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一直这样看到什么时候？”
某片乌云之上，脚踏飞剑的仙子不满的望着身边另一柄飞剑上的男子。
“再看看，不到我现身的时候。”
男子自顾自的饮酒，丝毫没有将仙子的表情看在眼里。
“下面在打仗！在死人！你我身为修道之人，怎可视而不见！”
“咳咳，首先，你才是修道之人，我顶多是个习武之人。其次……”
男子玩味的笑着，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仙子：“穆仙子，你不也在这里看着？我可没拦着你下去。”
“你！”
在高空中俯瞰着战场的，可不正是从澜云城赶来的龙逍遥与穆心静？
他们赶路的速度当然比镇云军要快，可是他们明明先一步赶到，龙逍遥却像是看戏一般呆在空中，什么也不做。甚至学着穆心静的样子尝试着用精神力控制飞剑！
他哪里是御剑飞行，他就是自己御空漂浮，然后尝试用精神力控剑！要是真站上去，马上就会掉下去！
“我不下去，还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帮谁！”
按道理，穆心静应该帮助镇云军，镇压万人城内的“反贼”才是，更别说和镇云军交战的还有兽人了。
可是，她迟迟不出手也是因为这些“反贼”，为什么本该祸乱万人城的“反贼”不在城内，反而是从城外攻来？尚在镇云军之后？
而且，为什么龙逍遥让她提防这浓雾和大雨，自己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呼吸着雾气？
“别瞪我了穆仙子，我都说了，我现在也搞不清楚状况。根据我知道的，这些兽人应该和镇云军是一起的才对，我知道的不比你多。这些教廷的人为什么在镇云军之后赶到我也不清楚。”
龙逍遥耸了耸肩：“所以我只能在这里静观其变了。”
“那你说这浓雾有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这雾气人类吸了必死无疑，我之所以能没事，是因为我算不得真正的人类——是半人半龙。”
“……”
龙逍遥有着一身龙血的事，早在四年前的风云际会穆心静就见识过了，但是这人吸了必死无疑的毒雾，她却从未听说。
“你确定不是在骇人听闻？”
“你不相信我，死了可不要怪我。我可句句是实话，句句是好话。”
“……”
理智告诉穆心静，龙逍遥很可疑，因为正是他将镇云军带到了这里，可也就是在她们到达之后，她才知道镇云军早就调动魔导炮提前到来。
接下来，穆心静只看到魔导炮轰城，却不见镇云军攻城。当然，这些也可以用雾气的阻挠来解释。
可镇云军明明是奉旨镇压，为什么能提前派出魔导炮？
吴焱能未卜先知不成？
太多的疑点堆积在一起，吴焱以及龙逍遥在穆心静的眼中就越发可疑了。她甚至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助纣为虐？
可是逍遥宗的名声摆在那里，龙逍遥又搬出了命运之子的名号，由不得她不信。
“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我好怕啊穆仙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敢骗你的。”
龙逍遥当即举手发誓，不过手里拿着酒葫芦的模样，一点都不值得相信。
“那你说不到你现身的时候，什么时候就到你现身的时候了？”
“这个嘛……等一个人出现。”
“谁？”
“当然是姜念雄了。”
“他就在城里，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我去找他干什么？”
“……你刚刚才说了要等他。”
“我等他出现，是在等待时机。可我去找他，只会打乱计划。”
“计划？谁的计划？”
“当然是我的计划。”
“说明白一点。”
穆心和显然不是一两句含糊其辞能够糊弄过去的，她的手已经轻轻抬起，龙逍遥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卖关子，她马上就会从里面放出大批飞剑将他包围。
“好吧，其实不是我的计划。我只是姜念雄计划的一部分，任务就是把镇云军调过来。然后观察战场的变化。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小的，影响不了这场数万人参与的战争。我真正的任务，就是在姜念雄需要的时候现身——保护他。”
“保护他？”
穆心和想到了之前弃城离开的那小股军队，眉头微皱：“万人城里的人在护着他，他们却在和镇云军作战。可镇云军是你带来的，你说你也在保护他——我更加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哪边的？命运之子到底是哪边的？”
“你误会了一件事，穆仙子。命运之子，从来都不是万人城这边的。命运之子的立场，一直都是创世神界。当然，现在说创世神界为时过早，姜念雄等人现在的立场只是人间界罢了。谁威胁到了人间界，命运之子就是谁的敌人。”
“……我有点混乱。”
“意思就是，如果万人城有对人间界不利的想法，命运之子就会成为他们的敌人。镇云军亦然。他们谁都不一定会真正的保护姜念雄，而我的任务，就是在有一方放弃了命运之子——或是在要对命运之子不利时出现，保护他即可。”
“你真的是在保护命运之子？”
“当然了！你还不相信我！？”
“可是……可是镇云军……这就是说，镇云军真的是姜念雄叫来的？”
“应该说……姜念雄派我去找镇云军，这个事实是没问题的。但是镇云军是否是姜念雄叫来的——未必。反过来，现在保护着姜念雄的，是万人城和那两万人左右的教廷军，可他们是否真是为了保护姜念雄来的，也未必。我刚才也说了，我知道的不比仙子你多。孰敌孰友我也看不清，只能等姜念雄醒来之后告诉我。在那之前，我只需暗中保护即可。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现身了吧？镇云军是我叫来的，虽然万人城未必知道这件事，但是我如果出现，吴焱势必会有所反应。在搞清楚几方真正的立场前，我贸然现身只会把局面搅得更乱。”
龙逍遥的话虽然不多，在穆心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波浪。
他的话，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就连龙逍遥也在怀疑镇云军，那镇云军果然是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看起来，龙逍遥对万人城也不抱有信任。
他两边都不信？
又两边都相信？
“难不成……姜念雄让你叫来吴焱的目的是……”
“平衡。”
“平衡？”
“姜念雄想在万人城做些事情，他想要消灭一些人，但是却没有自己的军队。‘三人行’虽然有些强者帮忙，但是毕竟只是佣兵团。面对动辄数以万计的军队来说远远不够看。可是在来到万人城之前，姜念雄只知道自己的敌人不少，却不能明确敌人的具体身份。因此……他选择了多方下注。”
“多方？”
“他亲自来万人城，将筹码压在教廷，以及遍布澜云帝国的教廷骑士身上。这些人虽然极为分散，但如果凝聚在一起，也足以匹敌一支军队——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教廷军比我想象的要少很多。另一边，姜念雄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镇云军，以‘剿匪平叛’的名义出兵。”
“等一等，如果是这样，你在出发时应该不知道万人城会发生什么吧？你怎么让吴焱出兵？难道你和姜念雄未卜先知，能猜到万人城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我们不知道，同样的，吴焱和澜云城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是怎么……”
“不知道，我还不会编吗？”
龙逍遥哈哈大笑，豪饮一口酒，才接着道：“我的目的只是把军队带来，至于这边发生了什么，说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把话带到人就可以走了。镇云军就算来了发现被我骗了，这个罪责也只会落在我头上，姜念雄大可以矢口否认。我嘛，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逍遥宗仇家那么多，不差一个镇云大将军。再说了，姜念雄非常笃定近期万人城会有战事发生，这才敢走出这一步棋。”
“……”
龙逍遥的话听似理所当然，却仍旧有很多穆心静不能理解的地方。
“姜念雄为什么那么肯定？”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带话的。”
龙逍遥摊了摊手，穆心静却翻了翻白眼：“你不知道，凭什么相信姜念雄的判断？”
“嗯……凭四年前的天使计划？”
“哦？”
“四年前，包括我在内，夜无痕、武侯、姜念雄甚至黑暗教廷都在以不同的理由调查人口失踪案和我师父之死的真相，可是最后找到真正真相的，却只有姜念雄一个。坦白说，我很佩服他。而且我报了师仇，也的确欠他一个人情，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帮忙的。”
“那吴焱呢？他又凭什么相信？”
“他不需要相信。”
“什么意思？”
“穆仙子，对于吴焱这个人，你不了解，我不了解。但是身为武侯之子的姜念雄肯定是了解的。他曾对我说，吴焱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出征的理由，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对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来说，任何的机会，哪怕是一个骗局，也会尝试一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