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说的，已经全部告诉您了，至于您去不去，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我现在也会回去汇报——能允许我离开吗？”
营地之外，祗路人谦卑行礼，小空却陷入犹豫之中。
他可以轻易将对方留下来拷问，但那样做不符合他的性格，即便问出真假，将来被老大得知他这么做了，也不会原谅他。
可如果不问，就只有相信和不相信两个选择。相信的话，显然就是对方期望看到的，必然要有人前往那个所谓的军事基地一探究竟，派谁去？谁能分辨真假？而假如不相信——万一是真的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据我所知，那个代号‘天空’的特种兵，是一个像你这样喜欢练武之人，这样的时代却喜欢玩一些古老的兵器实属罕见。而和你不同的是，‘天空’玩的是双枪。”
“双……枪？”
如果说之前小空对祗路人的话还将信将疑，这句话却彻底击破了他的防线。
不管是在哪个势力的记载中，齐南天的武器都不曾是双枪，而是枪盾。
世人都知道矮人伍德·爱恩曾经赠予齐南天一柄长枪，名为明月。
世人也知道死神曾经为齐南天打造了空镇枪与月宫盾。
可是，世人所知道的齐南天，几乎不曾使用明月枪，只用枪盾，便自以为那便是齐南天擅长的武器。
齐南天善使双枪，却从不在人前这么做。因此，能够说出双枪的事，这件事是陷阱的可能性便降低了不少。
“……你走吧。”
这个人离开，势必会为营地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不过小空并不在意。
因为很快营地就会离开这里，就算他带着背后的某个势力找回来，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祗路人离开了，小空却久久不言，直到小月来到他的身边。
“怎么说？”
他们虽一体双魂，却各自独立，否则也不会经常吵架了。
“立刻和星辰他们商量一下吧。”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完全亮啊。”
“别搞错了，龙之谷的话，现在应该是白天。”
“啊这，我都忘了星辰现在在做什么了。”
“我猜，她正和冥府聊的畅快。”
小空说对了，星辰的确在龙之谷。
但是他猜错了，星辰并没有和冥府对话，她的面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蝶皇”。
“原来如此……你们掌握了白荷那一代几位命运之子的线索，却还是没有江连地他们的消息。”
“他们进入轮回更晚”
“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星辰面色一沉，本打算与对方争论一番，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通讯器响了。
“稍等一下……”
“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要？”
“你先考虑告诉我该隐隐藏血库的事，我接完这个通讯再和你说。”星辰没有回答，而是亮了亮自己的通讯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空月”二字。
……
“姜念雄！姜念雄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按照姜念雄的吩咐，月池翻转了那面沉重的屏风，可是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里既没有出现暗格，也没又什么气息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出现在了端坐在门口的姜念雄身上。
在她刚刚把屏风转过去之后，姜念雄就像丢了魂，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睁着眼睛，月池几乎当他是睡着了。
但是，姜念雄真的睁着眼睛吗？
他身上覆盖着伪劣之影，平时便用它掩饰自身的独眼，因此就算他真的闭着眼睛，月池也是看不出来的。
伪劣之影是姜念雄与古月共同研究出的魔法，会使用它的只有姜念雄与古月两人，而且完整的伪劣之影必须有风属性和光属性魔法师同时出手才行。古月不在，姜念雄修为尽失，只要伪劣之影被解除，便无人可以再次施加。
可慌乱之下，月池也不顾这个伪劣之影破除后便是彻底解除，来到姜念雄身旁，用元素干扰打破了伪劣之影。
伪劣之影并不是防御魔法，只要身边的元素波动出现紊乱，便会轻易消失。
而在伪劣之影后，除了那空荡荡的左眼，月池此时才看到，姜念雄陷入了什么状态。
他的右眼的确睁着，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神采。
他的眼睛分明看着前方，可是焦距显然不在那屏风之上。
他仿佛在看着未来。
又仿佛他已经无法看到未来。
“这小子中了幻术类精神魔法！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齐镇空当即理解了姜念雄的现状，一语道破，可是齐镇空与南宫月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莫非附近藏着一位高明的精神系魔法师？
“不，这应该是他刚刚让这位月池姑娘移动屏风造成的，原来如此，这里的阵法，既不是杀阵，也不是防御阵，它是一个幻阵！”
“幻阵！？不是精神系魔法？”
“没错，你还记得万剑宗吗？”
“当然记得，我还从万剑宗宗主那里抢了一柄剑，送给儿子当玩具来着。”
说起自己的“光辉往事”，幽魂之体的齐镇空竟也显得得意起来，南宫月却没理会他继续道：“万剑宗是阵心剑帝最初是阵心剑帝牧无心所建。五百多年前，阵心剑帝放走了背上逃跑经过万人城的神威将军，被圣国记恨。为躲避追杀，牧无心在边缘山脉开宗立派，改牧姓为穆姓，这才有了今天的修仙四宗之万剑宗。万剑宗虽以万剑为名，开宗者牧无心却是以阵法入道，其中他最擅长的不是剑阵，而是幻阵！”
身处边缘山脉，镇西军难免会和万剑宗有些交集，且南宫月是南宫家之人，自然比平民出身的齐镇空知道更多。
“据传，神威将军与牧无心的第一次交集，便是牧无心以幻阵挫败了神威将军，后来神威将军带着军队前来，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与牧无心大战一番，因刀断无法再战这才认输。”
“这些和这小子中的幻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忘了之前我提到过的？牧无心是在万人城放走的神威将军，他是万人城第一任城主！”
“……等一等，牧无心和那个城主牧东流什么关系？”
“牧东流应该算是牧无心族人的后代，整个万人城中牧姓应该都是如此。而万剑宗则是牧无心自己的衣钵。牧无心离开万人城之后，因为万人城中鱼龙混杂，圣国一时也不好处理，后来圣国被澜云和魔痕消灭，万人城便一直留到了现在，是五百年前唯一没有经受战乱的城池。”
“你的意思是，姜念雄现在中的这个，和牧无心有些关系？”
“牧无心是五百年前的幻阵大师，这个万人城中出现了阵法，和他有些关系也很正常吧？更重要的是，姜念雄之前不是说了？许空对没道理接触的到阵法大师，就算主动找了一位，家里的阵法也该是防御、陷阱、杀伐或藏匿之用，为何是一个幻阵？”
月池此刻也听懂了南宫月的意思——姜念雄的判断出错了！
“姜念雄对教廷的人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是他却没有那么了解这座万人城。情报的缺失，让他对这个阵法产生了误判？”
这个地方的阵法，并不是许空对布置的，而是原本就存在的！或者说，许空对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然后在此基础上利用了这个阵法！
所以，它才会是个幻阵！
暂不论这个幻阵本来是用来做什么的，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姜念雄没有危险。
可是，幻阵与精神系魔法不同，精神系魔法只要用精神力干扰便可以从幻象中脱离，可要让中了幻阵之人从幻阵中醒来需要做什么，三人一无所知。
“破坏幻阵，应该是最简单的方法吧？”
“可以破坏吗？如果这个幻阵的确还有着保存某种物品的用途，我们破坏阵法，不就是破坏了姜念雄想拿到手的证据？”
眼看月池已经开始吟唱魔法，齐镇空却冷静的阻止了这位冲动的公主。
“这个许空对的家里居然布置如此慎重，我们发现的阵法既然只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幻阵，而且如果这个阵法真的和五百多年前的牧无心有关，这里很可能还有阵中阵。擅自用蛮力攻击，很可能适得其反。”
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如果许空对真的请来了阵法大师，这个阵法却被他和南宫月姜念雄三人发现，也太外行了。
他们三人的确对阵法略有了解，可是毕竟都不是真正的阵法师，难不成许空对请专门的阵法师会请一个普通的学徒布置？
普通的学徒，能够布置出他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幻阵？
“恐怕，这个幻阵只是个警告，如果擅自行动，便会触发隐藏的阵法。”
南宫月和齐镇空是相同的看法，却把月池急的够呛：“那我带他离开这里！”
“不行！”
这一次，齐镇空的阻止比刚刚更快了：“你先前翻转屏风，大门已经变成了死门，你带姜念雄离开，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破阵也不行，带他离开也不行，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姜念雄醒不过来了？”
“……有两种办法，第一种，便是继续寻找阵法，既然这个幻阵只是第一层，那么找出后续的阵法先将其解除，然后再攻破幻阵，姜念雄自然无恙，但这个方法很可能摧毁了姜念雄在寻找的‘证据’。第二种便是再将屏风翻转回去，这个方法十分冒险，但应该能保存姜念雄想找的东西。我并不是太懂阵法，对这个这个阵法能否倒转，我只有五成把握。如果这个阵法不能倒转，又或者倒转会有另外的效果，这么做就相当于对姜念雄痛下杀手。”
齐镇空的话，令月池陷入了犹豫之中。
齐镇空夫妇都是幽魂，能够做选择的只有月池一人，以往她还可以询问姜念雄的意见，可此刻姜念雄陷入幻境，令狐娇也背叛“三人行”被赶走，她又该找谁询问？
“……丫头，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其实，按照我的判断，如果这个阵法本来是藏东西用的，想要拿到藏匿的物品，就只能在生门或死门处。他选择了自己在死门，你翻转屏风后则是在生门。可是，如果这个阵法不是藏东西的，中招的，只可能是在死门的他。他让你去翻转屏风，恐怕是有所……”
“你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
齐镇空的声音有些沉闷，南宫月却冷声让他闭上了嘴。
齐镇空哑然。
他当然知道，这么说，会影响月池的选择。
但再怎么说，姜念雄是他好友姜天的儿子，更是齐南天的朋友。
这句话，是怎么都得说的……
（齐镇空拿着穆剑的飞剑跑路，已经是一千多章以前的事了啊……
真是漫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