该为她们打造出两柄匕首。
“但是，你们当时没说要开锋啊？”
“打造匕首哪有不开锋的道理？”
“小店是工艺品店，没有特殊要求都不开锋的。如果要开锋，不但要提前声明，还要额外加价。”
“果然你还是嫌钱少了是吧？”
“不不不，姑娘，你还是带着匕首离开吧。小店保证做工精良，如果两位姑娘不满意，小店可以吧订金推给你们，匕首留下另找买家。”
“你！”
与店主争执的女孩儿脸红脖子粗，就差指着店主的鼻子大骂了，就在此时，她身旁的另一个较年长的女孩儿才道：“算了啦如意，我觉得这两柄刀挺好看的。”
“可是……”
“我们把刀带走，找个别的地方开锋，如何？”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算了算了，我们也不要为难店主了。”
与年幼的牧如意对话的，正是长她几岁的姐姐牧醉花。
店家打造的匕首的确做工精良，匕首上或殷红或翠绿的花纹很令牧醉花满意。至于开不开锋，牧醉花其实没什么要求，本来这匕首就是牧如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她并不像妹妹一样喜欢玩刀弄枪。
因此，一件值得收藏却又没有危险的工艺品，对牧醉花来说正合适。
牧如意对着店主做了几个鬼脸，这才丢下尾款，拿起匕首：“姐姐我们走！”说罢便大步离去了。
牧醉花转身对店主点头致歉，快步跟了上去。
这条街在整个万人城也算是比较繁华的街道了，毕竟这里离教廷本部很近，总是会有其他城市来此朝拜的人在附近购买特产。因此这条街上的工艺品店、瓜果店尤其之多，客栈也有不少。
当然，也不会少了小孩子最喜欢的零食，只不过卖零食的多半是些摆摊的小贩。
牧如意拉着结界来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车前，小车正停在她们经常走的小巷前，这小巷是回家的捷径，她们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遭。
只不过不知为何，今天小巷竟然被卖糖葫芦的小车堵住了。
巷子很窄，一辆小车挡在前面，几乎拦住了她们全部的去路。
“喂！你摆摊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挡住我们的路啊！”
小车后是一名十分结实的青年，青年正坐在一张凳子上闭目养神，听到了牧如意的话，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身后的小巷，才回头道：“小孩子不要随便走这种地方。”
“你！”
“买不买，不买滚蛋，大爷我还要午睡。”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堵住！”
“路不是我家的，也不是你家的，我爱在哪里在哪里，你管的着？”
青年没好气的回应道，牧如意的小脑瓜子竟被说的卡住了，一时无言反驳。
“那个……”
见妹妹吃瘪，牧醉花也不太高兴，顿时开口道，“这位哥哥，为什么您偏偏要在这里摆摊呢？”
“这几天教廷好像有什么活动，来这里的外地人很多，我顺便出来捞一笔。”
“可是您为什么选这里？”
年轻人本来已经闭着眼睛，可是这两姐妹实在是搅得他心烦，这才站起身指了指身后：“都说了，这几天外地人很多，这条巷子很深，而且里面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路都多得很。外地人要是进去了，鬼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为什么会出不来？”
“你猜？或许是迷路了？或许是被抢劫打晕了？又或许是死在了里头？”青年冷笑着，拿起两根冰糖葫芦：“你们要不要，不要就赶紧走别的地方。”
“凭什么让我么走！从其他地方回家要绕好远！”
“那是你们的事，我今天就在这里摆摊，哪儿也不去。”
青年见两人没有买冰糖葫芦的意思，便坐回凳子上，翘起二郎腿自己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也就罢了，还不断的咂嘴。
望着他毫不顾忌的吃相，牧如意顿时就感觉肚子饿了。也不知是今天和别人吵架太多累了，还是被这青年馋的，总之牧如意的肚子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咕噜”了一声，三人都是一愣，青年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确定不要吗小妹妹？很好吃的哦？”
“多……多少钱一串？”
“一个银币。”
“你！你也太黑了！”
“嗯？那我降降价，一个银币两串。”
“一个银币两百串都有了！”
牧如意大叫道。
“那你随意，反正这条街就我一个卖冰糖葫芦的。”
“怎么可能！我知道一个老爷爷，他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嗯？没想到还是个熟客？”
“这条街我和姐姐也来过很多次的！”
牧如意得意道。
“那你仔细看看这辆车，和你认识的那个老爷爷的是不是一辆？”
青年冷冷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糖葫芦车，牧氏姐妹愣了愣，定睛看去，可不就是她们经常光顾的老爷爷的车？
“你抢了老爷爷的车！”
“哇！一般来讲不是会想我是那老头儿的孙子？”
“你这么坏，才不可能是那个老爷爷的孙子！”
“……”青年皱起眉，最后冷哼一声：“牧老头生病了，我借了他的车。爱信不信。”
“你！”
就在牧如意又要发脾气的时候，牧醉花拉住了妹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银币道：“给我们两串吧。”
“嗯？”
青年眉毛一扬：“这么黑你也买？脑袋有问题？”
“你猜脑袋有问题！今天是姐姐生日，我们心情好才不跟你这种小混混计较！”
牧如意说着便自己从架子上拿过两根糖葫芦，然后把比较大的递给姐姐：“姐姐你吃这根！”
“姐姐不怎么爱吃，还是你吃大的吧。”
“不行！今天姐姐你的生日，你吃大的！”
青年望着相互谦让的两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感慨道：“你们两人感情真好啊。”
“那当然！刚才我还买了礼物送给姐姐呢！”牧如意听到有人夸奖，当即得意的拿出从工艺品店订做的匕首，对着青年比划了两下：“有了它防身，像你这样的小混混，我们只要‘嘿’‘哈’两下！就能杀的你屁滚尿流！”
“哦？”
青年玩味一笑，发现自己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便拿起木签，指了指旁边的墙壁：“看到这墙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
“那你看好！‘嘿’！”
青年说着便将木签对墙壁刺去，在刺去的一瞬间，斗气瞬间将木签包裹。
就这样，在两姐妹惊讶的目光中，青年将木签的一半刺入了土墙之中。
“我只要‘嘿’一下，都不用‘哈’，就能让你们姐妹俩哭着回家找妈妈了。”青年笑道，“就算是我，进这条巷子也得掂量掂量。你们两个臭小鬼别因为运气好几次就以为总能安然无恙。这地方不是你们该去的！”
青年越说越严厉，说到最后直接是大喝出声，吓得牧如意的眼睛都湿润了。
“你！不就是比我们大了点，会一点斗气吗！”
“好了妹妹，不要和他吵了，我们还是绕路吧。来，吃糖葫芦。”牧醉花苦笑着劝妹妹道，同时还有些埋怨得瞪了一眼青年，那意思很明显是“明明我妹妹就爱较真，和一个小姑娘斗嘴，你不丢人吗？”
青年也发觉自己有些上头，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牧如意眼角含泪，奋力咬了口糖葫芦，仿佛是在啃咬某个可恶的家伙，可她才咬了一口，就觉得味道不对劲。
“呸！呸呸！你这糖葫芦！怎么这么难吃！甜到发苦了！”
“嗯？糖葫芦不是这个味儿吗？”
青年愣了愣，接着两手一摊：“我又没做过怎么知道，我按那老头儿说的方法做的，肯定不会错啊？难道糖浆熬太久焦了？”
“可恶！以后再也不买你的糖葫芦了！又贵！还难吃！”
“以后你也没机会买了。”
青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闭上眼睛继续午睡。
“你！赔钱！我要你赔钱！”
感觉自己又一次遇到了消费欺诈，牧如意愤怒的要求青年退钱，可青年就像是聋了一样，任凭她大喊大叫，就是不理不睬。
到最后，还是牧醉花硬拉着气得跳脚的妹妹离开了，不然还不知道牧如意要闹到什么时候。
直到牧氏姐妹离开之后，青年才睁开眼睛，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条巷子，的确不是两个小姑娘该走的路。
“在卖糖葫芦？”
一个耳熟的声音忽然响起，青年转过头，是张不怎么想看见的脸。
“对，你不好好看着自己的摊子，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摊子卖空了，就来你这里蹭吃。”
听到对方居然卖空了摊子，青年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哼道：“你这家伙也太黑了。居然让我卖一银币一根。”
“我这是为了你好，做那么难吃，如果不开价高点，你不亏死。”
“高价就不亏了？”
“只要价钱够高，哪怕有人买过后再也没人来了，你也回本了。”
“……你这家伙，以后一定是个奸商。”
“哈哈哈，怎么会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