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城外的平原。
令狐娇已经跟随着吴宇的小队，在平原上走了不知多久。
“吴副将，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本来，令狐娇是无论如何不该用副将来称呼别人的，尤其是这位副将正是这支小队的实际领导者。
“快了快了，马上就追到了。”
令狐娇无言。
吴宇即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在追击什么，可每当她问起，吴宇都是讳莫如深，什么都不说。
终于，令狐娇忍不住了。
万人城至今没有任何的反馈，再这样走下去，难保不会被吴宇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群镇云军，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怎么看，攻打万人城都是可能性最高的，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们始终不行动呢？
又或者，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嘘……别说话，你听。”
吴宇忽然竖起一根手指，让令狐娇保持安静，同时俯下身，耳贴地面，似乎是在听什么。
令狐娇才不会学他这么做，既然外面的雨有问题，难保下面这些湿漉漉的草就没有问题——哪怕他们已经被结界完全隔开。
“来了！”
吴宇突然低喝一声，挥手让所有人蹲下，令狐娇眉头大皱：“什么来了？”
“我们的目标。”
“目标？”
令狐娇无言，蹲下身，试着学吴宇去听地面，却什么都没听到。
“耳朵贴着地面，不要怕弄脏弄湿，我们的结界很安全。”
“……”
令狐娇照办了，果然，她听到了吴宇所说的东西。
那是……
纷乱的马蹄声。
……
毒雾只对人类有效。
知道这些的，只有制造了毒雾的人，以及万人城内的人。
正因如此，只要给人做好保护措施，马匹之流是不会中毒的。
同样，令狐娇也不会知道。
魔导炮旁。
奄奄一息的蚩丘，眺望着远空。
“天快亮了。”
他的伤势几乎恢复，可是疲惫感并不会因此消失。
将足够致命的伤势恢复如初，代价是极其巨大的。
“天亮之后，这些毒雾就会失效了。”
身旁传来拜朗的话，蚩丘却摇了摇头。
“据真正天亮，还有些时间。万人城……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这玩意儿，马上就要开下一炮了不是吗。”
蚩丘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的魔导炮。
他最终也没能从拜朗口中套出任何其他情报，现在的他连感知万人城的情况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他已经彻底成为恶魔，单凭这弥漫的毒雾就能要了他的命。
“的确，不过这一炮想开出去，或许没那么容易。你之前也看到了吧，那显著的乌光。啧啧……堕落大天使，我已经有近万年没有见过了。虽然比不上路西法，也是棘手的对手啊。”
“不要太自大了，如果是路西法那样的存在，你真的有能力应对吗？”
蚩丘嘲讽道，拜朗却哈哈一笑：“说的不错，路西法我肯定是打不过的，毕竟是魔王。不过这个年轻的小家伙……或许这才是雇主真正想让我对付的敌人吧。”
蚩丘没有回答，万人城的现状是他造成的，理应不在幕后谋划者的预料之中，如果是这样，拜朗的存在的确是以应对游小绝为目的。
换句话说……
拜朗认为他可以对付游小绝？
“恶魔化后的天使，可是能够使用融合魔法的，你真认为能像击败我一样击败她？”
蚩丘皱眉，拜朗没有现身，但蚩丘仿佛能看到他自信的笑容。
“你空有境界却不曾适应这份力量，那个游小绝或许适应过自身力量，可是她真的懂得如何使用融合魔法，甚至单单使用暗属性魔法吗？我认为她不懂。换句话说，成为堕落天使并没有让她变强，反而会让她变弱——当然，前提是她堕落前也有七阶的实力。”
蚩丘无言，因为他和司空情夺走了大量的光明信仰之力，游小绝如果不成为堕落天使，是绝不可能恢复七阶力量的。
“说不定，这位年轻的堕落天使，实际战力还不如你呢。虽然她依然可以使用光属性武技和魔法，绝对纯净的光属性体质却被砍了一半。”
“……你在等她？何不去万人城找她？”
蚩丘在一旁拱火道。
“哼……我倒是想去试试手，可是我的任务是保护魔导炮，如果我离开之后有人将它破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等游小绝来这里再战，你不怕余波将魔导炮摧毁？这魔导炮上可没有第二个防御禁咒。”
“只要在她动手之前，将她杀掉不就好了？”
拜朗的话令蚩丘无法反驳，无法看到、感知到的拜朗，如果想要暗杀别人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他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一边思索着这些，蚩丘的眼睛却没闲着。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条生命，一定有自己还能做的事情。
哪怕，是以恶魔之躯。
恶魔……之躯？
蚩丘愣了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
万人城内。
许空对身上已经无法挖掘出什么线索，众人也没必要再折磨他了。整个屋内没有一丁点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思考着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就在众人皆不知所措，变故发生了。
游小绝忽然抬起头，大踏步走出屋，鹰隼般的眼眸望向远方。
“怎么了？”
游小绝忽然看向远方绝对是感知到了什么，甘兴霸连忙上前询问——毕竟在这里也只有他能和游小绝说上几句话。
“骑兵。”
“什么？”
“有大量的骑兵，正在靠近万人城。”
“骑兵！？多远？谁的部队？还是兽人吗？”
“不……不是，这是人类的部队。”
游小绝的感知可不会轻易被骗过，她能感知的距离也比在场任何人都远。
“是往万人城来的吗？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算时间，天亮之前他们是到不了的。”
“哦？”
甘兴霸愣了愣，算了算时辰才道：“那还好，我们有充足的时间重新布防——对了，还能让这些兽人协助我们守城！”
“应该不是敌人。”
“……哈？”
“我说，这来的部队应该不是敌人，因为他们穿的都是教廷的装备。”
“教廷的装备？”
甘兴霸愣了愣，恍然道：“你是说，来得是教廷的圣骑士？骑士殿的部队来了？”
“没错。”
金美苏醒之后，当即利用教廷内部的传讯方式，向澜云大陆各地的教廷分部求援了。
只不过因为蚩丘和司空情的动作，各地都受损严重，而且里万人城近的分部也不多，要聚集起一支支援部队并不简单。
“有多少人？”
“约有两万。”
“这么点儿？”
甘兴霸皱起眉，两万骑士，如果要对付外部的镇云军，简直是杯水车薪。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现在吴焱还不率大军攻城？西城墙已经被摧毁了啊。
想到此处，甘兴霸忽然反映了过来：“快！大天使，告诉那些骑士！让他们小心！”
“怎么讲？”
“万人城是毡板上的肉，探手可得。吴焱一直不动他的主力，就是为了伏击我们的援军！”
游小绝愣了愣，她倒是没有去想凡人军队交火的事。
在她看来，只要找到幕后 黑手，然后她顺便出去摧毁了魔导炮，一切不就结束了？
镇云军不管有多少军队，都不足为惧。
不过即便成为堕落天使，游小绝也不会真的坐实骑士殿的人死去，点点头，在极远的距离向那支援军传音提醒。
“他们放慢了速度，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伏击了。”
游小绝回头道。
甘兴霸长出一口气，游小绝却缓缓飞了起来，头也不回道：“你们安心准备城防吧，让那些兽人想活命的，就帮忙守城。”
“那你呢？”
“我去摧毁魔导炮，下一炮就快开了。”
甘兴霸愕然。
魔导炮，谁都没有忘记这始终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剑。
可是，连那个大名鼎鼎的蚩丘都失手了，游小绝就能成功吗？
论修为，蚩丘不比她低。论心机蚩丘远胜于她，更别说还有大量的实战经验。
可这些话，甘兴霸不能说出来。
现在的万人城，需要一颗定心丸。
即便是堕落天使，游小绝也是最适合成为定心丸的存在。就像牧东流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他不出现，万人城的众人就存在希望。
而另一个希望，也在屋中。
甘兴霸转头看向姜念雄与月池。
他们能否醒来？
游小绝没能在许空对的记忆中找到关于这个幻阵的线索，因此要想得到幻阵中藏匿的东西，就只能等待这两人破阵成功了。
或许正如姜念雄所说，那里才是许空对最大的秘密。
游小绝飞走了，对留在这里的众人来说，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跟随他们来此的狐人，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咳咳……我会告诉其他兽人，帮助你们守城的，现在你们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吧？”
做什么？
活下来的人中，有多少人在压抑着与这些兽人清算的冲动？
这些兽人杀进万人城，或许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并不如蚩丘启动伪神之阵，以及这场毒雨杀死的人多，可是对现在的万人城众人来说，这些兽人是肉眼可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敌人。
放下成见？
哪有那么简单。
可是，有一件事这狐人说的不错。
万人城现在人手严重不足。
“放心吧各位人类，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里不是我们圣城，不会再对你们动手了。”
知道真相？
对佣兵来说，这绝不是收手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恐怕是先前游小绝的威胁。
如果游小绝和蚩丘一样失手，再也没能回来……
甘兴霸不敢想象万人城会迎来怎样的屠杀。
可现在，也只能暂时信任这些家伙了。
“跟我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