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我双手拉着贝恩的衣领，激动地来回晃。
看到新闻，我立刻穿上蝙蝠战衣赶来，迟则生变，我不惜在不夜城玩命飙车，得益于蝙蝠侠堪比车神的驾驶技术，路上没出任何事故。
那为什么飞驰的蝙蝠车会撞上贝恩？是一次意外车祸？
当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伊丽莎白。
她出现在这里让我很诧异，我心想她不是和林璃约着要见面吗？然而我目睹一个摩拳擦掌的面具壮汉向身覆残破钢铁战甲的伊丽莎白走去，欲下杀手。
此刻我把车停住，从座位上跳下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无解的选择题摆在我面前：是否愿意为了救人而杀人？
来不及了。
我放空脑袋，不再多想。情况危急，我只得尽量减速，怀着可能会杀死贝恩的绝望，准确无误地使车头与他的躯干亲密无间接触。
我感到一股明显的阻塞感，接着是一声闷响。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与发动机转动的引擎声混在一起，我无暇分辨。
贝恩被撞飞了出去，蝙蝠车恰好停住伊丽莎白面前，还好钢铁侠没事了——这是唯一正向激励我的念头。
我飞扑到贝恩着陆的地方，他的上半身在抽搐，腹部血肉模糊，还能看到丝丝白骨露出，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场面支离破碎。
“喂，贝恩，别死啊，听到没有！”我念道。
“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
伊丽莎白看不下去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边上，按住我的手，说道：“蝙蝠侠，别这样，冷静点。”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杀人？蝙蝠侠怎么可能杀人！”
我没理伊丽莎白。
她深吸一口气，把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她靠的更近了，扶着我的脸，冰凉的小鼻尖贴着我，那么近的注视着我，我的眼里被迫装满了她湛蓝的大眼睛——饱含着关切的一双眼睛。
“你看着我。”伊丽莎白这样说道。
我一下冷静下来，意识到我有些歇斯底里，不禁扪心自问这股不由自主的情绪从何而来。
从心底来说，贝恩这样的人渣死了也就死了，但作为超级英雄，作为蝙蝠侠，必须给自己划开一条红线，这关于道德、关于法律。不杀人是一条底线，不只是对我，其他超级英雄能以此为据来约束自己的能力，民众知道超级英雄有自己的底线、是为了保护而不是破坏。
“他没死，还在呼吸，还在小声地呻吟。”她的甜美兰息小口呼进我面具的缝隙里，热热的，有点痒。
我检查了一下，贝恩不愧是贝恩，够普通人死好几次的伤，他还能挺下来。他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强化毒液给了贝恩极强的续航和恢复能力。
我点点头，和伊丽莎白保持了一定距离。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她说道。
是啊，才几个小时。
“不夜城的治安太离谱了吧，辛辛苦苦打击犯罪，结果罪犯如野草春风吹又生。”她嘟嘴，不满地抱怨道。
“抱歉，差点让你出了危险。”我真心实意地向她道歉。
“我没责怪你，虽然来的太晚，但营救本小姐有功，如果你诚心诚意地恳求我，说不准我会大发慈悲封你个爵位哦！”伊丽莎白非常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又不是封建王朝哪来什么爵位啊？我按耐住吐槽的欲望。
“蝙蝠侠，听得见我说话吧。”一个中年男人的磁性声音出现在我的耳麦里。
我示意伊丽莎白安静，沉声问道：“你怎么入侵的我的通讯频道？你是谁？”
“对一个优秀的雇佣兵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他毫无波澜地说道。
“丧钟？”我牙齿里挤出那个名字。
“看来老朋友，你没忘记我嘛。”
在蝙蝠侠的世界观，提起雇佣兵，毫无疑问会想到丧钟。这是一个身体经基因改造后、拥有超强自愈能力的职业雇佣兵，一个非常强的战术家和刺客。
“我什么时候和你是朋友了？”我打开左臂甲的微型电脑系统，反追踪丧钟的位置。
“客户就是朋友，蝙蝠侠是我最大的主顾，曾经承诺我把韦恩集团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我，只要我和他联手处刑哥谭市所有的超级反派。”
我从没听过蝙蝠侠和丧钟有过这种桥段，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为了揪出丧钟，我要拖延时间。
于是我问道：“然后呢？”
“在我们杀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目标后，他兑现了承诺，随后反手用蝙蝠镖割断了我的喉咙。”
“别再说谎了，你还活着，蝙蝠侠没有如此残暴，他不会杀人。”我瞥见伊丽莎白在一边竖着耳朵听我说话。
“我为什么还活着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可你差点杀了人，不是吗？”他居然笑了，虽然是冷笑，“谁知道他是不是发疯了，我们这些活在阴影里的人向来如此。”
我非常震惊，丧钟的这番话又给我心头蒙上一层阴霾。我为何穿越？原先的蝙蝠侠去哪里？这些反派又怎么会死而复生来到这里？我，还能回去吗？
“我不是他，虽然都是蝙蝠侠，但我是我。”
“干我们这行，认得就是名头，你是蝙蝠侠，你面具下的真容对我没有意义，我只认蝙蝠侠；正如你只认我是丧钟，面具下的我重要吗？”
“寒暄到此为止了，你也不必再查找我的地址了，蝙蝠侠。”
在得知蝙蝠侠出现之后，麦克莱恩局长没有急于把事态变得更复杂，只是让警察把附近包围了。一辆装甲车飞速驶来，冲破警方的封锁线，停在不远处。
丧钟跳下装甲车，大开大合地走到我面前。他背着短刀，一只眼睛戴着眼罩，肌肉纹理透过红黑色的紧身战衣，显得十分健壮。
“我劝你不要有任何动作，我安排了四个狙击手。别误会，瞄准的不是你，是你旁边这个小妞。你一旦有任何动作，包括动一动手指，他们会立即开枪。所以别想去碰蝙蝠腰带。”丧钟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看了一眼贝恩，抬头正视他说道：“你想干什么？”
“让我带贝恩离开。”
“蝙蝠侠，别放这些坏家伙走，打死他们。”伊丽莎白微睁着眼，愤恨酝酿其中，丝毫不惧威胁。
“虽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可现在你也未必能稳吃我，不如各退一步。”丧钟摊开手开诚布公地说道。
“杀手鳄的出现果然不是意外。”我皱起眉说道。
“本来我们是打算引出你的，我们知道你肯定会来，不夜城的警察抓不住杀手鳄。一旦你来了，我们就有把握杀死你，可没想到，钓上来另一条大鱼。”丧钟看了伊丽莎白一眼，得到的回应只有她厌恶的仇视目光。
“超级英雄永不被胁迫。”
“这是生意。”
“我们不和恶棍做生意。”伊丽莎白强硬地说道，好似完全不把自己生命放在眼里。但我看出来了，她刚才很害怕，现在也在害怕，她尽力伪装，可我就是看出来了。
伊丽莎白用眼神暗示了我好几次，叫我不要管她，只管动手。我无法放手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丧钟拔出刀，像抚摸情人的身体一样抚摸刀身，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我这里。
为了救人，我是否愿意宽恕一个罪犯？
我沉默不语，丧钟和伊丽莎白都在等着我的选择。
“轰！”
这时远方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我切换到监听警方的频道，一个警员说道：“局长，有个穿着萤火虫外形飞行装甲的家伙在尤金剧院纵火，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看来你有的忙了，我看看，外面的警员走一半了。”丧钟说道。突然另一地方出了事，麦克莱恩只能调一些警员过去。
我知道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下一次，”我说话的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声线又是那么沙哑难听，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渗人得紧，“下一次再碰到你们，不管是我找到你们，还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我都不会留手了。”
“蝙蝠侠！”伊丽莎白差点跳起来，看见我不说话，她也不说了。
丧钟搬起贝恩，上了那辆装甲车；我也让伊丽莎白上了蝙蝠车，再把她的女仆抱上车，直接开向蝙蝠侠的秘密基地——蝙蝠洞。
