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江也早就觉得司马秋有问题了，但他之所以，是因为对方确实给了足够的好处，也愿意提供目前他们最需要的靠山和渠道，因此就算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对方只是单纯买凶，李江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但有些事情李江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因为至少要知道对方的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这涉及到对方是否值得长远合作，也关系到李江下一步是要真的好好帮忙，还是单纯磨洋工。
所以，李江接过佑可的手，打算在佑可的手心写字。
但这次，在接过佑可的小手的瞬间，李江才第一次细细感觉了这只手，真的是温暖而柔软，就这样毫无抵抗地放在他的手心……
李江不是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也不是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毕竟某种意义上他都算百岁老人了，至少还是有一些感情经历的……虽然都不算美满，但不至于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甚至其实就在昨天，他还牵着佑可的手到处走来着。
但现在，佑可顺从地把手递给他的时候，他一瞬间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这是佑可第二次让他有这种感觉了，第一次，是他即使被替换了身份和外貌，即使被一群安全员团团包围在中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然后毫无保留地帮助……
李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小心翼翼地在佑可的手心上写字，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一样。
写的东西也很简单，大致就是问司马秋到底说了多少谎，哪几句是谎言。
而佑可了解到李江的意思后，便马上翻过手，开始在李江的手心写字。
“戒指的主人不是她女儿，老赵没有给她发过录像，不过也可能不止一段录像。”
李江这下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毕竟这些都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点，甚至感觉鸡毛蒜皮的。
说实话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在戒指的主人这一块来撒谎。
至于录像的方面……可能是对方在遮羞吧，家丑不可外扬嘛。
更何况现在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自己就先暂且记下，等到了f区再作分析吧。
李江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这三天来，他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让他不由得倍感疲惫。
但佑可看李江打算休息了，居然主动开始搭话：“主人，能稍微晚一点休息吗？我需要主人的意见来进行一些改进。”
这是佑可第一次和他主动搭话。
而李江也感到颇为好奇，因为毕竟佑可是AI，但此刻居然出现了主动与人交流的行为，这属实有些不合情理，但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合情理的事情才越让人好奇不是吗？
于是，李江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示意佑可可以随便讲。
“对于佑可没有能及时帮助到主人，导致主人的身体受到重大伤害的事情，佑可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佑可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主动搭话而有一点点变化。
李江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还在被那个疯子折磨呢！再说了，你最后不还是来救我了吗？而且你不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吗？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关于救了主人的事情，主人不必感谢，这是佑可的职责，甚至是佑可的失职。”
“你的失职？”说起来李江一直都不知道，这个AI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尽管听叶煜的说法，她就只是一个会机械执行命令的AI而已，但就现在来看，她的表现和行为已经远远超出这个范畴了。
“佑可的职责，是不惜一切代价，实现主人的一切愿望，让主人始终保持幸福快乐。”
佑可的双眼里依旧是古井无波，言语也只是平平淡淡的叙述，但这句话却瞬间刺中了李江内心中的柔软……
说实话，李江本人其实是相当自卑的，因为奋斗一辈子，结果也就搞了个c级研究员，一抓一大把。
家庭方面，李江的父亲一直在忙各种工作，而且由于是涉及某些机密的各种，李江甚至不知道他爹是干什么的，他印象里他的父亲似乎就没回过家。
母亲更是在他8岁的时候，早早就得了重病。当时母亲的病无法医治，所以选择直接冬眠，然后等服务器落成后直接转化为数字生命，结果偏偏赶上了臭名昭著的“离火事件”，因为大停电活活冻死在了冬眠舱。
他从小的成长就一直很缺爱，甚至小卖铺的阿姨给他一块糖他都能高兴半天。其实他不缺买糖的钱，父亲一直在给他打款，他只是因为有人愿意给他糖而感到开心。
后来又在服务器里折腾百年，期间他也试着找过一个伴侣，但兴许是因为他多年来形成的性格，每次交往时，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卑微。
为了掩饰这种卑微，他只能强行让自己在女友面前看起来很坚强，尽可能做到什么都给她，什么都满足她。
但她还是走了，说不适合，太累了……
而现在，有一个AI，她无条件地，不计回报地对自己好。
尽管在李江的观念里，让女方来不停付出十分丢人。是，哪个男人不想顶天立地呢？但同时，哪个疲惫之极的男人，能拒绝一个永远忠诚，无条件对自己好，无条件对自己支持的人呢？
AI怎么了？AI有什么问题？
反正都活在服务器里了，人类跟AI不一样都是一段数据吗？
李江深吸几口气，硬生生把那一点点男儿泪憋了回去。
“那为了完成你的使命，你确实需要作出一些必要的改进。”
“请主人尽可能清晰地点出。”
“我听那些暴徒说，一旦你死亡，是没有办法复活的，是吗？”
“是的，佑可的身体强度是人类能达到的巅峰，但也并非不死，且佑可并未被系统认为是人类，因此无法复活。”
李江心里咯噔一下，已然远去的名为“死亡”的概念，在佑可身上，体现得如此鲜明，无论是她能给予别人的死亡，还是她自己的死亡。
“那你如果受伤了呢？”
“等待自愈，视伤情变化有所不同，但大体与正常人自愈速度相同。”
“那我的命令是，你以后一定要珍惜自己，明白吗？一旦遇到你自己会重伤，会死的场合，一定要珍惜自己，好吗？”
“佑可会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以维持最佳的状态的。”
“我要的不是这个回答。”李江凝视着佑可，表情极度认真。
“佑可不明白。”
“假如我们中有一个要死，你会怎么做？”
“佑可去死。”佑可的回答毫不犹豫，也毫无波澜。
“你记住，我死了，我还能复活。但你死了，你就不能复活。你复活不了，我就永远失去了你，我就会伤心，我就不会幸福快乐了，明白吗？”
“但是，佑可只是工具，但一次死亡对主人的精神伤害却过于巨大。”
“我舍不得你，明白吗？我的幸福快乐建立在你陪着我的基础上，所以，你的最终目标，应该是永远陪着我，明白了吗？”
佑可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平静如水的眼神凝视着李江……
许久……许久……
“佑可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