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东流显然是进不去夜无痕留下的结界，只能在外面来回踱步，金玉刚到，牧东流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走上前来：“金先生！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城主大人不好好呆在军中，为什么来了这里？”
金玉眉头微皱，很是诧异，牧东流这才将自己原本指挥万人城残余力量和兽人巷战，最后为了安定军心决定离开众人视线的事讲述了一遍。
“不过我和甘兴霸分开之后，那些兽人虽然感知到了我，却并没有冲进来将我杀死，很是奇怪。”
“……或许是因为兽人精神力普遍不强，在这暴雨之中他们的嗅觉和听觉都受到了影响吧。”
金玉此刻也只能找出这个解释了，接着他又问道：“那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命运之子商量办法的，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可是病急乱投医，万人城都要没了！您可有什么救急之法？”
“没有。”
“这……”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雾气散去我就过来了，可我一介书生并不能打破这结界，只好在外面等着。”
金玉转头看了一眼，这并不是一个结实的防护结界，甚至保留了让人出入的功能，更主要的作用是将毒雾和大雨隔绝在外。
结界是暗属性的，也不知何人布置。但从这么久没有人搭理牧东流来看，要么结界布置者并不在此地，要么就是不把牧东流放在眼里。
“雾已经散了，这个结界已经没有存在必要。我带你进去。”
金玉说着便抬起手，对着结界狠狠一掌。
紧接着，这个漆黑如墨的结界便在两人的注视下龟裂……散去了。
牧东流大喜，抬腿就要进去，却被金玉拦下了。
“稍等一下。”
“……金先生？”
“等一等结界主人。”
“结界主人？哦，夜无痕啊，他消耗过大，应该还在休息。我们也不是敌人，想必不会出现的。”
“这个结界是暗夜精灵放的？”
金玉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是那些和命运之子走得近的魔痕人做的。
如果是这样，那夜无痕还是不出现的好，毕竟暗夜精灵族和光明教廷的梁子不是一般的大。
“那我们进去吧。”
“好！”
金玉与牧东流聊着便进了大门，此时他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牧城主，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那些兽人？”
“遇到了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懂不懂古精灵语，就是诺丁大陆的通用语言。”
“这东流真的不行，如果会，我身为城主一定会挺身而出亲自指挥的。”
牧东流苦笑道。
金玉深深看了眼牧东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万人城西城完全被炮火毁坏，金玉也能感知到那边的情况。
可是有一点十分奇怪，这些兽人都驻扎在城北，他们是怎么知道镇云军从城西攻过来的？
金玉并不认为兽人佣兵会有眺镜之类的东西，而且据游四方所说，齐镇空应该将所有人类战斗力都带走了。
另外，这些兽人佣兵是迫于游小绝的压力被策反的，他们会那么尽职尽责的主动去西城参与防卫？
金玉虽然是骑士，却也对佣兵的行事法则颇为了解，在没有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佣兵大多是逐利的，当然，为了能够正常接取任务，他们会严格执行佣兵守则，完成自身任务。
但这不意味着佣兵不会反悔。
游小绝让他们反水，是因为绝对的武力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
可现在游小绝不在，金玉不认为他们会尽心尽力，这也是齐镇空把他们留下的原因——从一来是齐镇空就没指望过这些兽人，留下也是当做炮灰。死便死了，降便降了……
降？
金玉忽然一个激灵，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脑海。
不。
现在还不至于。
毕竟在兽人眼中，比起人数还是力量更能令他们胆怯，镇云军再怎么声势浩大，威慑力也不如一个大天使。
那他们如此积极的主动前往西门就耐人寻味了。
“何人在外喧哗？”
就在金玉想旁敲侧击再问些什么时，屋内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出现，先是震住了二人，接着两人的表情都转为大喜！
是他！
……
万人城某个角落。
隐匿于此处的夜无痕，轻抬眼皮。
有人打破了他的结界，他自然能够感知到。
“金玉、牧东流么……”
似乎不用理会，因为一直在冥想恢复，倒是忘了解除那边的结界，太阳已经升起，没必要提防毒雾了。
月池和姜念雄都没有醒来，也不知道他们去填什么乱，现在难道不该去城西协助城防？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于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冥想。
可是，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许空对家中，在活动的不是两个气息。
是三个气息！
……
“外面是什么人？”
没等牧东流说完，屋内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金玉呆住了。
牧东流也呆住了。
无他，因为这个说话的人，正是他们打算找的那位。
姜念雄。
他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他勘破了幻阵？
还是说，月池成功了？
夜无痕欣喜的起身，本打算赶过去，却又犹豫了起来。
现在他过去并不能做些什么，姜念雄旁边有金玉这个教廷的骑士，还有万人城城主，非常安全。
月池并没有醒来，可见她并没有成功——至少没有完全成功。
那他现在过去只会让自己静不下心冥想。
夜无痕狠狠的摇摇头，重新盘膝而坐。
“尽快恢复，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
……
生命之湖。
漫天的雨点不会因日月交替而消失，平日里碧波荡漾的湖面，如今好似宝镜被砸碎，倒映着的脸颊也无比的扭曲。
一姑娘划着小船，一边享受着淅淅小雨，一边享受着天边微光。
还有一姑娘坐在船头，身旁还有一老叟，为姑娘撑着雨伞，好似爷孙。
或许是细雨打在湖面上，波纹不断，鱼儿便无法分辨哪里是陷阱，哪里是阴谋。姑娘坚定的认为今天可以钓上鱼来。
老人保持着苦笑，身形却并不佝偻，显然并非寻常人。身姿挺拔，少说也是个练家子。
“天色好暗啊……”
姑娘没有耐心的挑了挑鱼竿，叹着气道：“都看不清有没有鱼咬勾了。”
“没有的。”
老人缓缓道。
“怎么没有！我的鱼饵没了！”
“被水流冲走了，是你没有把鱼饵穿好。”
“胡说！分明是被鱼吃了！”
“这湖里没鱼。”
老人翻翻白眼，姑娘只是转过头，狠狠瞪着他，老人只好闭嘴。
“都怪你，打着伞遮住了光。”
“是是是，怪我怪我。”
“嘁，真是晦气。”
姑娘收起钓线，重新安置鱼饵，接着又对另一姑娘道：“快快快，我们换个地方钓，这里的鱼儿已经吃饱了。”
“你都浪费一斤鱼饵了，别说是鱼吃饱了，就算是只猪都吃饱了。”
老人吐槽道，眼看姑娘又要便脸色，这才别过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生命之湖有着如此浓郁的生命气息，却从没有见过什么鱼呢？”
此时，划船的姑娘转头问老人，老人望着姑娘的脸颊，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陷入了恍惚，半晌，才点了点头：“或许，正是因为这湖里有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吧。”
“这话怎么讲？”
“人类有一句古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曾听过？”
“似乎有些印象，是什么意思？”
“水太清了，鱼就无法生存，因为鱼儿吃的是在淤泥中生长的水草，是水藻，是虫子。可是这生命之湖，水草长的比人还高，水藻一个个都像是荷叶。而虫子，普通的虫子根本承受不了这么浓郁的生命力量，能在这湖水中生存的虫子，必是魔兽之流，别说鱼吃它们，它们不吃鱼都是好虫子了。”
“原来如此，前半句话我懂了，后半句呢？”
“……一个人如果对别人的要求过高，就不会有与他共事的伙伴。”
“这又是为什么啊？”姑娘不解的追问，那钓鱼的姑娘却回过头，意味深长的望着老叟。
“你看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
划船的姑娘愣了愣，仍是不解，反问钓鱼的姑娘。
“为什么啊小娇？”
“呃……”
两姑娘似乎都无话可说了，一者不知该如何解释，二者还没搞懂其中脉络，倒是老者看了看天色，低声道：“月池，小娇，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才不要嘞！我还没钓到鱼呢！”
老者沉默片刻，伸出手，低头看向手心。
手中，竟接不到半点雨滴。
只能看到归于平静的湖面，倒映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
（本卷完）
（看到这一章，小伙伴们应该都充满了不解吧？
这个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澜云大陆不是刚刚天亮吗？为什么这个老人说天色已晚？这里不是迷幻森林吗？
答案，将在下一卷揭晓！下一卷也将揭示恶魔篇真正的幕后黑手身份！
下一卷——不信的信徒！尽情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