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雄的语气相当随意，明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却在轮椅上大放厥词。
金玉倒想听听他的废话了。
“第一个漏洞，是我在幻境中想明白的。如果我早就想到，根本不会减少对你的怀疑，很简单：‘伪神之阵’的事可不止司空情与蚩丘知道，苗柯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苗柯没有发动的理由，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件事和他会有什么联系。只是我们所有人包括蚩丘在内都忽略了一件事——虽然苗柯没有启动‘伪神之阵’的理由，却因为蚩丘的存在，有破坏‘伪神之阵’的理由。毕竟苗柯的部下大部分都是信仰教廷的，一旦被蚩丘釜底抽薪，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那么是什么理由，让苗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碰过隐牢中的‘伪神之阵’呢？蚩丘以为，这个‘伪神之阵’作为教廷最后的应敌手段，苗柯将它一直保留下来十分正常，却没有考虑到一个前提——知晓伪神之阵秘密的光明教皇已经叛变！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发动伪神之阵的是谁，对苗柯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蚩丘发动，苗柯将没有战胜蚩丘的可能，更会损失大量的下属。而如果苗柯自己发动，更是在自断手脚！”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苗柯大人没有摧毁‘伪神之阵’？”
金玉笑问道。
“这恰恰就是漏洞所在！苗柯不摧毁‘伪神之阵’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伪神之阵’根本不会损伤到他的根本利益！只有在这个前提下，他才会保留这个阵法，有一天用它来对付蚩丘或是其他敌人！此次苗柯急匆匆赶回万人城，不只是冲着我们来的！他的目的和司空情、蚩丘一样，是伪神之阵！也正因如此，涯葬天才会在被脊骨附身后继续赶往万人城，并且第一时间来教廷。一来顺手将我除去，二来启动伪神之阵！面对预言中教廷的危机！”
金玉“啪啪”的拍着手，一边拍还笑道：“真是神机妙算啊，可惜，是事后的。”
“苗柯一直掌握着某种可以杀死命运之子的方法，可直到苗柯和涯葬天都死去，我也没搞清楚他的方法是什么。我自身的意外对涯葬天来说只是一个惊喜，因此他决定省下对付命运之子的手段来对付别人。现在看来，即便他们都死了，这个‘方法’依然在运行中，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吧？”
金玉不置可否，只是道：“苗柯大人没有摧毁‘伪神之阵’只是第一个漏洞，说说看其他的？”
“第二个漏洞，是源自于你和金絮！”
“哦？”
“万人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澜云帝国也是我提前派人过去这才得到了‘教廷造反’的假消息，镇云军的出兵也是我提前就安排好的。可是教廷军呢？我来到万人城后发生了很多事，我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整合教廷并且将教廷的人马调过来，那么教廷军是怎么做到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聚集了两万人马，支援万人城的！？难不成万人城还有空余的六阶强者专程到全国各地调动人马？当然不是！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和镇云军一样，这批教廷军也是提前动身的！而能够提前调动教廷骑士殿的人，只有一个！不是刚刚回到教廷的蚩丘，也不是祭司殿和那些主教！是你们！骑士殿现在的话事人！金氏兄弟！”
“说的不错。”
金玉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是在你苏醒后，得知教廷军也赶到万人城才做出判断的吧。只可惜你醒的太晚了，如果你早点醒来，齐镇空也不会傻乎乎调动人马去接应了。你也是凭借这点，将牧东流给排除掉的吧？”
“呵呵……这就是你们的第三个漏洞！”
“……怎么说？”
“为什么我在蚩丘启动‘伪神之阵’后没有第一时间让他帮忙将教廷的人马集合起来？明明我的目的是让教廷和镇云军厮杀一番，因为我知道，教廷的有生力量因为‘伪神之阵’大部分都已经昏迷了过去！包括金絮、金美和你这样的人都需要很久才能苏醒！即便我第一时间想让蚩丘调人，他也掉不过来！因为教廷根本就没有人了！既然如此，这一支神仙一般赶来的教廷军是哪里来的？不仅能做到提前出发，还能保留这么多的人！？像你说的一样，我苏醒的晚了点，否则我马上就会想到，这些教廷军没有出事的原因，和苗柯最开始不摧毁‘伪神之阵’的原因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对光明教廷的信仰！苗柯真正的底牌，就是这支根本不信仰教廷的部队！即便有人启动‘伪神之阵’，也伤不到他的筋骨！反而蚩丘会背上骂名，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说来说去，圣子殿下口中的漏洞，都是建立在你醒来之后得知的情报的。既然如此，为何圣子殿下不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败呢？”
“呵呵……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这些情报都是我醒来后得知的，为什么我在被困于幻境前，没有将你直接排除呢？如果我一早就排除了你，根本不用冒这个险，请蚩丘对许空对搜魂就够了。”
“……为什么？”
姜念雄没有解释，而是竖起第四根手指。
“因为你并非毫无嫌疑！第四个漏洞，就是你自己！你的骑士殿！”
“什么意思？我的骑士殿做错了什么？”
“我且问你，骑士殿的职责是什么？”
“当然是保护教廷的安全……”
“我再问你一遍！骑士殿的职责是什么！？”
“……”
金玉的神色微微一变，这才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骑士殿的职责，不只是保护教廷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在保护圣子圣女的安全。”
“哼，历代圣子圣女，都是由骑士殿的专人进行保护的。可是在涯葬天出现在教廷时，保护我的不是你或者任何一个骑士，是祭祀殿的任汗青！你明明就在教廷，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你明明应该派人守在我和游小翠的身边，为什么我遇险时身边一个骑士也没有！？你的感知力就这么差吗？”
“因为我在心底希望圣子殿下就这么给干掉。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小地方漏了破绽……”
“哼，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即便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你们的行动也很奇怪。明明我刚刚遇刺，骑士殿依旧没有给我增添过哪怕一个守卫。如果所金絮他们并不把我当圣子也就算了，可是你明明一口一个殿下，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这不奇怪吗？”
“我早就让金絮和我一样对你尊敬一点，称呼你为殿下。可这小子不长记性阳奉阴违，我也只能放着不管了。至于守卫的事，我的确是没有想到。”
“圣子殿下身边已经有‘三人行’的人守着了，没必要派人手看着。这个想法绝对不是一个正常骑士该有的！既然你希望我把你当自己人，叫了我一声殿下。就不该这么做！因为对你而言，不管‘三人行’留了多少人在我旁边，他们都是教廷的外人！你凭什么相信他们就能好好保护我？别说派人了，你亲自守着我都丝毫不过分！”
“是我的问题……那最后一个漏洞呢？你所说的，最后一个漏洞是什么？”
“是攻城级魔导炮。”
“魔导炮有什么问题吗？”
“苗柯最开始的布置并没有错，只要有了攻城级魔导炮、镇云军军服这两个因素加起来，外面的部队想要冒充镇云军简直轻而易举。这样一来今天在这里对付命运之子，不论成败事后你们都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去查，镇云军也是百口莫辩！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他想冒充镇云军对付我们，我也想借镇云军对付教廷！这就是为什么，一天晚上同时出现了两支攻城部队！可是，正牌镇云军是我叫来的，我会不知道另一支军队从何而来？即便不知道，在那尊攻城级魔导炮出现之后也该知道了！”
“哦？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了，说说看，那尊魔导炮从何而来？”
金玉似乎并不觉得姜念雄能够说出什么来，虽然嘴上让姜念雄说说看，语气却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
“五百年前，圣国曾经派大军在万人城围剿‘神威将军’！万人城护城大阵的缺口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那时，‘神威将军’损伤了圣国用来攻击万人城的魔导炮，接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神威将军’备受敬仰，信徒众多。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敢承认自己对付过他。带着这残缺的魔导炮就是铁证，因此，军队只是提供了大炮，却没有派来自己的部队，而是将大炮交给了佣兵。就在神威将军决定破坏魔导炮时，一个人现身阻止了他！”
姜念雄一字一句的叙述着五百年前的往事，就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详尽。
金玉的神色渐渐由平静转为震惊。
因为姜念雄说出来的，甚至比他知道的更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