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也就是说您和圣女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亲密？我们总共就见过几次面吧。”
“说过的话还没有我们多？”
“啊……是，是这样没错。”
虽然觉得这个例子有什么不对劲，蚩丘还是点了点头。
“那……那您现在有中意的女孩儿吗！？”
一边这么说，秽清清也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头也重重的垂了下去。
如果到这里，蚩丘还不懂秽清清的意思，他也就太木讷了——虽然是事实。
苗轲见状翻翻白眼，自觉无趣的离开了：“得，居然是来以身相许的……”
苗轲的话自然听在两人耳中，秽清清的脸涨的通红，蚩丘却很认真的打量着她的举动，最后叹了口气。
这一叹，几乎叹没了秽清清的魂，她差点转头就跑。
会被拒绝的。
一定会被拒绝的。
她当然想过了，这样的结局。
事实……也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秽清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更认真的考虑自己的未来才是。你不要多想，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漂亮，性格也很讨喜。如果我以后娶妻子，我巴不得是你这样的女孩儿。”
“那就……”
“但是！你现在做这样关乎人生的决定太过草率了。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想对我报恩。”
“我没……”
“你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你的冲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我希望你能认真的思考自己的人生，你本可以有更美好，更光明的未来。我这个人……以后还要到处漂泊。你知道的，我的理想是什么。跟我在一起，太委屈了。”
“我想的很清楚了！不委屈！蚩丘大人！我喜欢你！我是认真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在教廷门口如此光明正大的喊出这样的话，不管是蚩丘，还是路过的骑士们都吓了一大跳。在路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中，蚩丘只能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才道：“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约定，五年。”
“五年？”
“对，跟我在一块儿太委屈你了。五年，如果五年之后你还对我念念不忘，就说明你不是光凭一腔热血的，那样我就答应你。”
“好！我们击掌为誓！”
“击掌。”蚩丘笑着和秽清清击掌，目送秽清清又跑又跳的离开。
“五年，她应该会想明白吧。”
……
五年。
这五年中，秽清清偶尔也会去找蚩丘，不过并不是真的两三天一次。她很清楚，身为光明圣子又怀抱着伟大理想的蚩丘非常忙碌，因此一个月也就找那么一次。不过，和苗轲就没什么联系了。
五年很快就过去，却赶上了苗轲继任圣骑士长的庆祝。
秽清清决定了，等蚩丘回家，她就再一次告白，证明自己五年来心意从未变过，证明她有在背后支持蚩丘理想的决心。
可是。
蚩丘一直到很晚，很晚，都没有回家。
她一直等，一直等。
一直等到凌晨，才见到了摇摇晃晃归来的蚩丘。
她欣喜的冲上前，咧嘴笑道：“蚩丘……大人？”
眼前的蚩丘，哪里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模样？
即便在诺丁大陆几次重伤，即便狼狈到四处逃窜，蚩丘也没有如此落魄过。
她张着嘴巴。
却怎么都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
蚩丘抬起头，醉意朦胧中，认出了秽清清的模样。
“哦……是你啊……清清……”
“蚩丘大人？”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五年之期？”
蚩丘转了转眼珠子，散去颓气，微笑道。
他果然记得那个约定，秽清清就知道，自己心中的英雄绝不会食言。
可是，见过蚩丘无数次笑容的秽清清，看出了那并不是真正的笑容。
“蚩丘大人？您……怎么了？”
“我……呵呵……我……”
蚩丘一边笑，一边指了指自己。
最终，倒在了秽清清的怀里。
秽清清很清楚，这个男人，如果不是遇到了真的大事，绝对不会这样的。
她只能把蚩丘背回家，等蚩丘苏醒。
第二天，蚩丘醒了。
可是不管秽清清怎么追问，蚩丘都只是摇头。
“你别问了……别问了。知道这些，对你不好。”蚩丘只是按着脑袋，紧紧地皱着眉：“昨天喝醉了，抱歉。你说吧，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的回答？”
“五年之约，你现在总该想清楚了吧，离我远一点，对谁都好，越远越好。”
秽清清没想到，蚩丘会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是五年前让她冷静一点，蚩丘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自暴自弃的说什么“离我远一点对谁都好。”
“到底发生什么了？”
秽清清百般询问，蚩丘就是不说，只是苦笑：“你不要问了，很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我不怕！蚩丘大人！”秽清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喊：“您刚才问我的答案是什么，我现在要告诉您，我依然喜欢你！”
蚩丘望着她，没有惊喜，也没有不满，就只是望着她。
一直到她有些心慌，蚩丘才又道：“现在……恐怕不行了。”
眼泪，瞬间占据了秽清清的眼眶。
她鼓起勇气了。
蚩丘大人也说了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儿了。
五年之约，她也好好的完成了。
也识趣的没有打扰蚩丘大人的工作了。
为什么？
为什么蚩丘大人不愿意？
“为……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委屈压过了头脑。
没有任何思考的，秽清清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从来不会质疑蚩丘大人，只会请教。
因为蚩丘大人做的总是对的。
可是今天，她不明白。
“太危险了……我……我可能……可能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我不想连累到你。”
蚩丘连连摆手，秽清清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神色会如此灰暗。
“到底是什么！我一定可以帮到您！”
“你？”
蚩丘愣了愣，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连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你应该就见不到我了。”
“蚩丘大人的事！怎么能是一己私利！只要帮助了蚩丘大人，就是帮助了蚩丘大人帮助过的人！”
“这不一样！”
蚩丘猛地站起来，转头就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清清，以后不要来我家了，我……我不希望别人见到你在我家出没。”
蚩丘的话，仿佛一柄巨锤，砸碎了秽清清的心。
不希望、别人、见到她在蚩丘的家出没？
类似的话，她曾经听到过很多次。
那是曾经身为主人的奴隶，让她远离那些不该她出现的地方时，一边“鞭策”她，一边说出的话语。
因为她是奴隶。
因为她会玷污了主人的家。
数年过去，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英雄口中，再一次听到这句话。
她离开了。
就仿佛，一具活着的骷髅。
没过多久。
蚩丘，继任光明教皇。
他是那么的光鲜亮丽。
他成为了光明教廷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可是，那一天，并没有她的出席。
蚩丘大人说的总是对的。
既然他希望她远离，那她就不会再去祷告，不会再去打扰。
后来，她再也没有听到过蚩丘做什么正直的事，没有到处行侠仗义，反倒是每天呆在教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修炼什么也不干。
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英雄消失了。
留下的，只是一个被权力和身份禁锢的空壳。
就这样，又过去了数年。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让她再也不要靠近的蚩丘，回来了。
但是蚩丘见到的，是一个双目无神，和当初被他从兽人手中救出之前，别无二致的秽清清。
如果不是两人太过熟悉，蚩丘几乎没能认出她的模样。
“蚩丘大人……有事吗？”
“我……有事希望你能帮忙。”
“呵呵……我……我有什么，能够帮到光明教皇——蚩丘冕下？”
“冕下？”
蚩丘愣了愣，秽清清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他。
这段时间，他早就听惯了别人这样称呼，刚才的那句“大人”，本来还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
蚩丘只能自嘲一笑：“我算什么冕下。”
“您不是说，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连累我——之类安慰我的话吗？”
“我的确……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连累你。可是……清清，这一次，我必须找你。我……我在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必须有你的帮助才行。”
“大……事？”
……
我在做一件大事。
这句话，她也曾经听到过很多次。
那是在被蚩丘救出之后，在据点中，每一次蚩丘带回来新的姐妹时，蚩丘对她们说的话。
“我在做一件大事，只要我做完了，就能送你们所有人回家。”
“所以，相信我，安心等待，你们一定有回去的一天。如果你们不想回家，也可以用崭新的身份，崭新的名字，换个地方开始新的人生。你们不渴望吗？抛弃自己的过去，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对，睁开眼睛，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相信我，光明会保佑你们的。”
空洞的双眼，不知何时渐渐恢复了神采，就和当初，因为蚩丘的话语而恢复希望的每个人一样。
秽清清笑了。
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蚩丘大人还是那个盖世大英雄。
之前的一切，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
“我……我能帮您什么忙！”
“我需要你……假扮圣女……我不能告诉你太多，知道的越多，对你越危险。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绝对不是什么……”
“你所做的，一定是一件匡扶正义，以天下为己任的事！您跟我说过的，您的剑道，是济世剑道，对吧！”秽清清擦去眼泪，笑着道。
蚩丘愣了愣，神情一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么做是挟恩图报，但是我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
“我支持您！不管您要做什么！我都相信您并且支持您！”
秽清清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
蚩丘，是她的盖世英雄。
是她的爱人。
是她一生最相信，也最珍视的人。
是她的——信仰。
她永远不会失去对未来的希望。
就像蚩丘大人对其他人说的一样。
也希望，光明永远护佑蚩丘大人。
……
（本卷完）
（本篇完）
（啊！第一千章留念！也在这里划上圣者篇的句号！超长章！没想到吧！上下两部分加起来六千七百多字！）
（圣者篇，圣者到底是在说谁，我很早就说过了——是蚩丘哒！可是很多人或许还是很疑惑，蚩丘明明目的是救人，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连平民都不放过呢？
下一卷开始，是恶魔篇！（没错题目就是这么直白）
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